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霍致远将一张写了电话的便签递给陆云，“其他不用多问，保密就行，事成有酬谢！”
    面对霍致远的态度，陆云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拒绝。那手术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凭什么就得听他的做这个又做那个。别人都是死的啊，还是她比较好欺负？事前都不问，直接来了就命令，以为全世界皆你妈么？
    要不是看在那个策划书的份儿上，陆云真有转身就走的念头，但刘姐说的话又冒出来，这一犹豫，陆云失去了迈步离开的机会。
    霍致远顿了顿，“既然没有掉头就走说明你还是愿意帮忙的！”
    这么自恋自大又自私，陆云对他简直不知该说什么。霍致远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两千，不够你先垫一下，回来报销……我该走了。”他看看表后就离开，根本没有给陆云说不的机会。
    陆云拿着那沓钱，万分不情愿的打了车往上次那个医院赶去。
    排队挂了号，找大夫开了条，就去手术室排队。周围坐着很多排队打胎的女人，陆云左看右看，并不知道她最终是代替谁的。
    没多大一会儿走廊远处走来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这个季节捂这么严实实在是显眼。那个人径直走过来，手里拿着手机，在这两排坐着排队的人中看来看去。最后这人站在陆云面前，仔细跟手机对照半天，凑过来问，“你是陆云么？”
    陆云点点头。
    “我是白月。”那女人跟她旁边挤挤，一个座位做了两个女孩子倒也刚好。
    “白月？”陆云猜到这个可能就是霍致远要她帮忙的人。
    “是啊，霍致远没跟你说我名字？”白月摘下眼镜看了眼陆云，接着又挡上。
    没多久就叫到陆云的名字，白月摘掉口罩眼镜走了进去。陆云琢磨着把白月送进去后就算完成了任务。但看白月没人陪着，万一有事儿也没个照应。这事儿前前后后霍致远都不算是骗她也不算故意刁难她，原来是真的有不方便。陆云对霍致远的气消了一半，再加上白月性格很开朗，她想起来霍致远跟她说的一朋友为了个男的想要做这个手术，看来这女的得有多喜欢那男人，可是男人婚后指不定是什么混蛋模样，也许她做的这个膜根本用不上也说不准。她不禁同情起白月来，这一同情就决定先留下，等着白月手术结束。
    一顿折腾之后陆云还没有来得及返回公司就已经到了下班的点儿，按照白月的要求她把白月安顿在一家快捷酒店里。想想白月也挺可怜，为了一个男人能做到这样，就为了哄他开心自己受这么大罪，这手术完了蹲不能蹲走还不能迈大步，拉屎放屁都得悠着点儿劲，一个不小心就能把膜震破。就连吃东西都得注意，上火便秘都是问题。
    刚回家陆云就把鞋甩在门口，陪了一天累瘫了，真想好好睡一下。
    媛媛没在家，陆云趴在床上挣扎着给她打了个电话。还没等接通，家门响起了拿钥匙开的动静。
    “你回来啦姐！”媛媛拎了两大袋子东西进来。
    陆云就快瘫在床上了，她趴着没动，有气无力的问，“去超市了？怎么买了这么多？我快累死了你直接放厨房吧。”
    媛媛兴奋的说：“姐我出去碰到房东了！他请我吃了晚饭，还给我买了这么多好吃的零食！”
    “杜兴？他干嘛给你买这些？”
    媛媛将两大袋子零食放在床上，然后随便一躺就压在陆云身上，“我跟你说啊姐！我就觉得杜兴喜欢我，看来是真的！”
    “怎么说？”陆云懒懒的趴着。
    “他一见我就特别……”
