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圆福是通知了百象市的领导们程锦去找过他,但他却也仍然在帮程锦干活,昨晚程锦他们在休息,他在替程锦通宵工作,他这也算是忆苦思甜了,十几年前刚创业时他才这么辛苦过。
高圆福打电话给程锦,接通后还谨慎问程锦方不方便说话。
程锦道:“你说吧。”
高圆福报了一串名单给程锦,“我觉得这些人比较可疑。”
程锦把名单递给游铎,让他和小安先初步核实一下,他又问高圆福,“人呢,你暂时能控制住他们,但又不惊动他们吗?”
高圆福肯定地道:“能。”
“麻烦你了,多谢。”程锦道,“你提供了线索给我们,你是希望你的名字出现在这个案子中?还是更想以匿名的形式?”
高圆福很犹豫,他这是立了功啊,双规的事如果再查下去肯定要扯上他,那肯定能扯出很多贿赂的事来,他恐怕是要做牢的,有现在这事在前,或许他还能减点刑,但他又不能这么早就成一个见风使舵的背叛者啊。
程锦道:“那就先匿名吧,以后我会看着办的。”
高圆福听着电话里的挂断声发愣,看着办是什么意思?是在他有难时拉他一把,还是趁机拍死他?
大家又都去忙了,便剩下程锦和杨思觅陪聂文哲和聂文亭坐着。
聂文哲和聂文亭都在大学工作,聂文哲道:“程组长是这两天才到的百象?”
程锦道:“我昨天才到。能说说你和你父亲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
聂文哲道:“我和我父亲关系很一般,他出事时我们已经有两个月没见过面了。”
聂文亭道:“他出事前一天打了电话给我,当时或许正好是他被人带走之前,但他还没说什么,我就说我很忙,然后把电话挂了,等晚上再打时已经打不通了,到第二天我哥就告诉我说他出事了。”她一直皱着眉,表情茫然,她哥哥拍了拍她的背,她苦涩地笑了笑。
程锦道:“聂真真和聂副市长的关系怎样?”
聂文哲道:“一般吧,我没太注意。”
聂文亭道:“不好,经常吵架,但有阿姨在,应该能劝得住他们。”
程锦道:“都会因为什么吵?”
聂文亭道:“钱吧。她觉得父亲对她不够好,我名下有一套房子,是父亲给的。她没有,就天天同父亲闹,好像父亲一直没答应她,说她住家里还要什么房子,前不久,她为这好像还离家出走过。”
聂文哲道:“除了那套房子,我们名下没有他的东西,你们可以去查。”他母亲去逝时他已经十五了,后来一直在外读书住校,和家里关系很冷漠,后来的工作也没靠他父亲出面,不管是他父亲被双规还是被杀,都影响不了他的生活。
聂文亭有些悲伤地看着她哥,但什么都没说。
程锦道:“聂真真的亲生父亲你们有没有见过?”
聂文哲和聂文亭都说没见过,聂文亭道:“我从没听她提起过她亲生父亲。她应该真把我父亲看成她亲生父亲,她在他面前那么任性,比我更像他女儿。”
程锦道:“她生父也是百象市人,却没有去看过她?”
聂文哲道:“这个我知道一点,她生父据说是在外地犯了事坐了牢,后来没有再回来。”
程锦皱眉,应该没有坐牢,要不他们肯定查得到。
聂文哲道:“这些和我父亲的案子有关?”
程锦道:“正常程序而已。”
聂文哲道:“但之前他们没问这些。”
程锦道:“因为案情又有了新变化。”
聂文哲对案子虽然关心,但还没到着急上火的程度,所以并没有想和程锦争下去的打算,只道:“你说案子还有疑点,但你却还有空在这和我们聊天?”
程锦道:“那些事有人在做,总不能什么都我亲自去做吧?”
聂文哲又看看旁边安静地闭着眼睛睡觉的杨思觅。
程锦便又道:“大家的职责不同。”
“……”聂文哲点点头。
“老大!那个疯女人……”小安冲了进来,然后快速改口道,“那个聂真真又吵起来了。”
“哦?”程锦朝聂文哲道,“不好意思,我离开一会。”杨思觅也站起了身,聂文哲一怔,原来没睡着?
走远后,程锦道:“怎么回事?”
小安道:“就是又闹起来了,然后韩彬把她锁起来了,那个什么秘书也给一块儿锁房间里了。”
“……”
走近那个房间后,程锦没看到韩彬,看来韩彬锁好人后就走了,程锦停下了脚步,定了定神后才走近窗户,然后便看到一张疯狂、扭曲的脸正贴在玻璃后,程锦反射性地把杨思觅和小安都推到自己身后,小安在程锦身后小声地道:“这女人到底发什么疯啊……”
杨思觅站在程锦身后看着玻璃窗后的聂真真,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手术刀一样,把人的灵魂剖开,把其中的每个念头、每种情绪都分离出来,然后,他扬起嘴角笑了,像寒风中突然盛开了一朵冰花。
聂真真觉得自己在这人面前像是什么也没穿一样,冷得想发抖。
程锦看到聂真真的脸色突然变了,便回头看向杨思觅。杨思觅嘴角的笑意还没褪去,“我去和她说一句话。”程锦没拦他,杨思觅便打开了门。
聂真真边后退着边道:“你想怎样?你要是敢动手,我就……”
杨思觅又朝聂真真笑了笑,看着聂真真都在发抖了,才把目光转向了她母亲,“你知道你丈夫为什么会被双规吗?因为你这个女儿向监察部提供了相关材料。”
邹燕盯着聂真真,“真真?说话,别撒谎。”她严肃起来时很有气势,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位温柔的市长夫人。
聂真真嗫嚅着没说话。邹燕立刻一巴掌抽了过去,打得很重,聂真真没站稳,额头撞到墙上后,又跌倒在地,但她这次没敢大声哭叫……
封智东愣愣地看着这戏剧性的变化,然后想起来要去打了电话通知他的上级,他匆匆地离开了,都没顾得上和程锦打招呼。
杨思觅走回程锦身边,他像个刚从游乐场回来的小男孩,程锦掩去眼中的复杂神色,笑道:“很厉害。不过,在封秘书不在时再说出来更好。”
杨思觅眨眼道:“他在才更好……”玩。
程锦微笑着道:“以后别这样。”
杨思觅无辜地看着程锦,又伸手去拉程锦。一低头,程锦看到了杨思觅手上还没消退的红痕,便握住了他的手,又叫了人过来让他们注意一下聂真真和她母亲,然后便拉着杨思觅走开了。
小安兴奋地拽着杨思觅的衣角,“杨老师,那个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杨思觅道:“只是知道她是个任性到可能会那么做的人,而且她既愧疚又绝望还心存侥幸,那就等于在告诉我是她做的。”
好抽象,小安分辨不出回忆中的聂真真的情绪,她惋惜地道:“刚才应该把她的脸拍下来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的。”
程锦对身边这两个心情愉快的家伙很无奈,他倒是也怀疑过聂真真,因为他向上面申请查看了那份举报材料,那材料并不专业,不像是聂海林的宿敌之类整理的,更像是某人胡乱地把一堆纸张往信封里一塞就寄出去了,这种人很可能是聂海林身边的人,正巧他今天见到和聂海林关系最近的几人,谁会做这种事还是比较容易看出来的,但他倒没想过要说出来,实在是因为说出来没任何益处,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