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嘻嘻:“不是。”
他问我:“有没有吃亏?”
我依旧是笑嘻嘻的,却在反问他:“我吃亏了,你会心疼吗?”
他不假思索:“不会。”
我笑得眼眶里都是泪,“我就知道,你不会在乎的。”
他说:“你自己都不注意,还指望别人替你注意吗?”
对啊,我只有我自己。
我听到外面林达之在喊他,“宥然哥哥,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他高声应着,“来了。”
转身对我说:“你自己来吧。我出去了。”
他就是这样的。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
他不关心我,他只关心他的达之妹妹。林达之可以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就是喝死了,他也不会在乎的。
胃一阵绞痛,像是毛线一般地撕扯着、痉挛着,只感觉像有一把钳子不停在戳着我的五脏六腑,我整个人蜷在了一起,可还是抵挡不住撕心裂肺的痛楚,我额头尽是汗,我攥住了床单,还是忍不住,我叫着他,“宥然,张宥然……”
他听见我的声音,转过身来,“你怎么了?”
我爬到床边,抓住了他的手,大力戳着自己的心口,哭的眼泪直流,“我疼。”
也就只有喝醉了,我才敢在他面前哭。我才敢告诉他,我心里疼,特别疼。每次他为了林达之而放弃我的时候,每次他为了达之而伤害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心上被他插了一把无形的刀子,那刀子从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捅进去,拉着血肉,一次不够,又来一次……
一直到我没了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手里拿着那把刀,再一次,深入肺腑。
他就像在试探我,或者根本就不知道,我不是个死物,我不是不会痛,不是不懂难过。
可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忍着。
我跪在床边,一手紧紧地抱住了他,把脑袋磕在他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死死攥着自己胸口的衣襟,“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我疼。我这儿疼。”
我感觉他整个人在发抖,他像在叫我,但只有一个音,仿若一声叹息。
我不知道那是我的姓,还是达之的姓,他最终没将那个名字说全,只是拉住了我抓衣襟的手,他的手也冰凉得可怕,像冻在了冰窖里。
我抬起眼,泪眼潸然地看着他,“宥然啊,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
他没有回答。
我呜咽着,但咬字清晰,“如果你永远不会再爱我了,就请跟我讲一声。”
也好过我这样没日没夜的等。
我以为,世界再黑暗,也总有一盏灯。
可我真的等不下去了。
我说,“两千三百二十七个日日夜夜,从我坐牢开始算起……两千三百二十七个日日夜夜,我每天都数着,只盼望你能够回心转意。可你从来不看我,你只是憎恶我,厌恶我,当我是毒蛇黄蝎。对,我就是恶毒的蛇蝎,可我又对你做错了什么呢?”
我掐着他的胳膊,指甲死死掐着他的手腕,下的手劲又狠又重。
我只想把我身上的痛、心上的痛都转嫁给他,只让他也感受下那种绝望和凄楚,我感觉他整个人都在打颤,他也没有看我。
我想他定然是不敢看我,这世界上那么多真善美,都可入眼的。
唯有我,不能入眼。
我就是把自己卑微到了尘土里,在他心里也长不出一朵花。
我已经不指望他能给我回应,他就是个木头人,不会说话,不会给我安慰。
“你……你走吧。”
他颔首,声音有些哑,“睡吧。”
我躺好,他给我将被子掖好。
朦胧的光线中,我看见他拉开了门,最终还是出去了。
心酸上溢,我把自己蜷着,可还是那么痛,痛得我不停打滚,惊叫出声。
我跌下了床。
世界突然一片黑暗。
我终于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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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喝得一定是假酒,醒来之后,头天晚上的事情居然记得一清二楚。
只是不太记得张宥然究竟是什么时候睡得。
那会儿我肯定已经睡了。
起来刷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居然已经换上了睡衣。
不可能是达之给我换的,是张宥然。
那我不是被他看光光了?
真是难为情,虽然已经是夫妻。
但我的丈夫帮我换了衣服,我们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不由叹了一口气。
也是,男人怎么可能会跟厌恶的女人上`床呢?
