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觉不对,探了探她的鼻息,她皮肤的冰凉让我一下缩回手来!
我连忙拨打急救电话,“你好,我现在在……”
手被人猛然一打,手机飞了出去。
我转头,就看见王娟的脸,因为眉目拧在了一起而显得格外凶神恶煞,全然没了之前的风采和温柔,她气急败坏,“我们等了那么久!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只要这个小兔崽子一死,林家的财产不就都归我们了?你现在报什么警?过半个小时之后再打120,就只当发现晚了,医生也救不回来!”
我万万没想到母亲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这个程度。林叔叔怎么说也是她的丈夫,丈夫去世了,她一点都不悲伤,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抢夺遗产!
我不置信地看着王娟:“这可是一条命!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她死了,我们就应该管?那我们呢,当初我被人要打死了,你看有人帮过我们吗?”王娟俯身捡起地上的手机,“手机先没收,以防万一,你也别出去了!”
咔嚓——
她锁上了卧室的门,我死死拽着门把手,无济于事。
我看了看达之,她面色越来越难看,如果真出不去,她定然会死在这里。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的手机被没收了,达之的手机肯定在!
我开始翻箱倒柜,总算在抽屉里找到了达之的手机。
我不敢打电话,如果一说话,定然被王娟发现。我找到了张宥然的名片页,发送短信:“达之现生命垂危,请速来。”
怕他没看到,又打电话过去,他一接,我立刻挂断。
果然,张宥然十分钟后就赶到了。
要知道,张家在十公里外的另一个城区,他这趟定然是风驰电掣。
母亲不给他开门,他就狂按门铃,我在二楼都听见了他和母亲的争吵。他闯进来就上了楼,我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卧室的门被砸得砰砰响,母亲尖叫着,他也不再跟她废话,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惊天动地的一声,卧室的门居然掉了下来,倒在地上。
张宥然定然是没料到我也在屋子里,看我一眼,没说话,一手迅速抱起达之,就向楼下跑去。张家二老也赶来了,到上面转了一圈,拿过达之的手机,跟着张宥然离开了。我怕达之出事,想跟上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他们讨厌我,定然是不喜我跟着的。
张家人走后,母亲两手抱臂,踱着步走向我,转了两圈,鄙夷地看着我:“是你救得她?”
我说:“是。我觉得对不起林叔叔。”
啪——
母亲又是一个耳光上来。
力度之大,让我偏过了头,嘴角落了血。
“我要是因为你,而没分到财产,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
我的脸肿的像个包子,我顾不上冰敷,坐着公交,去了医院。
他们在四楼内科,我小跑着上楼,找到了她的病房,我依旧不敢进去。
看林达之已经清醒过来,坐在床边发呆。
有医生经过,我连忙询问:“这个1036号病床的林达之,怎么样了?”
医生说:“好在抢救及时,病人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终究是回来了。现在没什么大问题,静养几天就好。”
我说:“她先前是怎么了?”
“想不开,在农产品店买了一瓶敌敌畏,一口气喝了半瓶。这个剂量,要是发现再晚一点,以后就是植物人。下半辈子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我哦了一声。
她是觉得林叔叔走了,世间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可她还有爱着她的张宥然,关心着她的张家父母。
可我呢?
我父亲是个杀人犯,现在在监狱服刑,他没有爱过我。
我母亲是个恶毒的人,为了钱可以无所不为,她也不爱我。
张宥然曾喜欢过我,却谈不上爱,可现在他只讨厌我。
我才是孑然一身,无依无靠。
里面,张宥然正端着碗,手里拿着调羹,小心翼翼地给林达之喂饭。
林达之依旧愁眉不展,张宥然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在达之的眼前晃了晃:“你把饭乖乖吃完,这个就给你。”
达之勉强笑了笑。
我这才看清了他手里拿着的是一颗糖,佳佳奶糖。
他剥开糖皮,递给达之。
达之刚入口,却又突然抬头,抱住张宥然,吻了上去。
仿佛她的千般委屈,都在这吻中消弭,她的眼泪从眼角掉下来。
张宥然的脊背突然僵硬。
手触着达之的胳膊,突然放了下来。
许久之后,他们终于分开,达之的声音还带着余温未褪的性感:“宥然哥哥,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宥然没答话,达之哭得悲戚:“我没有亲人了,爸爸死后,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有家不能回,有学不能上,如果你也离我而去,那我活着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张宥然像在思考,很久之后,低低一声回答:“好。”
我侧过身,靠在墙角,闭上了眼睛。
我没有哭。
因为我就是哭成泪人,那个我爱的人,也不会再爱我。那个曾说过要保护我的人,也不会再回头。我曾为他做过的四年牢,曾被损伤的身体,为他改变的人生,也不会倒回去再给我一次选择。
我只是心疼。
我呼吸不上来,我死死攥住墙角,蹲了下去。
眼前一黑,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