得而

    凌清宵听到怔松, 洛晗恼怒地晃了晃手上的链子,问:“你打算让我怎么沐浴?”
    凌清宵反应过来,转过眼睛, 尴尬地低咳一声。他走到洛晗身边,将她腕上的手环解开,都不敢多看, 转身就走。
    凌清宵退到寝宫外殿,收回神识,坐在外间批复奏折。但是这次不知道怎么了,他看着眼前的字迹,许久无法集中精神。
    他完全屏蔽神识,不去窥探里面的场景, 但是总觉得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里间传来。他盯了奏折良久,实在看不下去。
    他合上折子,不得不去凉快些的地方醒醒脑子。殿外夜风阵阵,凉风吹在凌清宵身上, 过了许久, 他才终于觉得体内那股莫名的燥热散下去了。
    凌清宵看着前方星光闪闪的星河木, 不期然想起, 玉清宫的浴池是他独属的。那是一方活水,引入天下最纯粹的灵泉, 凌清宵需要运功散热时,就在那方池子中进行。
    现在, 洛晗就在那里沐浴。
    凌清宵强行打住,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无论他的年纪还是他的身份, 都不允许他做这样失礼的事情。凌清宵吹了许久夜风, 终于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动静, 似乎是洛晗出来了。
    凌清宵站在门外,头一次感觉到进退两难。不进去他担心洛晗,进去的话……年轻女子出浴,他闯入成何体统?
    凌清宵两难间,身后的门开了。洛晗头发披散,衣服轻薄,浑身上下都带着刚出浴的水气。洛晗握着门,诧异地看着他:“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凌清宵回头只看了一眼,立刻将眼睛移开,他的目光停留在洛晗眉间,不好再往下看:“屋里沉闷,出来提提神。”
    洛晗嗯了一声,没甚好气问:“你还要待多久?连我睡觉也要亲眼看着吗?”
    凌清宵尴尬,他侧过脸,说:“你若是累了,就早点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洛晗随意应下,就要关门回去。凌清宵看到,拦住她的动作:“等等。你的头发还是湿的。”
    洛晗低头看自己肩上的发丝,不在意道:“一会就干了。反正我又不会生病,随它去吧。”
    “这如何能随便?”凌清宵像极了一个长辈,为叛逆期的小姑娘操碎了心,“神躯虽然不会生病,但是若平时不注意,会逐渐在体内积累寒气,对你的修行不好。何况,你现在本来就在养病。”
    洛晗眼神一动,笑着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啊。但是,我的梳子在储物戒指里。”
    凌清宵眼睛都不眨,说:“寝宫中有。我让人备了一整套梳妆工具,都在梳妆台上。你还缺什么,我这就下令让他们置办。”
    没想到凌清宵连梳妆首饰都准备好了,洛晗心里生出种微妙感,准备的这么齐全,凌清宵真的是昨夜被刺激到,才生出将她关起来的心思吗?
    洛晗不气馁,换了个说法:“可是我用不惯。”
    天大地大,任你再精巧的用具,一句用不惯,就可以抹杀全部。
    洛晗心想这样凌清宵就没辙了,没想到他说:“你不习惯,那我来帮你。”
    他拉着洛晗坐在镜前,从桌上拿起一柄玉梳,顺着她的头发轻轻梳到底部。凌清宵的动作非常细致,完全没有扯痛洛晗的头发,他握着洛晗的长发时,宛如在拿什么宝物。
    洛晗从镜子中看着他的动作,问:“你宁愿浪费时间,一整天被我支使,都不肯把戒指给我?”