何况还是张宥然这样具有处女座特质的男人,他定然是有精神洁癖的。
多想无益,化了个淡妆出门。
无论昨天发生了什么,今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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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刚拉开家里的大门,在小院外,就又看见了郑成京那只庞然大物。
真是阴魂不散。
我走出去,他迎上来,笑眯眯地看我,指着身后那辆骚包的大红色轿车,“嗨。宝贝儿,昨天跑那么快干嘛?我送你的车你都没有开回来。”
我默默翻了个大白眼子,真是不想跟他说话。
但这位是我走哪儿,他就堵哪儿,非要我无路可走。
我抬起头,挤笑,“郑总,谢谢您的好意。礼物您留着吧,我真不用。”
“那怎么行呢?”他一手就将钥匙抛给我,“你要是不收,我可就天天开着它接送你了!”
“你要天天有时间在这守着,我可没意见。但我就不上你的车了。”我笑着眯眼,“郑总,你真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们不合适。”
“合不合适,你怎么就知道呢?”他也笑眯眯,“得要试了才知道啊!”
我摇头笑了笑,实在懒得再费口舌。
见他又打算来一顿长篇大论,我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在磨蹭下去肯定要迟到,我也甩不掉这个牛皮糖。索性不再跟他讲道理,拉开车门,就上了他的车。
结果到了电视台,我才吃惊。从电视台门口到新闻中心内容部的楼道里,铺满了鲜花。鲜艳欲滴,煞是好看,玫瑰的香味馥郁而浓烈,仿佛置身于火红的海洋。最夸张的是,每个人见到我,都给我微笑着递来一支玫瑰,不到一会儿,我手里已经抱着好大一捧玫瑰了。
郑成京在旁边笑得欢畅,“浪漫吗?心动吗?喜欢吗?是不是特想嫁给我了?”
我是感动不已。
但想嫁给他,还真是谈不上。
也不可能。
旁边的同事纷纷起哄:“郑总好体贴啊——”
“小林,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亲一个,亲一个——”
我脸一下红了,低头不敢看郑成京的眼睛,连忙找借口要走,“我那边还有台本要去整理,谢谢郑总。”
“怎么就走了啊?”编导也凑了过来,笑嘻嘻地瞧着我,“郑总一番好心,你也不表示一下?”
我真是笑得比哭还难看,他们要再闹下去,数不准郑成京真会在大庭广众下亲过来。那这场面我就控制不住了,此刻三十六计走为上。谁知郑成京一下拉住我,我一回头,他还真就亲了过来。
幸好我反应快,一胳膊将他拦住,“谢谢郑总抬爱,我受之不起。您还是给我时间让我消化一下吧。”
他的脸色又十分难看了。
这日之后,郑成京居然真就开始了每天一捧鲜花,车接车送,午饭晚饭顿顿邀约,越到后面,他居然不去上班,就赖在电视台了。
由于他是赞助商的关系,编导还专门给他开辟了一间办公室。
这办公室就成了他的长期据点,更方便他死缠烂打。
我开始还拒绝一下,后来发现自己根本阻止不了,索性就由他去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他在我这里也吃了不少闭门羹。我以为他会急流勇退,谁知却越挫越勇。现在整个电视台都知道,我利用了郑成京的人脉保住了工作,却不肯跟郑成京做朋友的事情。
大家在背后议论纷纷,被我撞见都有好几回:
“别以为仗着有郑总撑腰,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郑总都看不上,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还不是凭着色相上位,跟那些婊`子有什么区别?”
终于有一天我受不了了,冲进他的办公室,质问他:“郑总,怎样你才肯不纠缠我?”
那厮两只脚搭在办公桌上,手里捧着本漫画,漫画封面就是个长发细腰大胸妹子,真是要多放肆有多放肆。听到我说话,他这才抬起头来,笑眯眯地将腿收下去:“当然是你答应我啊。”
我一脸严肃,“这不可能。”
“那答应每天晚上跟我吃饭,总行了吧?”
我说:“不行。”
“就一顿?”
我没回答。
他勾着我的胳膊,居然撒起娇来,“就一顿。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我简直无奈:“别人没有这个能耐,你还真说不准。”
他笑,向我保证:“这样。不止咱俩。公共场合。朋友都在。我发誓,绝对不放肆。行么?”
我耐不过他,终于松口:“好。”
却还是疑惑,“这样的场合,你请我吃饭,你图个什么?”
他甩过来一张卡和一份请柬:“没办法。宋思耘指名道姓,就要你去。”
我把那份请柬打开,居然是耘溪集团二十周年慈善酒会,邀请名单上赫赫写着郑成京和我的名字。见我的嘴巴张得老大,他两手一摊做无辜状,“我绝对没有央求他将咱俩写在一起,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