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修单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笑眯眯地说,“不容易啊,章先生,你以前可没给人打标签的习惯。”他听出章时年的不屑了,刘雪这事要是放在以前,他可能会更生气点,但这两年经过这么多事,刘雪这点小阵仗真不算什么,只是小阵仗时不时地来一出,也挺让人厌烦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戚,想断掉是不可能的,以后还是躲着点吧。
章时年见他是真的没放在心上,就拍拍他的腰问,“刚才吃饱没有?”
陈安修怒视他,“你还敢问。”本来吃的还不错,后来被章时年一连串的举动吓得差点没胃痉挛,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可惜了那桌好菜。仅仅是爸爸的一个电话而已,他开始还奇怪章时年为什么会专程跑那么一趟,不过到桌上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明白了,那番意有所指,暧昧不清的话一出来,神经再粗的人也得疑惑疑惑吧,就这么想揭穿他?
今晚的风有点大,章时年帮他拉拉衣领,“时间还早,回去再要点别的?”
陈安修向前走了两步四处看看说,“以前这里有家牛肉面超级好吃,就在我们住的房子前面,不知道现在拆了没有。”两年多过去,南李小区后面这块地已经模样大变,原先的水泥小楼和简易房差不多都被推平了,现在到处是一片繁忙的工地场景,据说现在盖的都是高层。那家牛肉面店果然也被拆了,不过眼尖的陈安修在原先路口东边又发现了熟悉的牌子。
“这次我请你。”陈安修拉着章时年进去。
晚上八点多还在这里吃晚饭的大多是工地上的人,还有些是附近的住户,大都是衣着随意,穿着拖鞋的,裹着大外套的,这里是陈安修熟悉的切切实实的生活气息。
“你们要点什么?”店里负责上菜的小姑娘招呼他们,虽然她心里想的是这两人真不大像是来吃面的。
“两份牛肉面,一份牛杂汤,再来一份酱牛肉,牛肉面什么都不加。”这家店就那么几样招牌东西,陈安修连问都不问,啪啪啪就报出名字了。
小姑娘一听大概也觉得是个熟客,这才放下心来,抿抿嘴笑道,“行啊,记下了,不过现在还没空桌子,你们在这里吃还是带走?在这里吃的话就先在那边坐坐等等吧。”他伸手一指靠着门边的长凳子。
原本四人的长凳已经坐了一对年轻的小情侣,正依偎着低头玩手机,男孩的外套还放在边上,陈安修估摸着章时年应该没兴趣过去挤,就说,“不用了,我们在这里站着等会就行。”
“两份西红柿炒面好了。”店主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他也是这里的厨师,他把打包的面送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陈安修了,热情地把他们让到里面的小间里。小间还算宽敞,里面放着一张小桌,不过从靠墙一侧的架子上放着的诸多碗筷可以看出这并不是个待客的地方,至少不是专门待客的地方。
他们的面上来的很快,分量也足,还是老板亲自端进来的,胖胖的老板还在这里坐了会,对陈安修笑说,“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在家里忙什么呢?吨吨呢?打从吨吨不在这里上学了,也少见他了。这位是吨吨的舅舅吧?长得真像。”后面说的是章时年。
陈安修笑瞥章时年一眼,夸老板说,“沈哥,你眼神真好。”他以前和吨吨住在这里的时候,和这些人都是常见面的。
章时年也和老板打了声招呼,现在正是上客的时间,老板说了几句也就出去招待其他客人去了,门一关,这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陈安修把自己眼前那碗挑了韭菜和葱花之后推给章时年,又把章时年那碗端过来给你自己吃,他不忌讳这些,老板端上来也没在意。
“你和吨吨原先就住在东边?”
陈安修搅搅,挑一筷子面条笑说,“恩,以前这里天南海北的很多小吃,我和吨吨常出来吃,哪家的比较好吃,我们都门清儿。”他也没觉得以前有多苦,有吃饭住宿的地方,还有份赚钱的工作,那时候就是担心吨吨不和他亲近。
章时年随意和他聊了两句,他晚上没有吃太多的习惯,原本就吃过了,刚才在酒店里又意思点,这会基本就吃不下去了,所以只动了几筷子就停手了。
陈安修呼呼啦啦吃完属于自己的那份,见章时年的那碗还剩那么多,就问,“你怎么不吃了?”
