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决明忙得团团转,婴儿床里的那个肉嘟嘟的小肥肉把他折磨得快要哭了,从来不轻易在人前流露情感的石决明觉得自己要败倒在这个孩子的婴儿床下。他一会儿哭,一会儿又尿了裤子,石决明成了把屎官,偏这孩子还不知趣,在石决明的裤子上拉了一大泡屎。
牛奶刚刚冲泡好,但还有少许的热,石决明将奶瓶放进凉水中浸泡。可这时小家伙早等不及了,发出了舔嘴唇的声音,大约见没人理睬,小家伙咧开嘴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石决明赶紧拿起奶瓶,滴了一滴汁液在自己的手背上,温度已经适合婴儿喝了。他抱起了小家伙,学着石尤风教他喂牛奶的姿势,将小家伙的头部略微抬高,然后将奶瓶的奶嘴凑到小家伙的嘴唇前,小家伙立即含住了奶嘴吧唧起来。
石决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瞧着这团肉球,这孩子五官和石尤风像极,因此也像极了他,但是脸型却和连翘一样,所以这个孩子的长相太过俊美了,在将来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劫会很重。
小家伙一脸满足的表情,一只眼睛闭着,另一只眼睛却瞅着石决明,似乎还在笑。
客厅的门外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很快石尤风走了进来,他在车上已经换过了装束。“都安顿好了吗?”石决明仍是盯着怀中的小家伙看。
“我让她去爸那里了。”石尤风没敢直接将良子送去,如果连翘回到家中发现他不在,很可能身份会曝露,因此在半路上他就回来了。“大哥,你想法将良子送回大和,她在这里我不放心。”
“好,我尽快安排。”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响声,没几秒钟门又开了,连翘疲惫的身形出现在客厅。当她看到石决明时面色微微变化,但瞬间就镇静下来。
“我来看我的侄儿。”石决明笑呵呵。
连翘有些疑惑,此时深夜,石决明不回家却在这里所为何事。她的眼珠不觉转了一圈,石决明立即知道了她的心思。
“我和尤风好久没见,所以多谈了一会,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我该走了,不打扰你们休息。”石决明将肉团交给石尤风,不料小家伙一离开他的怀抱便哇哇大哭起来。
连翘脑中飞快转过好几个思绪,瞧见石决明起身欲走,便道:“尤风,我送大哥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进入电梯,直到从电梯里出来,连翘一直都没吭声。“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说。”石决明笑起来。
石决明真是个神人,他永远知道自己想什么。局里虽然在调查石决明,但是目前也没有什么发现,他就是一名商人,只是比较出名,比较有钱而已。
“良子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对吗?”
“何以见得?”石决明声音轻得如夜里低吟的风,这风拂到了连翘的面上有些熟悉的感觉,他和石尤风一样,声音都很轻,但是石决明的声音轻中有力,掷地有声。
“良子深爱朴硝,所以她不可能是你的女朋友,她是假借你的女朋友名义潜伏,而你应该也知道她的身份。”
“良子爱朴硝,难道就不能是我的女朋友,有这么规定吗?她爱我的钱,这就足够了。”
连翘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石决明狡猾如狐,只好点头道:“石决明,希望你好自为之。”说完,她再也不瞧石决明一眼,转身向前面走去。
石决明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不觉苦涩,他仰起头看向漆黑的夜空,几滴雨飘落在他的嘴唇边,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使他的心更酸了。
暴风雨是就要来了吗。
身后发出了一声响声,路灯下面便多出了几株扯长的树影,当然那不是树的影子,而是几个身材魁梧的穿黑色雨衣的男人。地面上高大的影子逐渐向石决明逼拢,看起来仿佛是几个大人要抓住一个调皮的孩子。
“石总,将军请你一见。”来人冰冷的声调只说明了一件事,他会毫不犹豫地砍掉一个人的脑袋。
风雨真的来了。
石决明没有说话,他只是轻微地点头,跟在那几个人的后面,上了一部豪华的劳斯莱斯。
车中十分安静,除了石决明以外所有人都正襟危坐,一副如临大敌的戒备模样,他们也都听闻过石决明是个相当可怕的快枪手的传说,石决明的手会出其不意地多出一只枪来,而且他的枪法奇准。
石决明的双手叉在长裤的口袋里,所有人都盯住了他的长裤口袋。
劳斯莱斯向郊外的鸿儒山庄驶去,上回伊贺智藏从石决明处获得200亿资金后便租下了此处,明里是个度候山庄,有来来往往的旅客遮掩,外人便不容易发现这里面的门道。
