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些日子,等到大一新生军训都结束了,汪雨还是没有接到沈婷的电话。他寻思着是不是沈婷太忙给忘了;又或是她太害羞,不好意思给自己打电话;再或者是不小心把号码给弄丢了;要不然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别人压根儿就已经把自己给忘了。
汪雨在脑子里脑补了无数的可能性,越想越不开心。平日里都是别人追着自己要电话,这次他这么主动给电话给一个女生,竟然没有收到任何回复,这让汪雨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心里很不是滋味。
怀着满心的不爽,汪雨来到了外语学院的教学楼,打听到了沈婷的班级,去了之后,却被告知全班都去阶梯教室上大课了。汪雨又接连着来找了两天,还是没有碰到沈婷。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来的时间段有问题,下午三四节课,一般都很少会在教室里的吧。汪雨想着大一新生都会有早自习,所以如果早自习的时候来的话,应该就不怕遇不到人了。
第二天早上,汪雨早早地便等在了沈婷的教室门口。因为外语学院基本上都是女生,整个系也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男生,作为稀缺动物,大家也都一个个的认识了,所以汪雨这个生面孔的出现,着实引起了路过的女生们的议论,大家都想知道,眼前这个帅哥到底是奔着谁来的。
王敏远远地就看到了站在她们教室门口的汪雨,立马小跑上去,凑到跟前跟汪雨打起了招呼:“你好,学长,我是王敏,你来我们班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那个……我……”话还没说完,汪雨便看到沈婷拉着何雨柔的手,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
沈婷只顾跟何雨柔说笑着,并没有注意到站在教室门口的汪雨,直到走近了,才看到了跟前的汪雨,她感到有些惊喜,正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他,没想到现在他竟然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沈婷抬手跟汪雨打了声招呼,却并没有得到汪雨的回应,这让沈婷感到了一丝的尴尬,她放下了打招呼的手,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了。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跟他说一下电话号码的事,只见汪雨已经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开了。
进了教室后,何雨柔扭头问到一旁的沈婷:“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沈婷继续装傻充愣,赶紧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想逃避何雨柔的追问。
“赶紧的,从实招来,不然我大刑伺候。”何雨柔伸出两只手,做好要挠沈婷的样子。
沈婷无奈的苦笑了两声:“关键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啊。”
“那不是在火车站接新生的那个学长吗?你们怎么认识的?”
“不是跟你说了,他帮我拉过行李的么……”沈婷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后来……他又找过我,还把他的手机号给了我。”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把他写着手机号码的那张纸和着衣服一起给洗了,就没能给他打电话。”沈婷用手托着下巴,做思考状:“难不成他是因为我没给他打电话,生气了?”
“有可能。”何雨柔帮沈婷分析到,“你想啊,这种小白脸,平时追他的人肯定不少吧,就这种人,最容易自负了,觉得大家就都应该把他捧在手心儿上啊,像你这样的,人都主动勾引你了,你还这么不自觉地不知道上钩儿,他哪能不生气呢。”
“什么小白脸儿啊,勾引啊,你就不能用点好听的词儿么?”沈婷一脸嫌弃地看着何雨柔。
“呦,还敢说没情况,都开始护主了啊。”何雨柔提高了嗓门,沈婷没好气地用胳膊怼了怼她,示意她不要那么大声。
何雨柔狡黠的笑了笑,又说:“你要是真在意啊,找个机会跟他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谁在意了?”沈婷别过头,不想让何雨柔看出自己心虚的样子。
何雨柔哪是那么好骗的人,她戳了戳沈婷的后脑门儿:“你就继续装吧!”
晚上,汪雨叫上了同寝的几个室友,来到了学校边上的一家烧烤店,一进门儿,汪雨就先要了两扎啤酒,给每人开了一瓶,然后一个人自顾自地吹起了酒瓶子。
大家都觉得今天的汪雨气压很低,面色阴沉,少言寡语,虽说平日里汪雨也总是一副不爱搭理人的高冷模样,但那都是装给小姑娘看的。然而眼前的汪雨,满脸都写着不爽,但男人嘛,哪有那么矫情的,几杯酒水下肚,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第二天又是一条好汉,所以谁也没有去追问,只一起陪着汪雨喝起了酒来。
这个晚上,汪雨把自己灌得烂醉,几个人轮流把他给拖回了寝室。这一路上可是不省心,汪雨一直从店门口吐到了宿舍楼,还一直嚷嚷着没喝够,一个劲儿地往地上赖。等好不容易到了寝室了,他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捧着同寝季明的脸说什么“原来你有男朋友了。”
季明被汪雨搞得一脸的莫名其妙,费劲地掰开了汪雨捧在他脸上的手,有些气愤地说道:“你丫的,老子是个钢铁直男好不好。”
说完,便把汪雨一把按倒在了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让他赶紧睡觉。
第二天被季明叫醒过来的汪雨,像是昨儿个晚上做了什么苦力似得,浑身疲劳不说,还口干舌燥,头疼欲裂,胃里面也是火辣辣的,他拿起桌边的一瓶水,一股脑地给灌了下去。
“你赶紧的,今天社团招新,咱们美术社可都指望着你呢。”季明拍了拍汪雨的肩膀,不怀好意地对汪雨笑了笑。
“我不想去,我要睡觉。”话还没说完,汪雨就又在床上躺了下来。
“别啊,祖宗,你可是我们的活招牌啊,谁都可以不去,你……不可以。”季明伸出了食指,在汪雨面前摇了摇,眼睛瞪得老大,表示拖也要把他给拖过去。
