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义舒缓了一下情绪,然后叹了口气,看似很认真的为法伦解释道:“米国领事馆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根据知情人的提供,米国领事馆找到了王龙和张虎的尸体,以及第一案发现场。最重要的是,他们还获得了楚凡就是杀人凶手的铁证。安理会又下达了批文,叫我全力缉拿凶手,所以我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匿名电话?”闻此一言,法伦顿时心念电转,并下意识的回忆起了当天的情景,不禁心中暗忖:“这件事情,除了我和楚凡、洪部长知道以外,就只有那天在现场的同事们知道,但是他们都是洪部长的亲信,所以他们绝不敢违逆洪部长的意思,肆意将这件事情说出去。打电话的人不是我,而楚凡也不可能打电话举报自己杀了人。那么打匿名电话给米国领事馆的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经过一番缜密的思索,忽然,法伦头脑一热,猛地一抬头,情不自禁之下,竟是伸手指向洪义,确信无疑的道:“那个匿名电话,是你打的!洪部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法伦的指责,洪义只是淡然一笑,低头沉默,暂不言语。而在场众人,也权当没有听见,莫不表现的若无其事,似乎均是想以沉默来表示对洪义的信任,相信洪义不会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情来。又或者说,他们早就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不说罢了。
“好了,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了。最近辛苦你了,你还是暂时休息一段时间,好好的放个假。至于后面的事情,已经不是你我能够做主的了,楚凡有罪没罪,全凭‘国际武力法庭’做出判决。现在,你可以走了。”洪义这话虽是说的冷漠无情,但此刻他看法伦的眼神之中,却是隐隐夹带着一丝欣慰之色,貌似他很高兴,高兴法伦能够拥有如此敏锐的反应及侦查头脑。
见洪义不承认,也不否认,法伦心中更加的肯定,那个给米国领事馆打匿名电话,举报楚凡是杀人凶手之人,就是洪义,这点绝对不会错。可是令法伦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洪义为什么要这么做?
再说了,洪义口口声声说,要想对付四圣堂,必不可少楚凡。如今洪义却是以杀人罪,将楚凡抓了起来,还要把他移交给‘国际武力法庭’审判。难道楚凡对武力战警没用了吗?洪义不需要他来对付四圣堂了吗?
一时之间,法伦心里冒出了诸多疑问,她很想问个明白,弄个究竟。但她知道,无论自己怎么问,怎么求,洪义以及在座的诸位高官,都不会告诉自己实情。
“我要见楚凡。”现在法伦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希望能够见见楚凡,以便稍稍缓解一下担心之情。
“他现在是杀人重犯,之前他还暴力抗法,打伤了我们的人。所以在他没有得到审判之前,谁也不能见他。”洪义毅然决然,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情面可言。
“可是,楚凡他母亲……”
“不要说了。”洪义眼中厉芒爆闪,突然不耐烦的打断了法伦的话,声严厉色的道:“你现在就开始休假,交出证件和配枪,马上离开,这是命令!”
这一刻,法伦忽然感觉自己很无助,并且她觉得每一个人都在发生变化,变得好陌生,好残忍,甚至好可怕。
不过迫于无奈,以及洪义的铁令,法伦只得乖乖的把证件和配枪交出去,放在了会议桌上,随即转身离去。
只是行至门前,她又停了下来,背对着众人,坚定道:“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在做什么,但是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楚凡是为了我才背负上的杀人罪名,我不会让他有事。我会帮他洗刷罪名,就算赔上性命,我也在所不惜。”说完,她直步走了出去。
楚凡虽是受了伤,可法伦暂时不会为他担心,因为凭总部的医学技术,只要他还有一息尚存,那么他就一定可以转危为安。
目前最关键的是,刘贞淑还躺在医院里,且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楚凡又无法陪在她的身边,而自己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去医院陪陪她,暂时替楚凡照顾她。
心里如此想着,法伦便决定回医院。但是她不知道,在刘贞淑最后的这段时光里,洪义究竟会不会让楚凡究去见他妈妈一面?
