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病房里安静极了,只开着一展昏黄的小灯,微弱的光映在她侧脸上,安隐、宁静。近一个月不见,她又瘦了,脸色也不好。孤独无依又绝望的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她的眼睛缓缓睁开,看着他,眼神一点点聚焦。他看见她眼中瞬间溢满的恐惧,他的心像是被一把刀子戳透,痛到麻痹。她在害怕。
    颜夕沐紧张的看着他,手隔着被子紧捂着肚子,嘴唇发颤,“你说的,只要我愿意就可以把他生下来,我不会拿他来要挟你……他是无辜的……”
    乔骆勋慢慢走近病床,她低声哀求,原本就苍白的脸,现在更像是透明,连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颜夕沐仓皇失措,像是个被逼在悬崖边的人,心中被无限的绝望充斥着,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无力的请求:“我发誓不会再找你,你别……”
    乔骆勋俯身把她抱进怀里,她的脑子瞬间打结,舌头也打结了。他不是不要她和孩子吗?又怎么会不远万里飞来纽约,还要抱她?“乔骆勋,你……”
    “忘了那些混账话吧,那人脑子不清醒,信口胡说。”乔骆勋哑着声音,环着她的手臂寸寸收紧。
    眼泪狂涌而出,颜夕沐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良久,声音发颤的轻声问:“现在呢?是信口胡说吗?”
    乔骆勋埋头在她颈间,语气坚定:“不是。”
    “你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我了吗?”颜夕沐声音艰涩,她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样的答案。可是她等了好久,好久,久到狂跳的心渐渐平静,心口的热意慢慢冷却,眼中的热泪变得冰凉。颜夕沐,你总是傻得抱着幻想。
    “不是。”他的声音暗哑的否认,像是在努力压抑着情绪,“孩子的存在,给快要窒息的我一次喘息的机会。那该死的骄傲和自尊,机会把我都毁了,也差点毁了你和孩子。”
    他低低的声音就在耳边,说话的时候,温润的唇擦过她娇嫩的肌肤。颜夕沐闭上眼睛,眼泪簌簌滴落在他肩头。
    “我强迫自己不想你,不关心你,你离京,我就切断了所有能知道你消息的人脉和资源,不接你的电话,不想知道任何和你有关的消息。我不自信,害怕被你的任何消息牵动。其实说白了,我始终放不下。对不起,我来晚了。原谅我,好不好?”
    颜夕沐撑开他的胸膛,双眼迷蒙的望着他,试图确定他是不是在骗她,可是眼中的他是一片模糊,让她如何也看不清。
    乔骆勋清楚看见她脸上的伤痛,眼中的无助,指腹轻轻滑过她几乎透明的脸颊,倾身吻掉她的眼泪,“我爱你。”
    颜夕沐搂着他的腰,感觉到他有力的臂膀如铁箍一般紧紧环着她,给了她一弯可以停泊依靠的安全港湾,是这么多天来,她日思夜想的温暖拥抱,蓦地,她感觉到什么东西刷过她的睫毛,滴落在脸上,一片温热湿润。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姑娘留言说他们俩很久不在一起了,应该不是怀孕。好吧让我来给大家算一下。
    他们俩是一起去澳洲之前勾搭上的,在澳洲只停留三四天就回国,一回国就闹分手,然后老乔又去澳洲大概两周之后回来的,接着就是各种妖魔鬼怪出现搅局,两周后颜颜忍受不下去便动身飞纽约,加一起差不多就是一个月的时间。接着可怜的颜颜又被软禁了大概三周时间,老乔到纽约的时候孩子差不多快两个月了。^_^
    终于和好了!!这么不容易才到这一天,多么难得啊!难道不该签名留念吗??
