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董这不太适合我们今天的话题,要去局里说!”
冷知信站在两人身侧,宋元眼中的敌意他尽收眼底,“可以找一间安静的小会议室。”
“抱歉,不可以!司董今天不是访谈,是传唤!”
司奇兵眸色瞬间暗沉下来,“知信去忙吧!”说完,他独自向景观区外走去。
宋元迈步跟在他身后。
冷知信眼见最交心的舅舅,淡然随警察离开,心里似被根刺狠扎上了,不甚疼痛,却极其不舒服。
公安局审讯三室,司奇兵坐在宋元和陈科对面,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一上午出入看守所、公安局,很是别扭,“现在可以谈了?”
宋元摘下警帽压在面前的档案袋上,“017年x年x月x日,前午7:56就在我们公安局对面的十字路口,一辆马自达撞上过街的行人。类似的交通肇事每天都有无数,不足为奇。而少见的是,在公安局门口发声这样的事;车子在肇事时,驾驶员怀里还坐着个四五岁的孩子!”
司奇兵表情平静,耐心听完宋元的话,“宋警官,你想说什么?”
“这起交通肇事的善后人,是你,司董!我想知道为什么您会插手这样的事?”
司奇兵耸耸肩,“举手之劳帮朋友忙而已!毕竟被撞的人,伤不算太重。朋友托朋友,找到我而已,人情面子嘛,他们又肯出钱私了。”
宋元轻拍拍桌子,“私了!被撞的人是我们的法医兼医大教授,我们怀疑是有人蓄意袭警,而他的行为,就在您司董金钱的掩饰下不了了之!司董我想听听您的解释。”
司奇兵向后靠在椅背上,面上浮出浅笑,“无知很可怕,再加上我的热心、爱面子,就酿成了今天这局面!”
“现在肇事司机在哪?”宋元低头翻看着档案袋,“我想司董应该清楚。”
司奇兵摇摇头,“我还真不清楚。这个司机,是我朋友的司机的表姐的远房外甥!实话讲,我都不知道那个司机长什么样,转好几个弯。这年头出来办事,不用认识人,只需要认识人民币!”
宋元举出一张远角度车内照片,画面略有模糊,却也隐约看到微胖的男司机和他怀里一点点的小男孩,画面中似乎孩子在哭,“你不认识!我们认识,就是他!麻烦司董顺着那转好几个弯的关系,把肇事司机帮我们找出来!”
司奇兵浅笑着伸手想去拿照片,“配合警察工作,我责无旁贷,但我只能说去试着找!”
宋元收手拿回照片,手指指那个小孩,“司董提醒你,重中之重是这个男孩。就在这场事故后不久,这小男孩溺水死了。”
司奇兵皱皱眉,“是吗?真令人遗憾的,幼年夭折!”
宋元瞧着司奇兵心不在焉的敷衍态度,“不妨再给司董透漏一个信息,这个孩子叫仇小,是景莲的儿子。”
司奇兵猛地瞪大了眼睛,“是她的孩子!”
“没错,是景莲的孩子,还不到五周岁,当年景莲遭遇大火,也算是九死一生才保住这孩子!可惜啊,孩子命运多舛。”宋元说话间,留意着司奇兵的所有微表情,“孩子死亡,比大人死亡更撼动人心。我们见惯死亡的陌生人,看着都难过。更何况你们这种有旧交的,您说是吧?”
司奇兵的后背沉沉地贴在木质椅子上,脊背发凉、头皮发麻、思维发木,他一贯的淡笑不合时宜的浮在脸上,宋元看出了他的错乱、纠结、疑惑。
几十秒的沉默,司奇兵缓缓站起来,“我可以走了吗?”此刻他似乎理解了景莲之前急切的逃离心态。
宋元目光依旧追随着司奇兵神情变麻木的脸,“抱歉,司董你还不能离开!还有另外一件旧案,与司董也有关!”
司奇兵又茫然麻木的坐下,“你说。”
宋元略显随意向椅背上靠靠,他抓住司奇兵偷见景莲的时机,已经成功刺激到了司奇兵,“司董听过一句话吧,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那咱就回忆回忆过去,22年前,也是一起交通肇事!”
宋元看着面前的档案袋,清清嗓子,手却没动,目前他还没有有力的直接证据,“当然,单纯从交通肇事来讲,已经过了追诉时效,我们就当是缅怀过去了。”
“22年前,也是清早上班时间,也是在公安局大门外十字路口,一辆私家车撞上一辆摩托车,开车的司机怀里也坐着一个小男孩,当然最相似的是,那次交通事故的善后处理协调人也是司董你,处理方式自然是如出一辙的相似。司董您还记得那件事吗?”
司奇兵靠在那的后背已经渗出冷汗,他的淡笑与面部肌肉一起僵硬在脸上,看着既别扭又滑稽,“那么多年的事,谁还能记清楚!”
宋元清清嗓子,“那我再帮司董回忆一下,被撞的小夫妻,男的叫秦山,是大运河在河源村段的管河工;他老婆当时怀孕36周,小两口是来市里做产检的,而事故的后果是秦山当场死亡,他老婆被送到医院剖腹产取出个不足月的女孩,也因产后大出血死亡。”
宋元睨着司奇兵凝滞的面部表情,“那起事故因为肇事司机逃逸、被撞的又是产妇,被津河市的母婴电台、交通台、报纸大肆宣传报导,引起很大的社会反响,无数好心人,给新出生的小女孩献爱心,所以那个小女孩,后来得名秦暖。”
“秦暖!”司奇兵再次瞪大眼睛,他身体向前微倾,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是曾经在我们酒店工作过的秦暖吗?”
宋元点头,“司董对秦暖的关注,似乎多过那起事故!那事故的社会影响力相当大,司董是顶着怎样巨大的舆论压力,去做那样昧良心的事呢。而那起事故最大败笔是,至今没找到肇事司机,司董您或许能帮我们做点什么。”
司奇兵坐在那面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他如石化般淡淡问,“我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