    凌清宵将手心黑缎一样的头发烘干、理顺,轻笑道:“我巴不得你支使一辈子。”
    宫殿深深,门窗半开着,一阵清风穿过门扉,卷入纵深的宫殿,带来夜晚独属的缠绵味道。凌清宵很快将洛晗的头发全部烘干,发丝从他手心滑落,如瀑布般整齐垂在洛晗身后,几可及地。
    凌清宵将她的头发整理好,轻轻摸了摸洛晗的头顶,说:“夜深了,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他就后退一步,消失在殿中。
    洛晗对着满室清寂,独坐良久。
    第二日,果然洛晗起床后没多久,凌清宵就到了。他陪着洛晗用了早膳,然后就她带去玉清宫前殿。他和朝臣议事时,便让洛晗在侧殿写写画画,有时,还会过来检查洛晗的进度。
    洛晗简直怀疑他是借机报复。
    那根锁链打开后,两人都没有再提起。那根链子本就是无用的,因为凌清宵把自己变成一条锁链。两人一同用膳,一同出门,一同消磨时间,凌清宵甚至想为洛晗培养一套健康的办公作息,这样,他们批复公文的时候也能在一起了。
    洛晗刚来到仙界的时候被他逼着学习,现在竟然被他逼着工作。天帝的工作量非常可怕,洛晗被迫陪着凌清宵加班,欲哭无泪。
    不行,她必须早日拿到她的储物戒指和菩提根木,这种日子不是人过的。
    ·
    傍晚,洛晗倚在桌边涂画,她一转头,就见凌清宵正坐在窗边,专注地批复奏折。
    洛晗低头看看自己的儿童简笔画,再看看凌清宵工整漂亮的行楷,感受到一丝羞愧感。
    她睡觉的时候凌清宵在批奏折,她玩平板的时候凌清宵在批奏折,她无所事事的时候,凌清宵还在批奏折。这简直是六界劳模。
    凌清宵察觉到洛晗探头探脑,他放下笔,说:“饿了吗?先去用膳吧。”
    洛晗嗯了一声,她起身时,无意说:“最近天气冷,突然想喝灵酒。”
    凌清宵静静扫了洛晗一眼,对仙娥们吩咐道:“去取玉卮酿来。”
    膳食摆上来后,仙娥们不必吩咐,自动退下。凌清宵端起酒壶,亲自倒了两杯酒,说:“玉卮酿用一百零八种灵药酿成,有调养身体、精粹修为的功效。但是后劲大,不可多喝。”
    洛晗应下,她拿起酒杯,见凌清宵没有要动的意思,问:“你不喝吗?”
    凌清宵摇头:“一会还有公务。”
    “你一年十二个月,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一刻都有公务。”洛晗轻哂了一声,说,“连普通日子放松一下,你都不喝吗?”
    凌清宵看着洛晗,笑了,说:“好。”
    凌清宵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洛晗立刻给他再满上。凌清宵喝酒的时候都是平静的,他面容白皙,表情清冷,几杯酒下肚,脸上没有任何表现。
    如果不是洛晗亲手倒的酒,她简直怀疑凌清宵在喝水。
    洛晗试探地问:“你好像酒量很好的样子?”
    “没错。”凌清宵饮酒后,一双眸子变得更加莹润晶亮,黑得惊人。他眼底带着了然的纵容,含笑看着洛晗。
    洛晗听说过龙族酒量都好,但是现在看来,比她预料的还要好一点。洛晗原先试图将凌清宵灌醉,不免陪着喝了几口。凌清宵还没怎么样,反倒是洛晗先晕了。
    洛晗撑在桌子上,感到脑中一阵接一阵的眩晕,她整个人都飘乎乎的。凌清宵轻轻叹气:“都说了后劲大,你非不信。不要动,安分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幸好天宫的酒质量过硬,虽然酒劲大,可是并不会有头疼等后遗症。喝醉之后,好好睡一觉就能修复,还能深度休息神识。晚膳到此显然是不能吃了,凌清宵将洛晗抱起来,放到床上。
    洛晗脸颊晕上浅浅的红,她接触到床榻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挣扎着要爬起来。
    凌清宵按住她的手,十分无奈:“又怎么了?”
    “我要洗澡。”
    “你喝醉了。”
    “不,睡前一定要洗澡。”
    对仙人来说,沐浴更多的是一种放松、享受的手段,寻常清洁并不需要水。洛晗站都站不稳,偏要去找浴池。凌清宵说不动她,只能抱着她去浴室。
    说是浴室,其实是另一座高大纵深的宫殿。这里原本是凌清宵的浴池,大殿中凿出广阔的水面,里面的水是天底下最清澈的灵泉,浴池四周铺了寒玉,华贵又清雅,水池之外,书房、卧榻、桌椅等一应俱全。凌清宵将洛晗放在浴池边的矮塌上,问:“你还清醒吗?要不我让仙娥进来帮你。”
    “不,我可以。”洛晗战都站不稳了,对此却十分执着,“只有小孩子才让大人帮忙洗澡。我早就独立了。”
    行吧,凌清宵无话可说,道:“那我出去了,你自己小心。”
    洛晗虽然喝醉,但是她毕竟不是凡人,有修为傍身,再神志不清都不会遇到危险。凌清宵退到院子外等,顺便处理琐碎的事务。天宫正式的公文都要写成奏折的形式送上来,按照一定的流程批复,最后会在三方存档。但是其他没那么正式的事务就不需要走这些流程了,凌清宵以批条的形式传达命令,不需要经过天尚院盖章,也无需留存档案,快捷性和便利性大大提高,这才是天帝日常事务的大头。
    现在不方便批折子,凌清宵就处理一些没那么正式的琐务。他回复了许多批条,渐渐发现,洛晗沐浴的时间太长了。
    如果是清醒状态,她待多久都无妨,然而现在她喝醉了,神志不清时在浴池中待这么久,就不太对劲。
    凌清宵敛袖,沉着脸朝浴池走去。他停在殿外,敲门问:“晗儿,你还醒着吗?”
