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冷安向着她一步步走近,双手撑在她脑袋两边,“我问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说不出话,索性不说。但尊严还是要保留的,她死死咬住唇,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流下。
邵冷安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表情不再平静,带了几分戾气,“说话!”
唇舌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她想她的唇应该被她咬破了。
邵冷安眼眸一深,捏住她的唇,将她唇齿分开,痛声开口,“怎么不说话?还是觉得难以羞耻?如果那天我没在乔华餐厅,你是不是跟贺昭华滚上了?乔华?哼,我看是巧华吧,姚芷巧你可真行?竟让一个男人用你和他名字的缩写开了餐厅。你本事真是不得了,怀孕了还跟其他男人搞,是不是老子没满足你?还是真如贺昭华所说,你是为了报仇才跟我在一起的……姚芷巧,说话!”
邵冷安越说情绪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
她抓紧了床单,喉咙里被堵得厉害,什么也说不出。她想告诉邵冷安她不知道什么巧华餐厅,他带她去吃饭,她就去了,她是真心爱邵冷安才跟邵冷安在一起,她跟贺昭华真的没任何关系,可嗓子突然很疼,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只能摇头,拼命地摇。
邵冷安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可她的沉默彻底激怒他,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杀死姚芷巧的冲动,他紧紧握了握拳头,走了出去,他怕他再待下去真的会忍不住。
姚芷巧想起身追出去,肚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阵痛,脚步一软,她扶着床跪坐在地上,明明心里苦极,却倔强地不肯哭出声音来。
过了一会,有人敲门进来。
几个护士簇拥着一个医生走进来。
“姚小姐,手术时间到了,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姚芷巧瞪大了眼睛,心里滑过一抹不祥的预感。
领头医生看出她的疑惑,面无表情地说着毫无起伏的话,“流产手术。”
姚芷巧突然像个疯子嘶声大叫,她很想问这些人是谁同意你们做手术的?
可她叫了这大半天,也只能发出尖利的“啊啊……”叫声。同时,她也不得不庆幸,幸好自己说不出话来,才免于在这些看她好戏的人面前丢脸。
谁同意的?那个人的孩子,除了他自己谁敢?全身就好像在冰窖里走了一遭,冷到她心底。
她双手抓住床上的被子,想把这些人全都赶出去,却只是把被子扔到离她一步远的位置。她疯了似地双手乱打,双腿乱踢。
医生身后的护士疾走几步过来想要将她制服住。
她奋力挣扎,最后将那几个护士全都推攮在地。
整个病房里混乱一片,她发了疯似地大吵大闹,在心里一遍遍地叫着邵冷安的名字,不再温柔缱绻,仿似把他当成了心头最恨,只有不断默念着他的名字,她才能凭着这股恨顽强地继续又吵又闹,她以为这样就能保住她肚子里可怜的孩子。
泪眼婆娑间,突然闻到一股奇特的芳香,抬眼看到一张邪气的脸,之后,眼前一黑,之后发生的事她再也不知道。
再次醒来,还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刺眼的白色。
这个救死扶伤的地方,现在在她眼中,仿若魔鬼栖息地。
眼中不甚清晰地晃着一个身影,耳中是熟悉的磁性嗓音,然后说出的话却残忍至极。
“孩子,我已经替你流了。乖乖,你还是让出抚养权吧。”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荒唐地怀疑眼前这个邵冷安是假的,可那眉眼、味道明明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苦水从喉咙里涌出,她尽数咽下,吵过闹过,却依旧无济于事,不如让这一切平平静静地流走,让她平平静静地面对生活中一切狂风骤雨。
“你说的话是真心的?”话出口,姚芷巧怔了一下,她,能开口说话了?等反应过来后她就想解释,可还来得及吗?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冰寒如霜。
邵冷安避过这个问题,而是说:“你好好休养,过几天我让律师来办理抚养转移,到时候希望你理智一些。”
他叫她理智一点,是听说了昨天她闹得像个疯子,嫌弃她了吗?嘲讽地勾起了唇角。
曾经姚妈就跟她说过:如果一个男人真心爱你,就算你疯到无际无边,他也能宠你上天,可如果他不爱你了,连从别人口中听说你的事都会觉得心烦。多么真实的写照,真真实实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做完手术后的身体还残留着酸麻,姚芷巧动一根手指头都难,她平静地转身看向窗外,毁了她一个孩子,现在还要将她另一个孩子抢走,呵……这些人,怎么能狠心到这种地步。