“去之前已经吃过一些了。”
陈安修知道章时年也没必要在他面前隐瞒,不吃了就是不吃了,没什么顾忌地就把对方剩下大半的那碗端过来继续吃。
“你吃个差不多就行了。”安修的饭量章时年也差不多清楚。
“还不是很饱,剩下这么多浪费。”
不浪费的结果就是陈安修吃撑了,回到家里洗完澡就仰躺在床上,睡衣没系扣,露出的肚子溜溜圆的,“撑死我了,下次出去吃饭一定要少点。”
章时年看地又好笑又好气,让人送了胃药过来,喂他吃下,又帮他揉肚子,“你还不如冒冒呢,冒冒都知道吃饱就不吃了。”这还是剩下半碗牛杂汤没让他喝。
“我不是觉得浪费吗?”陈安修抱着枕头,这会被章时年揉舒服了,睡意渐渐就上来了,临睡前还不忘嘱咐,“明天早点喊我起床。”
“我知道了,睡吧。”安修有时候的顾忌太多,事情要全然依着安修去处理,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不可能瞒一辈子,与其让那些人从别的渠道知道多生是非,不如现在给点暗示。
事实上章时年的暗示还真的起效果了,晚上关平回到家,先是炫耀了今天那个章先生和他们一桌吃的饭,之后自然而然就说到了他心里的疑惑,“这两人的关系,我怎么就看不明白呢。”比朋友感觉近一点,如果是一男一女的话,他可以怀疑是情侣,但两个男人,这算什么?
秦云也不明白,她不是从今天才疑惑的,她是从陈安修到来的第二天上午就开始疑惑了,床上是真的有人睡过一夜还是仅仅在上面躺了一会,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她做客房清理这么多年了,可是分地很清楚,主卧那个房间的床明显是睡过的,隔壁房间那个床明显仅仅躺了一会。
夫妻两个的心里都有某个念头,但他们都没在现实生活中见过那种人,所以也不敢妄加猜测。
*
吃饭那事后,陈安修原先还以为就刘雪那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个女人一向是无理都能搅三分,何况是自觉吃了亏这样的大事,可是事情过去几天,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往山上打电话,妈妈说刘雪最近根本没去过山上。既然没闹事,陈安修才懒得搭理去她去哪里混,总归不会是在派出所,就那么屁大点的事情。
“小陈先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唐娜坐在对面问他。
“哦,那个,喝汤的时候,是这样吗?”最近章时年总在忙,午饭一般只有他和唐娜,可唐娜显然更喜欢西餐,吃就吃吧,他奉陪就是,但唐娜还很有爱心地教他餐桌礼仪,弄地他不想学都不好意思,于是这样的场景每天几乎都在上演。
“姿势非常正确,但手臂可以更自然一些。”
他也想自然,但胳膊快僵住了,这不是在吃饭,是在受折磨。现在熟悉点了,他和唐娜有时候也会坐在一起聊聊天,她会在不涉及隐私的情况下说一些章时年以前的事情还有章时年的朋友,但他很快发现一个事实,唐娜明明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但从来不在他面前说,有时候他听不明白的话,唐娜宁愿费力气给他解释,也不跟他说中文。
他模糊地可以知道一点事情,所以对这样的安排也不拒绝。
“给我三年的时间。”三年后吨吨中学已经毕业,冒冒也四岁了,很多事情也可以有个安排了。
“好。”章时年答应他。
☆、222
尽管有好些东西要重新学起,但章时年并不急于一时,也不想给陈安修太大的压力,所以说陈安修在山下的日子还是优哉游哉的,白天出去会会朋友,打球,吃饭,晚上两个人一起看看书,做做运动,早上一睁眼就能见到彼此的日子不知道有多美好。这期陈安修回去过山上两次,不过没让冒冒见着,他这两天好不容易好点,不再那么哭闹找爸爸。
这天早上陈安修醒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外面呼呼的风雨声,马上就要入冬了,还下这么大的雨,这在绿岛并不常见,天气预报说是台风,这样的天气对上班的人来说是个折磨,但对可以偷懒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个睡懒觉的好机会,他抱着被子蹭蹭,拒绝听从肚子的召唤起床,但偏偏有人不如他的愿,捏住鼻子不让他喘气,他放弃那条通道,改为张开嘴巴。
边上有人轻笑一声,接着嘴巴也被堵上了。
呼吸不畅,陈安修被迫睁开眼,章时年的脸近在咫尺,经过昨晚在浴室里的两次激烈运动,平日梳理整齐的头发这会早已经乱了,随着他的动作,柔软的发梢不时地搔在人脸上,撩拨地人心里痒痒的,有只猫爪子在挠一样。
“这么好看?是不是舍不得给别人看了?”章时年垂着眼皮笑,一下下地啄着他的唇。
陈安修脸皮这么厚,怎么轻易被别人调戏,章时年也不行,他单手勾着对方的脖子压下来点,审视一番后,得出结论说,“恩,这么看章先生不穿衣服果然更标致。”
章时年磨牙凑过去咬他的耳朵,将人压回床铺,陈安修抬腿踢他,家里没有其他人,两个加起来大半百的人肆无忌惮地在床上闹成一团,男人早上的身体都经不得撩拨,特别是像这两位一样睡在同在同一床被子底下,身上还什么都没穿的男人。于是这场打闹不可避免地转变成了两具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
这次等他们真的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幸亏这不是在酒店里。”要不然闹到现在,非被抓个现行不可。
昨天变天,他没带厚衣服下山,本来是想来市区的家里拿点旧衣服,结果出门的时候遇到大雨就只能留了下来,章时年下班后也来了这边。总算这里有人定期清理,也不存在不能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