    不过最近大家都好让我感动,不离不弃,还留评论,谢谢大家支持!么么~
    ☆、chapter 27
    因为临时决定飞纽约,好不容易才订到机票,岑岑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当地凌晨。
    她特别后悔,一冲动就把当时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全都告诉颜夕沐。事后越想越不安,孕妇的情绪本来就很脆弱,而颜夕沐又要卧床保胎,原本对乔骆勋抱有希望,她的话对颜夕沐来说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虽然颜夕沐若无其事,甚至反过来安慰她:“我都想通了,为了孩子我也会撑下去的。我可没有那么冷血。既然上帝决定让他存在,我就会拼命的保护他,谁都不能伤害他。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孩子是我血脉的延续,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绝不能允许他有事。”
    可是岑岑知道,颜夕沐一定会在电话挂断之后偷偷哭。颜夕沐一直都这样,受尽委屈也不愿意透露半点,一个人躲起来默默舔伤口,不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脆弱。
    岑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所有苦难都被颜夕沐碰上?难道上帝就不能眷顾她一点吗?
    父母、祖父,接二连三的离她而去,在逆境中长大,见多了生离死别。为了保护她唯一的亲人,她不惜到夜店驻唱。
    岑岑记得非常清楚,曾经半夜接到警察电话,吓得她差点从上铺滚下来。当她蹬着自行车顶着寒风赶到派出所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她害怕,快要被颜夕沐吓死了。
    深更半夜,颜夕沐下班遇见持刀抢劫的歹徒。歹徒的刀子划伤了颜夕沐的脖子,可是她拼死护着包,里面是刚刚发下的工钱。岑岑骂她死心眼,抱着她哭,她也像现在这样,反过来安慰岑岑,说钱还在,说伤口很浅,连血都没流,说警察叔叔真好,说还好遇见的是个新手。
    颜夕沐知道没有人可以依靠,只能靠自己,她从不奢望有人会从天而降救她于苦难,乔骆勋毫无预兆的出现,闯进她的生活,带她上云端,却又让她跌入深谷。
    如果乔骆勋不是那样高高在上,如果他只是平凡普通人,如果,她没有爱上他。
    岑岑深呼吸之后,刚准备推开病房门,就被值班护士喊着,并告知病人需要休息,不能随便进入。岑岑好说歹说,甚至卑微的请求看一眼就走,可是护士很坚持,油盐不进。岑岑着急的冒火,颜夕沐就在这扇门之后,却看不到,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不是伤心欲绝,是不是捂在被子底下偷偷哭泣。
    门锁忽然传来了声响,岑岑屏住呼吸的看着病房门,接着出现的人居然是乔骆勋。
    岑岑懵了,手指着他,嘴巴惊得合不拢,你你了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
    “她已经睡了,今晚我在这里陪她,我让人安排酒店,你去休息吧。”
    岑岑咽了咽口水,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这是二十多个小时前看见的冷漠男人吗?他那么无情的说不要颜颜,不要孩子,可是又为何出现在这里?而她当时气急,不顾柳朝玺的阻拦,甚至重重,甩了他一耳光……
    岑岑越看越心虚,这一刻才开始觉得害怕。她打了鼎鼎有名的乔少,会不会遭报复?
    乔骆勋拨了一通电话,简单交代了几句,接着对岑岑说:“已经安排人在医院门口,他们会载你去酒店,想看她就天亮之后再来吧。”说完,转身走近病房,并将门轻轻关上。
    邱翡一早便出现在医院,身着精细剪裁的西服,手持一束娇艳欲滴的黄玫瑰。穿过医院走廊,在人来人往中,东方面孔的他备受瞩目。他身材高大,五官俊美,嘴角总是留着一抹笑,总能轻而易举的魅惑人心。
    手抚上门把手,轻轻转动,缓缓推开门,入眼的画面,并没有让他觉得惊讶。
    熟睡的人并未被开门声吵醒。高大的男人从背后拥着身穿病号服的小女人,一只手臂从她颈间穿过,她的手和他空闲的手交叠着一起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她脸上是邱翡从未见过的幸福神色,像是做了一个美丽的梦,唇角微微弯起。
    邱翡又轻轻关上房门,低头凝视着黄玫瑰。
    “你……你怎么还敢来?”
    听见一个微怒的声音,邱翡抬头,看见一张精致的东方面容,眉间是浓浓的怒意。
    邱翡眼睛微眯,气定神闲的微笑:“这里有挂着邱翡禁入的牌子吗?”
    “有眼还能看不出来吗?这里不欢迎你。”岑岑不留情面的说,“从今往后,颜颜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最好永不相见。”
    邱翡听了这话之后,也不急,脸上的笑意一分不减,“这是颜颜的意思吗?”