    “等我先接个电话！”陆云打断了媛媛的话，“喂妈！”是婆婆来的电话，很稀罕！
    “小云啊……”大源妈不急不慢的开始，“你们吃了吗？你妈跟你说过了吧，就是你们抱养孩子的事儿。我想来想去，瞒着你妈抱一个也不是个事儿，必须得让你妈知道你们需要抱养孩子，比起说大源来，说你更能让你妈你爸接受，所以我就想了那个主意，怎么样？你爸妈跟你怎么说的？”
    果然是大源妈找的借口，旁边媛媛屏着呼吸偷听，听到这里皱着眉瞪陆云。
    陆云说：“我妈说了，不过我们现在还不急着要，等工作更稳定些再说吧。”
    媛媛旁边忍不住不停的比划，陆云忍无可忍的将她推至一边。
    大源妈又说：“也不能总拿工作搪塞，你看大源都30了，再不抱一个万一你连他的心都收不住可怎么办？我也是为你们着想，为你们这个小家着想，你看大源工作现在稳定，过不了两年单位还给分大房子，职位也能高升，工资跟着上涨，正值30好年华，所以小云你得赶紧做决定啊！”
    陆云看了眼旁边不停地给她比划挂电话的媛媛，大源妈说的话她也不爱听，要不是为了应付长辈她早就挂了，但能撑到现在也不容易，“我知道妈，我再跟大源商量商量吧。”
    “行，你把我的话好好考虑考虑，我们过来人看的都比较现实，对你们以后过日子肯定有帮助；你们年轻人看的都虚的，什么情啊爱啊面子啊真没什么用，你好好想想啊，我跟你爸就先睡了，你跟大源也早点睡，睡前你们都喝杯牛奶养胃……”
    陆云一通“嗯嗯嗯”的答应，好不容易才将电话挂断。
    刚挂了第二秒媛媛就贴过来不可置信的质问，她怒气冲冲，“他们什么意思啊姐？你们都离婚了，明明姐夫是个软蛋，怎么成了你不能生了？那天就想问结果一忙就忘了，姐，他们家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第14章 打胎
    第十四章
    陆云连忙阻拦，“你一个小姑娘说什么软蛋软蛋的……我的事儿不用不管，我自己有分寸，说了我们离婚的事儿你得保密！”
    “呸！”媛媛气不打一处来，“姐！你都让人骑头上欺负了，还瞒着是为了谁啊？为了我大姑和姑父？得了吧！”
    “我爸妈那儿都有心脏病高血压的，我们离婚也仓促，要是突然跟他们说了肯定着急万一犯了病就坏事儿了，我打算一点一点儿的告诉他们，一点一点打预防针。现在不是还什么都没说么，只能先这么应付着。”
    “你这儿还应付哪？你看你婆婆他们都说的什么话啊！现在就连我姑姑姑父都以为是你不能生，结果呢？你婆婆还让你抱孩子！姐，没离婚前他们也这么对你？”
    “不是，”陆云有点不想听，“总之你别管了，我自己会处理！”
    “切……”媛媛一咕噜坐起来拎着两包零食跑去冰箱那里，“都让他妈说成那样儿了还自己会处理，他么都骑你头上拉屎了你怎么就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呢？真让人着急！”
    陆云叹了口气之后没有继续抬杠，大源和他妈那德性早就知道了，离都离了，她不想为了这个再费神，再说今天累了一天，明天还得去陪白月。
    一开始还真以为霍致远是故意刁难她，没想到白月这事儿倒是真的，男人真是不容易看透，表面一套，实际一套……
    等这单做完了，不如暂时休息一下，回去好好陪陪爸妈，或者自己出去玩一趟……
    媛媛回了卧室看到陆云趴在那里已经睡着了，她想了想，犹豫了又犹豫，最后还是拿了手机出门下楼。
    “姑……”媛媛坐在花坛边，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媛媛依然声音很轻，心虚的像是出卖队友似得，“你睡了么？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陆云妈很意外，“是媛媛啊？什么事儿啊？你在小云那里还好吗？大源待你好吧？”
