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茹望着深渊,深渊里的鬼也在凝望着她,不仅是她,只要是在黄线那边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会让他们渴望。
掏出一把金币洒向黑暗,看着金币滚动,然后被不知道那里伸出手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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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功德金币对夏安茹没什么用,那玩意儿她要多少有多少,想离开地府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完全不需要那些东西作支撑。
现在地府还在整合阶段,黑暗中的鬼魂很多,而在灯光能够照射到的地方的却很少。
在剧院门口贴了一张招聘助手的告示之后,夏安茹就不再管了,反正鬼差们会选出最适合的助手给她,而助手是有工资的,可比那些上台表演,需要多少打赏还要看鬼差们的心情要好得多。
看看跟在后面的佚名,这孩子也不知道是脑子是被门夹了怎么着,打家劫舍是一把好手,让他帮自己一点忙,别逗了,不捣乱就不错了。
看着还在忙忙碌碌做着建设工作的鬼差们,夏安茹是一点“这是我的地盘,我需要负责”的念头都没有,领着越来越呆萌的佚名就出了地府,很光棍的做了甩手掌柜,反正只要不是再来一次地府打劫,夏安茹就是一个招牌,是一枚定海神针,只要把佚名管好就行了。
“大王气数尽,贱妾何了生……”
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霸王别姬》,穿着戏服的戏子,是梨园最好的角,今天夏安茹包下了整个戏院,就是为了听这个角唱一曲霸王别姬,声调婉转悠扬,尾音上挑,就算是夏安茹这样曾经不怎么喜欢听戏的人也从中听出了几分意境。
一曲终了,夏安茹没有离开,仍旧坐在意境被黑暗包围的了空旷剧院里,台上的戏子轻轻的弗了一下身,身段柔美,不死大家中养出的深闺小姐,却比那些小姐们多了几分魅惑。
这是一个男子。
但是眼角的风情怕事女子也及不上。
唱了两个时辰,只唱霸王别姬,夏安茹也听了两个时辰,听了两个时辰的霸王别姬,直到台上的人再也唱不下去了,再唱下去,怕是这幅嗓子就要坏了。
“下次登台时什么时候?”已经完全隐没在黑暗中的夏安茹问道。
因为今日夏安茹包下了整个剧院,并且吩咐了不要让人打扰她,所以在天黑下来的时候,没有人来点灯,也没有人在送上瓜果,似乎这人来这里只是想听一听《霸王别姬》,听这个戏子唱一曲。
“五天之后。”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可能是因为唱戏的原因,就是这平常的一句话也是略带着戏腔,不知为何,夏安茹就是喜欢他现在的样子,明明站在高高的戏台上,却比下面的人都要低一等。
带着一副“他唱的都是啥呀”的佚名离开,独留下现在仍旧站在戏台上的虞姬,整整唱了两个时辰,便是一个孔武有力的有汉,现在也是吃不消的,更别说这些戏子了,在恭送着夏安茹离开之后,鱼儿便摔倒在了戏台上。
从幕后看着的人,急忙跑出来鱼儿抱了回去,班主还在后台点着夏安茹赠的礼金,这可不是要把鱼儿给包下来,仅仅只是为了包下这两个时辰,还是在夜里,班主可是求之不得呀。
刚刚从地府出来的时候,夏安茹也是被搞蒙了,这不是她所处的世界,难不成她又穿越了?