是她眼瞎,心也被猪油蒙了才会爱上邵冷安。他们这群资本家,永远都不会真正将心交给一个女人。
也是,她姚芷巧算什么,赌徒之女,三流女星?得了几天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哪根葱哪根蒜了。
下午的时候蒋雨琴踩着高跟鞋气焰十分嚣张地来了。
她妆容精致,反观姚芷巧,头发凌乱,唇干裂苍白,整个人毫无生气,狼狈得就像个疯子。蒋雨琴看到她这副模样时,扬起脖子笑得十分猖狂。
姚芷巧冷眼看着她,看她癫狂,看她得意。
“看到你现在这么惨,我的心啊,舒坦得不得了。还有,你想不想知道你见不到邵冷安的那一周里,他跟谁在一起?说起来,他的精力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哎呀呀,昨晚,他把我翻来覆去折腾了我一宿,我的腿心现在还疼着,腰现在还酸着。”
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说实话,姚芷巧挺看不起的。
可她的看不起对蒋雨琴造不成任何影响。
蒋雨琴继续说:“就在你做流产手术的那天,我和邵冷安就在医院旁边的宾馆里做上了,想知道我们用什么姿势吗?呵呵……我蒋雨琴也不怕丢脸,他从后面进的,两只手狠狠揉着我的胸……”
她的话很恶心,每一个姿势都清清楚楚地落尽了姚芷巧的耳朵。
最后,姚芷巧等她说完了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是吗?那真是恭喜你了,让邵冷安终于对你有感觉了,相信他对你有感觉之后,很快就会对其他人有感觉,到时候以他的精力三飞还是四飞那是再轻松不过了,邵家马上就能开枝散叶,壮大家族,我祝你们性福。”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心竟能如此平静。
蒋雨琴被她的话气得胸膛起起伏伏,几步上前扇了她一耳刮子,“姚芷巧,你凭什么这么淡定。如果要死,那就死得痛快一点。当初我真该跟那群流氓一起上山,亲手送你下地狱。”
她尝到了一丝血腥味,“下地狱?呵,你难道不知,我的的确确下了地狱,可是又从地狱里爬出来了吗?”
她稍稍坐直了身子,身上还是有些绵软无力,否则,蒋雨琴哪里能动她一根手指头?
蒋雨琴眼中迸射出一簇狠辣的光,抓起她的头发拎着她的脑袋向着后面的床头撞去。
那一刻,姚芷巧只觉得整个脑袋差点炸开,耳朵里嗡嗡乱想。
她甩了甩脑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放出狠话,“蒋雨琴,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等我恢复了体力,一定让你好看!”
她现在可谓是什么也没有了,前几天她管教乖乖,乖乖跟她发了脾气,现在想必也想让她这个妈咪永远不出现在他面前才好。而邵冷安现在也不再需要她了,呵呵,说什么只对她一个人有感觉,真是笑话。
既然已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蒋雨琴许是被她狠绝的眼神吓到,退缩了一下。
姚芷巧拼尽全力推开蒋雨琴的手,坐起身后,抓起一边的茶杯就向着蒋雨琴的头摔去。
后者动作不慢,尖叫一声闭开茶杯,然后恨声骂着姚芷巧疯婆子逃走了。
危险暂时解除,姚芷巧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抽光,腿一软坐倒在地上,手不小心碰倒了旁边桌子上的茶壶茶杯。这副弱不禁风的虚弱身体,她庆幸刚刚蒋雨琴怕了,首先退缩了。
乒乒乓乓一阵巨响,水洒了她一身,幸好是温的。
有人开门走进来,是一个年纪看起来不大的护士。
她似乎吓了一跳,忙扶她起来坐到沙发上,给她重新换了件干净的病号服之后,让她重新躺上了床。
病房里被重新整理干净,之前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成了梦。梦醒了,一切都回归正位。
姚芷巧深深闭了闭眼睛,一滴眼泪悄然从眼角滑下,是呀,梦,该醒了。
在医院里修养三天后,在这三天里,她发现自己被软禁起来了。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在工作之余还不忘行驶看守她的责任,而医院走廊多了一些西装笔挺,眼戴墨镜的男人,她隐隐觉得熟悉,后来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那西装那眼镜都是邵家保镖的装束。
第四天,果真有律师上来找她办理抚养权。她原本以为自己能放手姚乖的抚养权,可临了还是没能做出决定。
来的总共有三人,据说领头者是特级律师,他身边两个人都是他的助理。
邵冷安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她,都不怕这样直接把她逼死。
姚乖是她历经千辛万苦,阵痛几个小时生拉活扯生下来的孩子,可眼前三个人全都冰冷地看着她,冷声告诉她他将带走乖乖,眼睛里没半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