    “是又怎样?”
    邱翡轻轻摇头,将手中的黄玫瑰递给岑岑,“当她亲口说再也不要和我见面,我自然不再出现在她面前。再见。”
    岑岑气坏了。走到垃圾桶前,把美丽的黄玫瑰丢进去,冲着邱翡远去的背影忿忿道:“再、也、不、见!”
    颜夕沐睁开眼睛,一夜安睡,让她精神好,心情更好。低头看见和他交叠放在一起的手,清晰感受到他温热的怀抱在身后,一切都在证明昨晚的发生的事情,不是一场梦。
    颜夕沐转过身子,看见了她总在梦中见到的双眸,此时正认真凝视着她,那如泼墨一般浓重的色彩,勾着她的魂魄,像是要把她吸进他的灵魂深处。
    颜夕沐满足的闭上眼睛,弯着嘴角笑,“早安。”
    “午安。”
    午?难道睡了这么久吗?不管了,哪怕一直睡下去也好。颜夕沐在他怀里拱了拱,手臂环在他的腰间。
    乔骆勋抱着她,亲吻她的头发,柔声道:“怎么不告诉陈楚?”
    “我想亲口告诉你。况且,你已经扣了人家半年的薪水,我哪儿能再害他?”
    乔骆勋皱眉,“多嘴多舌。”
    颜夕沐仰起头,伸手抚着他眉间的不平,倾身,主动吻上他的唇。几乎是瞬间,他就反客为主,紧紧扣着她的要,把她压在身下,但是很注意的弓着身子,没有压到她的肚子。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乔骆勋厮磨着她柔软的唇,低声喃喃道:“都好。”
    “我好想你,你呢?”
    “嗯。”
    “嗯是什么?想还是不想?”颜夕沐推开他的胸膛,不死心的追问。
    乔骆勋低头凝视她,薄唇缓缓翕动:“想。”
    颜夕沐抿唇,脸颊露出两颗浅浅酒窝,轻轻啄他的唇。那一瞬间乔骆勋的唇边绽放出迷人好看的笑容,晃得她愣神。
    因为深藏起自己的心让彼此不能知道,他们已经错失了太多,差点儿就擦肩而过,带来的伤痛更是刻骨铭心,不论是颜夕沐,还是乔骆勋,从再见面那时起,就再也不愿在爱情中充当一个默默付出的哑巴。爱她,就要让她知道。爱他,就要说出来。
    岑岑的到来无疑让颜夕沐更加欣喜,她偷偷把甩乔骆勋一耳瓜子的事情告诉了颜夕沐,那姑娘笑的眉飞色舞,搂着她笑个不停。
    岑岑原本想多留几天,她担心乔骆勋再次翻脸,把颜夕沐一个人丢下。她承认做电灯泡的确不太好,可谁让乔骆勋过往行为太差劲,信用都被用尽了,她怎么放心把颜夕沐交给他?况且还有一颗定时炸弹邱翡,万一哪天他又来,正好和乔洛勋撞上,最后受罪的,还是颜颜。不成,说什么也不能走。
    颜夕沐倒是无所谓,岑岑能一直陪着,她开心还来不及,就是有些担心会影响她工作生活。她一直再纽约,别的不说,柳朝玺肯定也不会情愿。
    乔洛勋为了让岑岑离开,不仅把柳朝玺搬出来,连岑岑的老板都来施压如果她不能尽快回来,奖金没有,工作也难保。最终,岑岑抵不过内忧外患,动身回国。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一章更新之后,许许多多姑娘们留言都是:要完结了吗?要结果了吗?甚至还有求番外的……
    我哪里说要完结了!哪里说了!要写20万字的好吗?你们却吵着完结,现在才8万,让我情何以堪!怒!你们这群坏蛋,hurt my heart!嘤嘤嘤嘤
    ☆、chapter 28
    “原来,你也不知道。” 褚司笑,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手指灵活的摆弄着六阶魔方。
    乔悠悠睥睨的看着褚司,“你怎么知道的?”