结果地府法则告诉她,她还真就是穿越了,只不过这个穿越是合法的。
世界有千万个世界,每一个或相似或不同,但是地府只有一个,就像是链接各个世界的枢纽一样,要不然那些个穿越者是怎么出现的,他们不过是从这个世界平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只不过每一个世界的流速不一样,他们那才会产生其实自己是回到了过去的错觉。
这是一个戏剧盛行的时期,戏班子建立了一个又一个,也是军阀割据的时期,屯兵的一个接着一个,夏安茹领着佚名到达这个世界之后,这戏子和军阀的混合还是挺感兴趣的,要知道在她的记忆了,戏子和军阀,似乎总能擦出耀眼的火花。
到了这里怎么能不听一场戏呢?但是时间太晚了,现在也没有戏班子开门,但是架不住夏安茹有钱啊,什么叫有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希腊神话中,冥王哈迪斯同时也是财富之神,地狱中的宝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挖空了一座山,隔几天就能重新长出来,而现在夏安茹所处的地府也差不多,反正在夏安茹为了能听一曲而纠结的时候,地府法则告诉她,有钱能使鬼推磨,而你老大我很有钱,非常有钱。
前提是你要把地府经营好,让它长盛不衰,否则你就只能是个穷光蛋了。
夏安茹也是豪气,直接大手一挥,金子上手,敲开了梨园的大门,包了两个时辰,就为听一听真正的霸王别姬。
果然不错,哪像是夏安茹在和自家老爷子在现在听到的那些,要么听不懂,要么听不清,反正就是一阵糊弄,还不如听听歌呢,偏偏老爷子一边听还一边拍手,摇头晃脑的,好像自己真的能听懂一样,反正夏安茹是觉得,打仗打了一辈子的老爷子就是一个文盲,能听的懂才怪了。
鱼儿因为要保护嗓子,在喝过夏安茹特意送的枇杷汁后,就被班主送回房休息了,为五天后的登台做准备。
他现在是梨园的角,是第一人,但是谁知道这第一人能做到什么时候,这角儿啊,不是说你唱得好就是角儿,这得有人捧才行。
鱼儿就是因为有人捧,才登上了梨园第一人的位置,他上台的机会少了,但是价位给高了,而今夜敲开梨园大门的姑娘,用谁也不能拒绝的价格包下了他两个时辰。
或许在明天,班主就会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然后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梨园,只为了听他唱一曲。
这是所有角儿的梦想,成为角儿,万众瞩目。
躺在新的房间里,这还是班主特意收拾出来的,因为他,鱼儿的价格要涨了,谁也拦不住。
只是那个姑娘,鱼儿没能看清楚她的样子,只是看身形,听声音知道这是一个姑娘,但是站在台上的鱼儿,他站在有光的地方,而坐在观众席里的夏安茹,却被隐没在黑暗中,这让的设计,能让台下的人看清楚台上的人,台上的人却看不清楚台下的人,所以在台上表演的人必须万分小心,万不能露出半分不妥。
“大小姐?呵呵……”鱼儿笑着,女子不能唱戏,唱戏额只有男子,但是到园里来听戏的人却大部分的都是女子,他们或老或少,每一个都是他们的得罪不起的人。
五天之后,鱼儿再次登台,果然如他所想,在一个神秘女子一掷千金只为听鱼儿一曲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梨园戏班的地位再一次上升,戏班子太多,戏班里角儿的身价就成了戏班地位的象征,而梨园戏班的地位和身份却一直处于一个领先的地位。
在鱼儿之前的那个角儿,他的年纪也不大,而且戏子的身段是从小就要练的,他们比普通人更加的娇小,比之女子也是不遑多让,在被班主送给一个军阀之后,那个角儿终于成为了角儿,但是也就是短短的半年,那个角儿陨落了,死在鱼儿不知道的地方,被班主拉回来,一席草席便了了事,连一个棺材都没有。
半年,在半年里,上一个角儿风头无两,碾压各个戏班,但是在半年之后,在自己被捧起来之后,就极少有人再提起那个角儿了,如同命运一般,说不得在这个之后,自己也步了那个角儿的后尘,是了,现在班主已经在训练下一个接替自己的位置了,自己能卖多少钱呢?能给班主挣来多少的声望呢?
