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长辈痛哭?沈湛又是苦笑了一声,“我没有长辈啊。”倒是可以抱着房间里面的被子哭一哭,就是被管家发现了肯定免不了又是一场嘲讽。
路权生给沈湛抹药的手指停了停,“没有长辈?”
沈湛做出来一个苦恼的神情,“唔……不知道有没有啊,因为我忘记了。”
“你失忆过?”
沈湛点了点头,“算是吧,不过不是自愿的啊,应当是被人洗掉了记忆。”
“洗掉了?”路权生眉头一蹙,上前一步,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眼中自己的倒影,好一会儿,“你还记得你是谁么?”
沈湛露出来一个当然知道的表情,“我是沈湛。”
“你有家人么?”
“都都跟你说了忘记有没有了。”
路权生始终盯着沈湛的眸子,忽而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从办公室的医疗柜中拿出来了一样看起来像是灯泡一样的东西接上电源。
“这个是……”
“我试试看能否引出来你过去的记忆。”
沈湛哦了一声,紧着摇头,“听不懂。”不就是一个灯泡?还能闹出来什么幺蛾子?
路权生走到床边拉上窗帘,让沈湛坐在办公桌面前的椅子上面,将小灯泡放在办公桌上,打开电源开关。
“沈小姐,接下来请根据我的说法去做。”
沈湛点头。
“看着这个灯……请放松……”
灯泡仅仅能够发出来零星微弱的光芒,却足以充满整个的房间,忽闪忽灭,频率并不快,时弱时强,像是在刻意迎合沈湛的呼吸。
“对,伴随着呼吸灯的频率调整呼吸……目光不要转开。”
她是按照呼吸灯的频率调整呼吸?好像有人在说话,路权生?声音更远,仿若远方有潺潺的泉水,叮咚作响。
“你没有失忆。”
她没有失忆。
“你还记得你过去的事情……”
她还记得她过去的事情。
“你的过去非常有趣。”
她的过去非常有趣。
“你还记得都有什么有趣的内容么?”
有趣的……内容?
声音越来越远,但沈湛还是能够听到从耳边传来的近乎缓慢的引导,她的眼前一片空白,就像是被洗掉的磁带,无声无息……不,不全是,她好像在空白之中看到了波纹,就像是在水中投入了一小颗足以引起波澜的水花,水花四溅之间,她看到了一个黑影就站在她的面前大笑。
笑着什么?笑她?笑她傻子一样的被人洗掉了过去,还被人当成了挡箭牌?
沈湛只觉得头疼。
她从座位上面蜷缩起来身体,用手捂住头,好像这样就能够看不到眼前的黑影,那黑影的身形太过于熟悉,熟悉的让她希望那只不过是一场噩梦,至少她还可以带着一身的冷汗醒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狠狠的用手指抓住衣服,她的呼吸开始急促,一声一声的失去了规律,她听到了从她自己喉咙深处发出来的近乎沙哑的嘶吼,“不要再笑了!”
“沈小姐!”
伴随着‘唰’的一声,眼前骤然发亮,光芒并不刺眼,却足以让她用手去挡。
“沈小姐……”在手臂的缝隙只见,她才看到了路权生那张近乎模糊表情的脸,“沈小姐……你还好吧?”
眼前慢慢清晰,她放下手臂,应了一声,“还好。”
非但不好,简直糟糕透了。经过刚刚,她好像真的看到了过去的她自己,但却又不知道她究竟经历过什么,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被沉重的窒息感压的喘不过来气,就像是被人扼住脖颈按在水中。
对上路权生那双关切的眸子,她勉强的笑了笑,“是……有什么发现么?”
路权生的脸色近乎凝重了。
他将呼吸灯重新放回去,随意找了一个凳子坐在沈湛旁边,凝视了沈湛的脸半响,最终说道,“沈湛,你的记忆不是被洗掉的。”
“不是被洗掉的?”
“是你自己忘记的。”
“我自己……”沈湛的声音近乎颤抖,“我自己忘记的?”怎么可能?她为何会平白无故忘记了她自己的过去而变成了一个空白人?又不是……
“让我猜测的话,大概是你的过去经受过什么样的刺激,这种刺激促使你下意识的逃避现实,进而产生了失忆。”
“但是这种失忆并不是真正的失忆,若是重新受到某种刺激,或许你还能够记起来。”
“而且,”路权生的声音骤然停了停,“应当有一位厉害的心理专家给你做过引导,为了不让你想起来你的过去,刻意的让你逃避你的过去,所以你的过去才像是被沉淀在水中的泥土一般,不论怎么样用石头在上面打水漂,都不会让你被引导逃避掉的记忆重新回来。”
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却让沈湛露出来大骇的神情,她始终以为她是被段衍洗去的记忆,为了能够更好的装进顾尹湛的模子中,所以砍掉了她的棱角。
似乎是她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