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有些口干舌燥了,她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在背包里塞瓶水。
她靠在井壁上,哨音渐渐变得有一下没一下起来。
时间过了很久。久得相当诡异。
木青刚才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是中午十二时。她没记错。
现在已经三个小时过去。
她的哨音渐渐低了下去,终于归于沉寂。
当天空终于从鲜蓝变成暗蓝的时候,她手机上的时间指示已是下午六时了。
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
木青肚子很饿,这还可以忍受,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口渴了。
她真觉着自己渴得要死了,难过得几乎想那瑞士军刀割自己。
喝自己的血,不知道能不能止渴。
她终于还是放弃了,下不了那个狠心。
木青一把抓过了那哨子,塞进嘴里闭上了眼,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再次死命吹了起来。
就在她感觉自己耳鼓要被那尖锐之音给刺破的时候,井口突地飞下了什么东西,砸了下她脑袋,噗地掉到了地上。
是块泥巴。
木青猛地抬起头,看到井口之上,竟然探进了一张男人的面孔。
男人的头发很长,纠结在一起垂落井口,脸上密布了胡须,根本看不清模样,只剩下望着木青的一双眼,一眨不眨。
木青觉着这男人十分丑,不但丑,而且十分怪异。但是此刻,再丑再怪异的人,在她眼里也不啻于从天而降的神祗。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跳了起来,仰头挥舞着手,兴奋大叫道:“救我,快救我出去!”
那男人一愣,嘴里不知道发出了声什么音,一下便消失了。
木青呆住了,拣起刚才那人丢下的那块泥巴,用力扔了出去,高声道:“喂,你别走,你快回来!”
半晌没有动静。
绝望之中突地闪现出了希望,但那希望却又瞬间破灭,这样的打击更是残酷。
木青软倒在了井底,心里已是把那丑陋又邋遢的男人诅咒了一万遍。
就在她彻底绝望的时候,井口突地垂下了一根绳索。
严格来说,并不是木青平时见惯的用于登山攀援的尼龙绳索,甚至不是麻绳。
那是一根用树皮扭结起来的绳索,看树皮上的印迹,仿佛是新割下来临时搓就的。
刚才那男人的头又探了出来,张嘴朝她说了句话。
他应该是对她在说话。但是木青根本听不懂。中文不是,英文不是,什么都不是,完全陌生的一串符号。
木青顾不得这许多了,飞快地收拾起了自己的背包,往肩上一放,双手紧紧抓住了绳索。本来还有些担心那男人是否有足够力气能扯自己上去,但是几乎一眨眼,她便已被提出了井口,一下摔在了地上。
木青坐了起来,抬头急忙朝那男人道谢,只话还没出口,一下却是惊呆了。
用惊呆来形容一点也没夸张。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姑且称之为男人吧,个头巨大,高得她必须仰望,全身赤-裸,泛了棕色的肌肉紧结异常,胸口和下腹密布了浓密的黑色毛发,只在下-体处遮围了一块兽皮样的东西。
这些都还好,都不至于叫她惊呆。
真正吓住她的是他的手,手掌粗厚异常,五指尖端的指甲厚实锐利如铁钩,上面还残留了一些树皮的残余。
刚才那条绳索的树皮,就是这个男人用指甲从树上剥撕下来的吧。
木青眼睛盯着他,半晌收不回眼光。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竟会出现如此怪异的一个人?
那男人微微弯下腰,伸出张开如蒲扇般的手,将她轻而易举地掼上了自己肩头便飞快地朝前奔跑而去。
木青腹部被他坚硬的肩膀顶得几乎要呕吐,难受地闭上了眼睛,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当他终于将她重重掼到地上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木青看了下四周,见自己已经被那个男人带到了森林之中,坐在了铺满落叶和腐朽枝干的地面上。月是满月,光线透过树荫间隙照射下来,完全可以视物。身边到处都是不知名的弯垂到地的树,其中一株大的需五六个成年人联手才能围抱的古树之上,一截枝桠的分叉处,立了一座看似用树皮和木头草草搭建起来的简陋木屋。
那男人丢下了木青,便自管离去了。
木青双手撑地,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四周一圈。
那男人虽然掳了她到这里,但目前为止,看着倒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该趁这机会逃走吗?
木青正有些犹豫不决,看见那男人已从大树后面绕了回来,手上抱了一堆柴火和几个用大树叶包裹起来的东西。放下后,用手在地上挖了个洞,将那几块用大树叶包好的东西放进洞里,盖上了薄薄一层土,然后将起先的柴火堆叠成十字形。都准备妥当了,伸手从身后大树树洞中掏出了一把干燥的苔藓样的东西,堆到了柴火十字形的中间凹洞里,用手中两块火石相互撞击,火星四溅,撞了十几下,那堆苔藓样的东西便呼地一声燃烧了起来。
男人俯下头,小心地吹着火,很快火堆便熊熊燃烧了起来。烧了约莫十来分钟的时间,便见他用枝条将火堆移到一边,扒开了洞。等稍微凉了些,便将这几包烤好的东西摊到了木青面前。
木青闻到了一股肉香的焦糊味道。但是她根本就没胃口。
面前的几摊东西,一堆黑乎乎的一大块,上面还残留了一层被烤焦的毛发,一堆看着像是毛虫蚯蚓的模样。
木青只想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