在前门处劳斯莱斯停了下来,一名黑衣人将头伸出车窗外和其中的一名保安对视了一眼,那保安便放开了伸缩架,让劳斯莱斯进入。
黑衣人将石决明带到三楼的一间屋子,伊贺智藏正伫立在窗前眺望山中夜色,这个时候月亮躲进了厚重的云层里,眼中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山峦轮廓。
“将军,已经请石总来了。”黑衣人恭敬地道,等到伊贺智藏嗯了一声他才后退着出去,在门外轻轻掩了上门。
伊贺智藏陡地回头,藏在半张脸谱中的眼眸发出了两道咄咄的光芒,仿佛是久饿的野狼,石决明依旧勾起嘴唇轻笑,毫不为意。
“不知伊贺前辈找晚辈有何贵干?”石决明笑吟吟道。
“请坐,石总。”伊贺智藏拂动衣袖。
其实屋子里并没坐的地方,而是在地面上有两块软垫,伊贺智藏在其中的一只软垫跪下来,石决明也只好入乡随俗也在软垫上双膝跪下来。
“石总,实不相瞒,这次请你来仍是为了弑手盟的运营经费,目前运营成本太大,我独臂难撑,所以恳请石总看在血脉相连的情份上再次出手相助。”
石决明微微地笑,没有说话。
“怎样?石总的意思是……”伊贺智藏盯着他的嘴唇。
“伊贺前辈,十分抱歉,晚辈的公司目前经营困顿,员工基本的薪水也难以准时发出。”
顿时伊贺智藏在面具后面的脸就垮了下来,他自觉自己身份尊贵,对石决明言谈恳切已极是看得起他,没想到却被石决明断然拒绝,他的脸就怎么也下不来台。
“石总,你是忘记你身体里流的什么血了吧。”伊贺智藏不由出言讽刺。
“什么血?”石决明打了个哈哈,笑道:“当然是我父母的血,所以我要孝顺父母,报答他们。”
“那你的父母从何而来?你的祖辈从何而来?石决明,你的根在大和,没有大和,就根本不会有你石决明。”伊贺智藏仍是隐忍怒气,但是言语间已经不客气了。
“伊贺前辈,您这番话对晚辈毫无意义,晚辈是个商人,商人的本性是什么,追名逐利,我不介意有没根,也不介意自己的本源究竟是哪里。对于商人,没有钱会比没有根更可怕。钱就是泥土,根无土活不了。”
“你……”伊贺智藏气得胡须飘了起来,他最擅舌辨,没想到石决明如此伶牙俐齿,一时倒让他不知如何反驳。“这么说,你是要倒向仇国了。”
“伊贺前辈,何出此言?晚辈是华夏人,怎么能说是倒向仇国。至于大和,我没喝过那里的一滴水,吃过那里的一粒米,呼吸过那里的一口空气。华夏有句话说,生恩不如养恩大,晚辈从小在华夏长大,自然会对华夏感情更深了。”
“看样子,石总是决意不肯相帮了?”伊贺智藏仍是逼视他。
“恕晚辈无能为力。伊贺前辈,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晚辈想要告辞了。”石决明起了身,自顾走了出去。
伊贺智藏目出迸出怒火,右手按在腰间的刀上,左手握住了刀柄,只见他的嘴唇一咬,身形跃起,刀瞬间出鞘,闪烁着骇人刀光的刀锋落了下去,但是却离石决明犹有一尺远的距离,刀锋划破空气掠起了刺骨的寒风,石决明的衣衫似乎动了一下。
他走了出去,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伊贺智藏沉吟不语,刚才他怒从心起,确有一刀斩杀石决明的想法,可是身子在半空中时伊贺智藏却又想到,杀石决明轻易,但是石决明死后,想得到他的资金支援就永无可能。
因此伊贺智藏硬生生地收住了身体,刀锋只在石决明的身后一晃而过。
想要使石决明低头,无非是抓住他的弱点,那只有是连翘。伊贺智藏动了杀连翘的心,因此断不会利用连翘来胁迫石决明了,所以还有那个刚出生的孩子。
伊贺智藏举起刀向空气砍过去,他大约太过用力,面上的半张脸谱面具便落了下来。
门上响起了敲门声,然后进来一名斗鸡眼的男子,这男子三十四五岁的样子,有点招风耳,他向伊贺智藏屈单膝跪下。“将军。”
“藤田,你来了。”伊贺智藏背对着他拂动衣袖。
男子仍是单膝跪地不起,道:“刚才出去的侏儒就是石决明?他好像没有什么出奇的。”
伊贺智藏不满地哼了一声,道:“他的出奇就在于你看不出他的出奇之处。藤田,你的师父近来如何?你刚来华夏还习惯吗?”
“师父他还行,他让我一切听您的命令。华夏自然没有大和好,我喜欢大和的水,大和的树,大和的空气。”这藤田是伊贺智藏昔日好友的徒弟,弑手盟内武艺高强者如相田、水户等皆已被杀,石尤风又疑似背叛,伊贺智藏便从好友处紧急召来了藤田。
“嗯。你先下去休息吧。”伊贺智藏挥着手。
藤田恭敬地退了出去,这时伊贺智藏一拳砸向墙壁,他冷笑道:“石决明,现在我要的是你的游天会所。”
游天会所一直是s市的神秘所在,那里只有达官贵人、商业精英才能驻足,普通人只能站在山脚下兴叹。几年前石决明出资购买了白鹭山寺庙废墟的地皮,在上面兴建了全市知名的游天会所,会所不对外开放,里面的会员可以是政府高官,也可以是企业总裁,或者是来自部队的军要人物,对于窃取各种军事或者商业情报非常便利。
另外,游天会所还可以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可以为弑手盟提供大量的活动经费,实在是一举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