    里面安安静静的,凌清宵再次敲门,他正打算让仙女进去查看,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哗啦的一声响动,像是什么东西掉入水里了。
    凌清宵立刻推门而入,发现洛晗穿着一层白色中衣,靠在水池边睡着了,即将要滑下去。
    凌清宵停在门口唤了她两声,洛晗没有反应,眼看水面就要没过她的脖颈,凌清宵没办法,只能上前,试图唤醒洛晗。
    “先醒醒,在这里睡太危险了。”
    凌清宵叫了好几声,洛晗眼睫终于动了动。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动了动四肢,险些滑到。凌清宵连忙扶住她,经过这一番折腾,他的衣服也湿了一半。
    凌清宵认命,去水中抱她起来。白色的衣裳浸水后贴在身上,若隐若现地勾勒出身形。洛晗仅着一层中衣,袖子沾水后贴在臂弯,露出一截白皙的皓腕。她的衣领也松了,紧紧贴在身上,锁骨若隐若现,再往上,是修长纤细的脖颈。
    凌清宵不好再看,只能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刚刚喝醉了酒,双颊带着薄红,头发被打湿后,歪歪扭扭地贴在脸上、脖颈上。她的容貌美而不可攀折,带着一种神灵的不可侵犯,但是现在沾了水,宛如雨打芙蕖,颜色依然高洁,却有一种被拉下凡尘的易碎感。
    凌清宵控制住自己的视线,尽力禀守君子之义将她带出来。但是洛晗靠在凌清宵身上却很不安分,她像是抓到一个支柱,不光将自己全身重量都倚上去,连手臂也动来动去,想要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凌清宵虽然穿着好几层常服,但是入水后料子沾了水,也是贴身的。凌清宵放任洛晗的手乱动,扶着她慢慢往外走。
    凌清宵的衣料凉丝丝的,他的体温也是凉的,抱起来非常舒服。洛晗的手无意拂过他腰侧的玉佩,手指擦着边而过,随后就放入水中,看起来完全无意。
    水下,洛晗手心里握着一个戒指。她手指悄悄摩挲戒指的背面,果然摸到一个熟悉的雕纹。她放了心,悄无声息地将戒指收起。
    凌清宵将洛晗半扶半抱地带出水面,带她去屏风后换衣服。好在洛晗经过这一系列折腾已经清醒了很多,换衣服不需要侍女,自己就可以完成。
    凌清宵顺势退出内殿,去外面叫人准备醒酒茶。他原本觉得在玉清宫没有危险,洛晗睡一觉就能醒酒,顺便可以帮助她恢复神识,所以就没有准备醒酒茶。现在看来,没有危险,洛晗也能给自己制造出危险。
    还是让她清醒些好。
    屋内凌清宵的气息走远了,洛晗相信以凌清宵的道德水平,绝对不会干偷窥之类的事情。她放心地拿出刚刚从凌清宵身上顺来的戒指,左右翻开,十分感动。
    她终于把自己的储物戒指拿回来了。洛晗用神识打开戒指,想要看看里面的东西是否损坏。没想到她感应时,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空的?
    洛晗怔了一下,马上翻过来仔细看戒指表面。洛晗自己的戒指上天入海,即便小心保养,玉面上也免不了有细微划痕。然而这个戒指光洁如初,表面上没有任何痕迹。
    洛晗愣了许久,终于意识到,她被凌清宵骗了。
    她为了拿回自己的东西,故意喝醉,再顺势落水,就是想趁凌清宵入水捞人,她能光明正大乱摸的时候从他身上拿走戒指。她都牺牲了自己的色相,结果凌清宵故意在自己身上放了一个假的骗她?
    赔了夫人又折兵,洛晗出奇愤怒,剩下的一半酒也醒了。她顾不得换衣服,气冲冲到外面找凌清宵算账。
    凌清宵正坐在桌边倒茶,看到她穿着湿衣服出来,皱眉道:“怎么还没有换衣服?”
    洛晗哪有心思换衣服,她伸出手,露出里面典雅的白玉戒指,质问道:“这是什么?”
    凌清宵扫了一眼,含笑看向她:“出现在你的手中,你竟然不知道是什么吗?”
    洛晗气得咬牙,她的头发湿哒哒的,一滴水珠顺着她的鬓角滑落,滑过侧脸,顺着下颌线挂在下巴尖上,晃了良久,终于不堪重负滴落,没入衣领中。洛晗随手擦去下巴上的水迹,道:“这个戒指为什么和我的一模一样?”