汪雨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想听季白再多说一句话。季白见汪雨听不进自己的苦口婆心,便直接上手了,拉开了汪雨蒙在脸上的被子,让寝室另外两个兄弟合力把汪雨给架了起来,把他拖到洗水池边上,让他赶紧洗漱。汪雨被逼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发泄似得嚎叫了两声,便也乖乖地开始洗漱了起来。
大学社团对新生来说是特别有吸引力的,在社团里,大家可以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又可以迅速地认识到各种志同道合的朋友,更能迅速地获取到关于学校各系的八卦信息,可以说,没有社团生活的大学生活是不完美的,基本上每一个大一新生都会对参加社团充满了兴趣。
何雨柔就是这样的,她拉着沈婷在各个社团摊位面前乱晃,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加入哪一个。但是沈婷就不一样了,她对于参加社团这种东西并不是很积极,应该说他是对于所有的集体活动都不是太感兴趣,她不喜欢这种人多凑热闹的场合,她从来也没想过要加入什么社团。对于沈婷来说,要是有时间的话,还不如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看书,或者干脆就躺着,什么也不干也比参加这种拉帮结派的活动要强。
“我去,这美术社竟然有这么多人报名。”何雨柔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长队,拉着沈婷往前走了两步,说道:“走,咱也过去看看。”
沈婷跟着何雨柔,凑近了美术社的摊位,她看见了汪雨正坐在摊位后面,给大家发着报名表,沈婷突然莫名感到有些慌,拉了拉何雨柔,示意她到别的地方去看看。
何雨柔本来也只是想凑个热闹,对美术社并不感什么兴趣,便就跟着沈婷走开了,继续逛起其他的摊位来了。临了的时候,何雨柔也逛的没意思了,也就只申请了一个篮球社,打篮球是何雨柔从小到大最喜欢干的一件事,没有之一,跟篮球有关的东西,她自然是一定要参加的。等何雨柔填完报名表后,沈婷便拉着何雨柔离开了,她还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想早点远离这闹哄哄的人群。
离开的时候,沈婷远远地瞥了一眼排在美术社前面的长队,近乎清一色的女生,沈婷知道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冲着汪雨去的,她原本还想着,如果再有机会碰到汪雨,要跟他解释一下没给他打电话的事情,但现在,沈婷觉得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像汪雨这么一个如此受欢迎的人,走到哪儿都有一堆人围着,怎么会在意她这么一个平凡又不起眼的闷葫芦的呢?说不定人家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自己可别先当了真了。
有了社团活动后,大家的生活都充实了起来,唯独沈婷经常是一个人闲在寝室里,待闷了就到学校小河边的草地上躺着,看看书,晒晒太阳,沈婷特别享受那样安闲自在,没有人打扰的时光。
这天,何雨柔气冲冲地回到了寝室,平时这个时候她应该都是在篮球场的,沈婷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今天不是有社团活动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何雨柔对着头帘呼出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说道:“就那个叫汪雨的,你还记得么?”
沈婷心里想着,怎么会不记得呢。
“他丫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了,打球的时候一直撞我,一直截我球,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他啊?要不是我们社长拦着,我今天不揍死他,我……”
“好啦,好啦,别气啦,估计也只有你们社长能拉住你了。”沈婷递了瓶水给何雨柔。
篮球社的社长满足了何雨柔对男人的所有定义,按照何雨柔的描述,他应该是个有个小麦色的皮肤,一身的腱子肉,个子跟何雨柔差不多高的爷们儿。何雨柔对这个叫徐强的纯爷们儿颇有好感,何雨柔说她就喜欢这样健壮,直爽,有义气,说一不二的男人。
“你怎么会跟汪雨一起打球的?”沈婷接着问道。
“就社里弄了个什么友谊赛,每周跟不同系的人打一场,今儿轮到美术系了。”何雨柔喝了口水,跟沈婷发泄起了心中的不满:“真他妈有病,害的我比赛都没能打完,愣是让我们社长给撵回来了。”
再次听到汪雨这个名字的时候,沈婷的内心还是泛起了一丝的涟漪。从上次社团招新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一个多月了,在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没有能再碰到过汪雨。学校总共就这么大块地方,美术系跟法语系也就只隔着两栋楼,距离看着这么近,却感觉是像是隔了一个银河系那么远。
世界很大,有些人你一辈子都不会遇到;世界也很小,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撞见了。
比赛完事儿后,徐强让汪雨留下来帮他收拾篮球场。等人都散了,徐强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汪雨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大男人跟人一丫头较个什么劲儿?”
汪雨疑惑的看着徐强:“啥玩意儿,什么丫头?”
“何雨柔啊。”徐强见汪雨还不明白,继续说道:“就被你撞的那个,我说你丫今天是吃错药啦?好好儿地非要撞人家干嘛?”
“啥?她是个女的啊!”汪雨显得有些惊讶,惊讶中还夹杂着莫名的开心。
“不是,平时没看出来你这人这么损啊,”徐强两手插在胸前,继续说道:“是,人家是个子高了点,前面平了点,穿着打扮中性了点,可不管怎么,她都是一个女孩子,你说你……”
没等徐强说完,汪雨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神采飞扬地一把捧住了徐强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说:“帮我跟她道个歉,那个,我先走了,你慢慢收拾啊。”
徐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汪雨就一溜烟地跑出了篮球馆,徐强看着跑出去的汪雨,直骂他有病。
汪雨突然觉得自己很蠢,竟然把一个女的假想成自己的情敌了,还这么莫名其妙地生了一个多月的闷气,他一路小跑到沈婷寝室楼下,却不知道自己要来干什么,他在寝室楼前来回的踱着步,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