    “我挺好……姑，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听了别激动，也别着急，反正事儿已经发生了你急也没用，就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你们被蒙在鼓里还跟着埋怨我姐。”
    “到底什么事儿啊媛媛？小云和大源吵架了？”
    “不是，他们离婚了！”
    半夜陆云没来由的一阵心跳，睁眼看了一圈，媛媛在旁边已经睡着了，她下床喝了杯水继续睡。
    打早陆云直接去那家快捷酒店看望白月，顺便给她买了粥和豆浆。
    路上接到霍致远电话，简单问了问白月情况后就跟陆云说：“送去了来我这儿一趟，有几个地方你拿去改，你可以边陪着白月边工作，两不耽误。”
    “上午要陪她去医院换药，下午去行么？”陆芸问。
    “可以。”
    陆云总觉得这一天不踏实，但她压着那不舒服的感觉还是陪白月到了医院。
    白月进去换药的时候陆云就在门口等，“陆云？”
    听到声音陆云吓一跳，回头一看是大源妈！
    “妈？”她一下子不知该怎么说，“你怎么在这儿？”
    大源妈的眼光犀利的扫视着这一带，反问，“你在这儿做什么？”她看这边两个手术室都是做流产手术的，于是眉头拧的更紧了，“你不上班在这儿做什么？”
    陆云觉得这周围等待的人全都用一样的眼光看她，她赶紧解释，“陪一个朋友过来的，一会儿完事儿就走。”
    大源妈那目光又像是放射线一样想要看手术室里面，在这里的都是小手术，十几二十分钟就能出来，但她在陆云这边站了足足好几分钟里面都没人出来。大源妈脸有点黑，“没事儿，我过来看一个老朋友估计还没到，我外边儿等她你这儿待着，过几天来家吃饭吧你爸掌勺。”
    陆云别扭极了，巴不得大源妈赶紧离开，“嗯知道了妈，晚上没事儿就去看您。”
    “晚上别来，这几天跟你爸有事儿不在家。”说完只见大源妈匆匆离开，陆云怵的头发根都快竖起来了。
    媛媛说被他们骑头上欺负，就他妈那种趾高气昂的样子，还真不是，就是懒得跟他们计较而已。
    大源妈急急忙忙走到走廊拐角处，看到大源爸就把他拽一边儿，“你猜我看到谁了！你猜！你指定猜不着！”
    大源爸往那边看看，“能看到谁？不至于吧咱们专门跑这么远为了躲熟人打胎都能碰到熟人？”
    “还不是怪你！老都老了每天做的没完没了！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激素，你倒是把你这分你儿子一点儿。”
    “能怪我么你说你老了发炎去了环儿，谁知道你这么老了肚皮还那么蒸汽！要我说别打了要了吧，反正大源也没孩子，咱自己养。”
    “放屁老不死的！哎老头子我跟你说，刚在里边儿我看到陆云了！坐那儿好像也是排队打胎，还跟我说等什么人，你说她瞒着大源来这儿，别是给咱大源早就带上什么绿帽子……”
    “这事儿别瞎说，”大源爸制止了大源妈，“要是真陪人来的瞎说反而对大源不好，具体怎么回事待会儿去问问。”
    ☆、第15章 想要喝酒
    第十五章
    大源妈等了足足三个小时才进去叫到她，这时她已经确定陆云离开了这里。
    “大夫，”大源妈坐在大夫旁边，“我不是打胎的，我是来问问我儿媳妇儿的情况的。”她突然改了口，“我担心直接问她会不高兴所以挂号排队来问您，我儿媳妇儿叫陆云，她手术情况怎么样啊？真流掉了？”
    大夫听她这么一说，手里翻着的病历本也合住了。