    褚司拿着魔方皱眉,心里默默计算着,接着继续飞快的转动。眼看着就要成功,乔悠悠一把把魔方夺走,重重放在石桌上,“初四,我在问你话。”
    褚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拿起杯盏,轻吹着茶叶末,“你大哥告诉我的。不然你觉得我怎么会知道?”
    “乔骆勋告诉你的?”乔悠悠咋呼着,愤怒的站起来,指着褚司的脸,“你再说一遍。”
    褚司抚开乔悠悠的手,一脸痞子笑,“三嫂,你何必这么大的火,你哥都不在意,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废话!我能不激动吗?”颜夕沐居然结婚了,乔骆勋居然忍了?乔骆勋那个闷葫芦,严重完美主义者,不能容忍一丝一毫的瑕疵,可是他怎么能!!
    褚司起身走到躺椅前躺下,闭上眼睛,好不悠闲的晃悠着,“老乔不是去纽约了吗?据我所知,早在一个月前,颜夕沐就飞去纽约,而且一直没回来,”褚司睁开一条眼逢,“不如我们来猜一猜,老乔是不是去找她的。”
    乔悠悠早就听闻,褚司对颜夕沐有意思,他把人从鼎bar抗走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但是若说他为了得到颜夕沐,不惜胡编乱造,乔悠悠料定褚司没有这么混,他虽然吊儿郎当,也干过不少混事儿,但是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编,即便是乔骆勋为此和颜夕沐老死不相往来,那褚司也不可能从中渔翁得利,褚家和她家一样,不可能容忍这样的儿媳妇。她猛然想起,在婚礼那天,乔骆勋颓废的样子,还问她如果褚颂和别人结婚怎么办。想必那时候,乔骆勋什么都知道了,所以绝望,整个人被掏空了一般。
    腿上忽然一疼,褚司哎哟大叫一声,咻的睁开眼睛,乔悠悠的脸放大在眼前。那张明媚的笑脸,让褚司从脚底板窜上一股子冷气,褚司拼了命的想和她拉开距离,说话也磕巴起来,“三、三嫂,您、您这是干什么?被我三哥看见,多、多不好,我可不想跟他打架,您是知道的,我、我哪儿打得过他?”
    “四儿啊,你知道乱说话掉舌头的故事吗?”乔悠悠说着,把手里的糕点一股脑全塞进褚司嘴巴里,笑靥如花的轻拍着他的脸颊嘱咐道:“管好嘴巴,别到处乱说,记着了吗?”
    褚司嘴巴被塞得满当当,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乔悠悠,不住的点头。
    “乖。”乔悠悠满意的勾唇笑开,转身离开凉亭。
    乔悠悠刚走,褚司头一偏把糕点全吐出来,端起杯子大口喝水。
    乔悠悠的话不禁让他苦笑,他怎么会随便说?对他有什么好处?对她,也百害无一利。但是,纵使他挖空脑子也想不明白,颜夕沐一直喜欢着乔骆勋,怎么会和别人结婚呢?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那个和他结婚的人,又是谁?乔骆勋放不下颜夕沐,那他会轻易放过那个和她结婚的人吗?
    乔骆勋他撇下所有工作陪着她,这期间他们寸步不离。
    第一次看见她孕吐,他急坏了,以为她又不舒服,颜夕沐笑嗔他大题小做。乔骆勋一直不能适应,每次她恶心呕吐,他都很紧张。
    虽然算起来,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但是他们却像是一对相守多年的恋人,默契自如。住院很无聊,尤其是什么都不能做,还要卧床。还好,他们都是不是嬉闹的性子,乔骆勋淘了很多有趣的书,和dvd,到处搜罗好玩的桌游,甚至有木有样的给她念童话故事,搞得颜夕沐哭笑不得。
    若是遇见艳阳好天气,他会抱着她出去晒太阳。颜夕沐会跟他讲她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自己喜欢吃什么,最喜欢什么牌子的香水,习惯什么牌子的护肤品,甚至每个月领多少薪水,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有时候,柳朝玺因为工作的事情找她,不论是电话还是邮件,都一并被乔骆勋隔离,并且言简意赅的表示薪水太少,不足以她为公司卖命。柳朝玺听到这些就想笑,很想提醒一句:乔先生,您才是天乔游艇的大股东,真老板,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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