    “天宫的制式戒指,我身为天帝,身边带着一两个,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洛晗被堵住,她将东西翻过来,露出里面的纹路,又问:“那背面的刻纹呢?天宫的制式戒指是一样的,但是个人标记莫非也一样?”
    凌清宵不紧不慢,说:“我自己雕刻的阵纹,随便画画,怎么了?”
    洛晗要气炸了,他完全在强词夺理,若是今天她没有看里面的内容,她岂不是被凌清宵骗了还沾沾自喜?洛晗眼睛瞪得滚圆,颇为咬牙切齿:“你故意的。你存心算计我!”
    对于这点凌清宵倒不否认:“我是故意的。但是,如果你不去拿,这个假的戒指就永远不会派上用场。”
    洛晗忍无可忍,出手朝凌清宵袭去。凌清宵身体微侧,握住洛晗的拳头,叹气道:“近身战你打不过我的。省点力气,睡觉吧。”
    洛晗正在气头上,听到他这些话越发愤怒。她这次每一招都用足了力气,凌清宵握住她的两只手腕,交叠着环在她身前,低声道:“乖,别闹了。”
    凌清宵的声音响在耳边,气息缓缓扑在洛晗耳廓上。两人贴的近,洛晗都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洛晗默不作声,忽然抬腿攻击,凌清宵只能退后一步躲开。洛晗趁机挣脱,再次握住拳头冲上去。
    凌清宵无奈,只能陪着她打。因为灵力波动,洛晗的衣服、头发都被烘的半干,来回都能听到破空声。在某一回合,凌清宵接住洛晗的攻击时没留意轻重,没能及时松手,洛晗的衣袖被扯住,往下下滑了好一截。
    洛晗仅着中衣,衣领顿时被扯开,露出一截白皙圆润的肩膀。凌清宵看着眼前的一幕怔住了,洛晗的攻击紧接着落在身上,凌清宵没有躲,由着她打完后,转身背过眼睛。
    洛晗愤愤拢起衣领,凌清宵背着身,低声道:“抱歉。”
    他们俩人在寝殿中折腾出很大动静,外面的仙娥守在门口,心惊胆战:“陛下,姑娘,出什么事了吗?”
    仙娥壮着胆子问完,气都不敢喘。过了一会,里面传来陛下清朗的声音:“无事,退下。”
    仙娥们应是。她们走时,听到里面似乎有低语声,还有一些肢体碰撞的声音。她们不敢想里面到底在干什么,噤声告退。
    殿内,洛晗正在奋力挣扎,她的左手被压在桌面上,右胳膊被拦住,腿也被格挡着。凌清宵全面压制住洛晗,等外面的声音散去后,才压低声音道:“别闹了。”
    洛晗愤怒地瞪着他,问:“你给不给我?”
    凌清宵垂眸扫了眼洛晗目前的状况,缓缓道:“你现在没有资格提要求。”
    他声音轻缓,明明没有盛气凌人的气势,可是洛晗就是从中听出了轻蔑。洛晗又要再动手,凌清宵已经没了耐心,将她直接抱起,快步走向床榻。
    洛晗还在寻机攻击,被凌清宵哑着声音喝止:“还敢动?”
    他的声线也是清冷的,说话时轻轻缓缓,如冰击玉,只不过现在,他的声音里染上些难以察觉的压抑,略带喑哑。
    洛晗停住了,瞬间僵硬。凌清宵将她放到床上,按住她不安分的手,用被子将她牢牢包住,只露出一颗脑袋。洛晗嫌闷,扭了扭,强行将整齐的被沿扯乱。
    凌清宵对此唯有无奈。他伸手摸洛晗的头发,可喜可贺,在刚才一系列激烈运动中,她的衣服和头发都干了。凌清宵将她的头发用手指理顺,说:“睡吧。晚安。”
    凌清宵说完后,就从床榻上起身,缓步朝外走去。洛晗慢慢从床上支起身,在他出门时,忽然道:“我没有开玩笑。”
    凌清宵停在门口,身形一半明一半暗。他站了一会,说:“我知道。”
    然而他亦是一个自私的人,做不到舍己为人。
    他不会放手。
    第二天清早,侍女来报,天道今日似乎心情不好,不说也不笑。她们主动提出让天道出门赏景,天道都拒绝了。
    凌清宵对此只是淡淡点头:“本尊知道了,下去吧。好生照顾天道,无论她想到什么都立即去办,不得怠慢。”
    “是。”
    等侍女走后,凌清宵望着桌角上整齐的笔墨,一叠叠奏折,清寂的立政殿,以及似乎永远不会有变化的天界,在心底深深叹气。
    以前洛晗折腾过更狠的,但是凌清宵知道,这次才是真的。
    她真的很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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