如果楚凡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无法得见,那么自己以后还有什么面目去见楚凡?毕竟他是为了自己才惹上的麻烦,所以如果他要是连母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的话,那自己真是该死,而且死不足惜!另外,这也彻底彰显出了洪义的无情无义!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无数炫彩斑斓的霓虹灯,将整座城市点缀的无比繁荣,但在繁华背后,却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匆匆的来到市人民医院,然后在一名护士的引领下,欧阳晴来到了刘贞淑所在的病房。
缓缓走到病床前,看着刘贞淑那张毫无血色的嘴脸,欧阳晴只觉揪心的痛,不知不觉,她的泪水已然肆意涌动,瞬息之间,便如雨般涔涔而下。
这种既悲伤又心痛的感觉,简直和她失去母亲的时候,所产生出来的感觉如出一辙。
仔细一看,虽然刘贞淑正在沉睡,可她那煞白如雪的脸上,竟还隐隐浮现着几分痛苦之色。这份痛苦,或是来自于她的病,又或是出于她对楚凡的依依不舍。总之,纵使她沉睡了过去,也难掩心中的那份痛苦。
眼角沾有一些泪水,说明她正在梦中哭泣,无声的哭泣。
欧阳晴看在眼里,不由心下好一阵难过,说不出的难过。要知道,除了她的母亲之外,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刘贞淑最疼爱她,并且刘贞淑向来视她为亲生女儿一般,为她做饭,百般呵护。然而,如今刘贞淑却要像她的母亲那样,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自己,离开楚凡。
欧阳晴无法接受,她刚刚才经历了一次沉重的打击,眼下她无法再连续经历第二次打击。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救刘贞淑的生命。
慢慢蹲下身子,她轻轻伸出手去,帮刘贞淑拭去眼角的泪水,似乎,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这样。
而就在她帮刘贞淑擦去眼泪的同时,刘贞淑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微微扭头,随着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欧阳晴那满布泪痕的俏脸,也进入了她的眼帘。
“小晴,你怎么来了?”刘贞淑缓缓开口,脸上带着丝丝笑容,却遮掩不了她那一副病怏怏的摸样。
“伯母,对不起,我到现在才来看您。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水?”欧阳晴极力抬高沙哑的嗓门,因为她不想让刘贞淑听到自己哽噎的声腔。
刘贞淑无力的摇了摇头,依旧微笑,虚声道:“见到你,伯母就好受多了。”
说到这里,她又寻望四下,发现楚凡没有在场,便不禁问道:“小凡呢?他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他有点事情,很快就会回来。他让我先来陪陪您。”欧阳晴泪流不止,心如针扎,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她不想欺骗刘贞淑,但却不得不欺骗,因为她亲眼所见,楚凡受了重伤,还以杀人罪被武力战警带走。若要被刘贞淑知道这些事情,她肯定会受不了。
“那个傻小子,做事情总是不分轻重。他妈妈这都快不在了,他居然还有心思跑去做别的事情。真是拿他没办法。”刘贞淑好气又好笑,不过这几句话下来,明显费了她不少的力气,脸色,亦是更加惨白了几分,如蜡遮面,令欧阳晴不忍目睹。
“伯母,您不要说这种傻话。您看您,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说话间,欧阳晴握住了刘贞淑冰凉的手,然后将其贴在了自己温暖的脸颊上,意图用自己的温度,给刘贞淑带来些许温暖,并认真的看着她,含泪道:“伯母,您放心,不论花多少钱,用什么办法,我肯定会把您治好。华夏不行,咱去米国,米国不行,咱就去法国、英国、德国。总之就算跑遍世界,我也不会让您有事。”
“好孩子,你的心意,伯母心领了。谢谢你!”刘贞淑满含欣慰,缓缓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欧阳晴的秀发,微笑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再说到了下面,我还能见到小凡的爸爸,所以我不会寂寞。我只是不放心小凡那孩子。唉!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更没有什么亲人,如果我再撇下他的话,他就真成了孤儿喽。”
“不会的,您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这话说完,欧阳晴立马拿出了手机,泣不成声的道:“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阎管家,叫他帮您联系全世界最好的医院。咱们现在就走,去治疗,我相信您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言罢,欧阳晴正欲拨通阎管家的电话,刘贞淑忽然将手挡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摇头道:“伯母累了,真的是太累了,所以伯母哪里都不想去了。好孩子,你能不能现在就把伯母送回家?伯母想回家找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对伯母很重要,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