    大源妈赶紧解释，“我真是她婆婆，就因为她怀孕了不想要孩子这事儿跟我儿子没少闹别扭，前两天俩人又吵架，所以我挺担心，要是手术还没做呢我就继续劝她，要是做了大夫您给我个交代，我心里也好有个底儿，不然我这一把年纪了成天提心吊胆的……”
    大夫看大源妈说的，忍不住翻了翻记录，不小心脱口而出，“咦？陆云……不是打胎来的，您搞错了吧！”
    大源妈一见这样瞬间抢过来记录本，快速的从大夫手术记录里面找到陆云的部分，上面明显的标着“修补膜手术”。
    她脑子“嗡”的一声，大源什么样儿她最知道，面对这样的丈夫还要来补膜，这是什么情况！
    大源妈只觉得怒火中烧，但看到对面坐的大夫后强行压下来想要暴躁的情绪，装作没事一般把本子放到大夫面前，“看来已经流完了啊……”她装作看错了后惋惜的一声叹，“我儿子真可怜，就是没孩子的命，哎……”
    大夫警惕的收好本子，“不管怎么说，你们家的事儿自己解决，我这儿是医院，不是法庭调解家庭矛盾的……让下一位准备”她转身吩咐护士叫下一位排队的，同时将大源妈的病历本和挂号条退给了她。
    大源妈碰了钉子，悻悻的离开这里。
    “做的这么快？”大源爸在拐角藏着，见大源妈出来了赶紧截住。
    “快什么快！我根本就没做，机会全用来问陆云的事儿了，真是气死人了……”
    陆云从霍致远那里出来已经天黑，她不用再去快捷酒店，但是却带着很多霍致远要求更改的内容回家。面对如此鸡毛的霍致远，就连一点点的出入都要揪出来放大谈半天，陆云决定做完这单必须放假，以后见了霍致远必须躲着走。
    路上陆云气哼哼的，像是手中的资料袋跟她有仇一样，就因为里面的内容被霍致远没少批，所以她现在怎么看那个资料都不顺眼。
    “连这么一个策划都做不好，我看你直接辞职得了，找个男人养你比什么都强！不用辛苦赚钱不用看我脸色，面对工作不用苦着脸，只要舒舒服服打扫家伺候公婆，多省事？”陆云深深的记得下午霍致远摔了策划书冷冷的对她说的话。
    陆云现在特别后悔当时没有好好发挥一下她从来没有的吵架技能，当时就不应该愣愣的站在那里反应半天，更不应该被他激的只说了句“我一定会做的漂漂亮亮的给你看”！她就应该将手里的策划甩在霍致远脸上，然后指着他反问，“你的能力又在哪里？朋友有事自己连助理都不敢用，只知道欺负我这种女孩子，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你就应该辞了职天天菜市场买菜，一毛一毛的讲价发挥你嘴碎的长处！”
    想想都解恨，陆云在地铁里模拟着想象中的吵架场景，就好像下午真的把霍致远逼的无话可说的样子。到了家气消了大半，为了钱，被说几次没什么。明天就要去公司上班，白月那里不用管了，晚上早点睡觉。
    “妈？”陆云一开门，门口站着的人让她吓了一大跳，她揉揉眼以为看错了，仔细一看跟在后面的媛媛，她狠狠的瞪了媛媛一眼，“妈你怎么来了？”
    陆云妈一把将她拽进屋子里，“砰”的关了门，急切的问她，“小云你好好跟妈说，你怎么就住这里了？”
    陆云看向后面的媛媛，质问她，“你说的？跟你说了不许说！你怎么嘴巴这么不严实？”
    “你别说媛媛！要不是她我们怎么知道你一个人在这儿受欺负！你还骗妈……骗妈你过的很好……”陆云妈说着就红了眼眶流泪，“你一个人租房子赚钱，苦水自己咽，你什么都不跟妈说，你是不是觉得妈爸就是个摆设？”陆云妈用力把她拽进屋子里，恨不得甩她一巴掌。
    “你说什么呢妈！我怎么会把你们当摆设？”陆云也跟着着急，那话太戳心窝子，她的用心被歪曲，委屈的眼泪也掉出来，“我是怕你跟我爸担心犯病所以才不跟你们说的，怎么就成了当你们是摆设，再说这事儿我们已经离了就算是跟你们说了除了挨骂还能有什么，你以为我喜欢被你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