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这几个月的冷静,所以激烈的情绪,都被磨平了尖锐的棱角,成为粉末,消散开来亦或是……静静沉淀。
然后,在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有另一种被沈沂藏得严严实实的情愫,随着忽然卷起的漩涡,狠狠冲破水平面,很用力地告诉沈沂:别自欺欺人了!
“原谅我……我、我保证我不会再逼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你别离开就好了…”
失而复得的狂喜,却紧紧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岑沚迷茫了,沈沂到底喜不喜欢他,可是……
再努力用力收紧双臂,把他抱得紧紧的。
可是他不想要知道了,比起这个人的离开,他宁愿把这个家伙留在身边,纵使遍体鳞伤纵使永远只有失望失望,他也不想再放开。
“我……”
“你别拒绝我!”岑沚怕他拒绝,连忙急切地说,“我不干什么,就乖乖的,不动手动脚,不逼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不喜欢的!我什么都不会逼你!只要你在我身边…“”
那如果我说,我不喜欢待在你身边呢?沈沂苦笑。
太卑微了,这样的岑沚真是太卑微了,卑微得可怜又可笑,真可笑…真可笑…
然而沈沂怎么也笑不出,温热的泪水悄无声息逃出眼眶,湿润脸颊,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喉咙像是卡了根鱼刺儿,梗着喉咙说不出话,又咽不下去。
按照沈沂的话说,他才不是服软,他只是……他只是不想被别人看到,他哭的样子,丑死了。
所以他硬是在这种被抱得动弹不得的时候,硬是要转过身去,面对岑沚,左手抓住右手的手腕,将他圈起来,然后,然后慢慢收紧到自己的极限。
他终于、终于懂得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责怪他,为什么他不值得被同情可怜。
因为他啊,太懦弱。就算是喜欢,答应的话说不出口,心意不敢承认,就算是不喜欢,拒绝的话语也不说出来。
如果好好面对自己,那么一切,大概是另一种走向。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互相伤害。
所以……他该勇敢一回了。
“对不起……岑沚。”
以为他又要拒绝自己,岑沚暗自咬牙,发誓这回死都不要放手,收紧手没说话,依旧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
“我、我没想到的……”沈沂哽咽着说,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沈沂安抚似的摇了摇头,却把眼泪擦到了他的衣服上。
停了下,调整紊乱的呼吸,然而再开口的时候,依旧断断续续:“我……我……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是这种感觉的……对不起……我真不知道。”
“……?”
“我没有…我没有喜欢过人的……我好怕喜欢上你…我……我总觉得我和你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
沈沂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感觉到岑沚的失望,忙说:“那是以前……”
“那现在呢?!”岑沚把他推出怀里,双手仍然圈着他的腰,急切又惊喜地看着他。
对上他热忱的目光,沈沂下意识又想退步,但还是忍住了,别过头,不自在地说:“我其实很怕你不来找我的……”
话落的瞬间,谁都没有再出声,岑沚甚至花了数秒的时间才消化掉这句话。
够了!
岑沚咧开嘴角满足地笑着。然后呢……他慢慢凑过去,垂下眼去欣赏他羞涩的模样,嘴唇慢慢贴上他的,煽情地说了句什么话,就疯狂地亲吻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的,再次和沈沂相遇之后,第一次的,互相情愿地亲吻。
沈沂热情地、努力地跟上岑沚亲吻的节奏,然而主动权永远都不在他这边,他还是被岑沚按着后脑勺亲。
吻持续了很久很久,岑沚放开沈沂的时候,后者的眼睛湿漉漉的,有点像那天带两个孩子去动物园的时候,看到的那只刚出生没多久的梅花鹿宝宝,漆黑的眼瞳被一层雾气覆着,可怜兮兮的,却又美得不可方物。
沈沂被他这么看得脸更烫了,平时伶牙俐齿,此时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喂……”岑沚低声轻唤了声。
“嗯?”
“我好像……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喜欢你。不增不减。”
沈沂笑了,然后眼前又模糊了,许久之后,他问:“现在喜欢你,还来得及吗?”
“当然!”
“那……那就这样吧。”
“怎样?”
“好好过日子,谁都不许闹。”
“好。”岑沚笑着在他的颈窝处蹭了蹭,“听你的,好好过日子……谁都不许再闹……好好过日子……”
固执地拦在两人心里长达十年的一座高墙,一直以来只有岑沚一个人,用着紧握起的双拳,一遍又一遍地砸击着,即使双拳砸得血肉模糊,痛得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他仍然不舍得松开拳头来心疼自己的伤口,就是怕他仅有的,能够争取到他们之间幸福的机会,会从指缝间逃走。
而现在,努力了那么多年的岑沚,再没力气能去砸破高墙最后一层薄薄的石灰壁,不过还好的是,沈沂肯伸手了,于是墙推翻了。
他们都是互相的救赎,真的是谁没了谁,就真的不能活了。
感觉到肩上一瞬即逝的加重,沈沂侧过头,见岑沚的脸色不太好,连忙抱紧他,担忧地问:“怎么了?”
岑沚笑着摇了摇头,说:“有点困。”
听到没事,沈沂松了口气,有些责怪地问:“多久没睡好了?”
“很久了。”
“很忙?”
“对呀。”
“……”沈沂怀疑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奇怪的眼神,岑沚立刻就能知道这个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了,忙截口,“当然要忙着找你。”
“……怪、怪我咯!”被他看穿,沈沂有些心虚。
“怎么敢。”
“你就敢!”
“行行行,我敢我敢。”
“你还真敢!”
“……”
两人在全餐厅诧异的注视中,吵闹着离开。
老板一个人双手端着菜盘子摇摇晃晃着走出来,泪目着看沈沂潇洒的背影,想厚着脸皮开口让他留下来帮忙的,然而才刚张开嘴,那桌的客人就开始大声催了。
无奈之下,老板只得灰溜溜地端着盘子往客人那里走。
沈沂在a市住的公寓和原来的没什么不同,毕竟他自己也有不少的存款,当然就不会多亏待自己。
把岑沚带回家的时候,对方并不像之前说好的很困,倒是精神了起来,把沈沂放在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搬出来放到床上。
沈沂刚上完厕所出来,就看到岑沚正费劲地把衣服往箱子里塞,惊了下,立马跑过去制止他:“卧槽你贼啊!都快把我家给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