鱼儿不得而知,镜子里的他依旧是柔美的样子,拉长的眼线让他越发的魅惑,一个转身,一个回眸,都给人无尽的遐想。
“鱼儿,该上台了。”班主站在鱼儿的后面,看着他准备好,马上,在今天鱼儿唱过之后,他就能再找一个愿意保养的鱼儿的军阀,要么是像夏安茹那样有钱的人,要么是有权的人,反正是要把鱼儿的身价抬起来,这样梨园戏班才能继续他老大哥的位置。
现在是白天,鱼儿能够看着清楚观众席上的人,他们的表情说明他们不是来听戏的,只是想要看看这个被包下两个时辰却挣了别人一辈子都挣不来的人钱的人长什么样子,但是长得再好,不也是要给他们唱戏吗?
不其然想起了那个神秘的女子问他,“下次登台时什么时候?”
他回答:“五天之后。”
那么今天她会不会也在这里听戏?
只听得一声铜锣声,鱼儿知道这便是这场戏要开始了,水袖一甩,鱼儿便进入了状态了,戏腔起,开口便抓住了几个人的心,能成为头牌,也是有几分本事的,这里不乏有真本事,真的懂戏的人,坨屎唱得不好,可能就真的混不下去了。
夏安茹自然是来了的,只不过这一个他不是坐在下面,而是坐在上面,一个包厢里,只要有钱,什么样舒适的环境都能给你整出来,夏安茹从来不委屈自己,而且这里的瓜果是真的不错,佚名可是很喜欢的,这才开唱多久,就已经吃了不少了,来来回回换了三盘,估计给他们换果盘的伙计都要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把那些瓜果给偷偷藏起来了,但是谁让夏安茹有钱呢,有钱就是任性。
今天的鱼儿,唱的可不是《霸王别姬》,夏安茹这个不会欣赏的人自然也不在乎,和佚名一样,吃着水果喝着茶,吃了个半饱之后,就开始剥花生,夏安茹是不喜欢吃花生,但是佚名喜欢,还是非常的喜欢,现在他们的脚下已经堆了一堆的花生壳了,
一边听着戏,咿咿呀呀的,反正也听不懂,能够听得懂《霸王别姬》,还是因为在唯一一部她做女主角的剧就是霸王别姬,为了演好虞姬,她还特意去研究过戏文,希望能够更加的了解这个角色。
说起来可能有些矫情,夏安茹在演虞姬的时候,她想的最多的便是蒋和安,有时候她在想,她和蒋和安究竟有没有缘分,那为什么他们能够结为夫妻,却两辈子都不能走到底呢?
一边抱着花生,一边看着佚名在对面花式吃花生,一颗一颗的吃,一把一把的吃,扔起一个接着吃,让花生排着队跑进嘴里吃,剥了皮吃,带壳……夏安茹拍掉佚名的手,让他把花生剥了壳再吃,就算是牙口再好也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胃呀。
等到鱼儿下台之后,下一个戏子开始上台唱戏,唱的刚好是《霸王别姬》,夏安茹听到熟悉的乐曲声朝下边看了一眼,不是鱼儿,唱的比鱼儿差了一点,或许听不懂戏曲,但是夏安茹对声音还是很敏感,鱼儿在声音沙哑的情况下也能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这个比起来也不是差了一星半点。
这五日夏安茹也到其他的戏班子去听过其他的角儿唱戏,但是总是觉得比不上鱼儿唱的,可能这就是第一印象?在遇到刚刚好的那个之后,就觉得其他人都不好了?不是差了就是过了,总之就是没了那种感觉。
看着佚名把最后一刻花生解决之后,夏安茹整了整衣服,她今天穿了一身珍珠白的西洋裙,烫了时下流行的大小姐发型,这一打眼看过去还真就像是那家出来玩的小姐。
夏安茹到后台的时候,正巧赶上了班主往外出,看到夏安茹和她身后的人,班主是一眼就看出来这就是那天晚上一掷千金的神秘女子,那是真的一掷千金呀,货真价实的黄金,整整一箱子,现在还刚在他房间的床底下。
看到夏安茹,班主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也不着急出去了,毕恭毕敬的把夏安茹领了进去。
鱼儿正在卸妆,他现在是角儿了,是头牌,不需要经常的抛头露面给自己赞人气,只需要在需要的时候出去唱一曲,便能赢的满堂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