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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于飞任凤篁(上)

    凤篁于飞,相携相随
    见她毫发无损,天真灵动的在自己眼前,小凤的心刹那放下了一半,一时之间,虽弄不清眼下情状,但芳笙日思夜念以致成梦之语,还带着几分娇嗔之意,又让小凤心中有如饮醴食蜜,一扫先时的火气,却先挑眉笑道:“你无时无刻,不在想我么?”心下却思:若非在此时逗弄她,敢说出半个不字来,她回去定教这个小滑头好看,要好好教她明白,自己见她不在冥岳了,少不得有一丝神荒意乱,刚出关也一刻都不肯休息,便急忙来找她,就怕她有什么不测……
    神仙妹妹这一问,令她如聆仙曲,心内沉醉不已,却霎时若魂魄回身一般,灵台清明,她嘴角上煦风扬云,点头一笑,又柔声逗趣道:“岂止是无时无刻,更是日日祷告上苍,恨不得把我变做一只蝴蝶,哪怕身上能生双翼,也是我诚心得见,如此便可飞到你身边,片刻都不分离呢。”手上动作略略一停,又狡黠一笑:“可他们谁也不肯告诉我,你到底是何人,害我无处去寻你呢!”
    眼前这个娇弱俏皮的小美人,分明是她的阿萝,又同她的阿萝有细微异处,虽不知这个小滑头心里又有何乾坤,小凤还是顺着她的心思问道:“我这不听到了你的诚心,你现在见了我,可要同我走么?”
    未及芳笙应下,罗玄早从方才变故中定下心神,掌中已带上内力,蓄势待发,以防小凤夺人,另一只手便要上前来拉住她,他沉颜厉声道:“缃儿,同哥哥回去!”
    芳笙面无表情,却娇声回道:“哥哥,你说过我是大姑娘了,如此我的事就要自己做主的,你可不能管了。”话中一回头,她将五枚细细的银针,出其不意,迎在了他胸前五个大穴上,定住了他言语与行动,那银针正是他前时用来封她记忆的,此时芳笙眼中,再无缃儿对兄长的那份亲近依恋之情。
    她又近些,悄声道:“罗缃是大侠士唯一不会防备的人,缃儿亦是这世上最了解哥哥的人,可惜罗缃本该不在了,只大侠士不肯信罢了 ,才会入彀而不自知……”说着,手上又有分寸狠推了几厘,附上她体内残余的功力:“你为了面子,不敢待她好,自有人不惜一切,将她当作天上地下唯一一个,你伤她至深,我便不由自主对她更为怜爱,亦因你伤她至深,她才肯受我这片真心,如此看来,倒是你之所为,成全了我二人,若从因果论起,这便是大侠士你种何因得何果了,上天对你我还算公正,至于先人那边,爹娘为人一向襟怀坦荡,芒寒色正,幼时二老也是这样教导的。你既害了人家姑娘,爹娘便把自己的女儿赔给人家,这也再公平不过了,你若不来妨碍我,权当我在替你还债也就好了,我还能在心中谢你几分,为难的是大侠士只会固执己见,满口俗礼,我之行以你的礼法看来,该是万劫不复,终坠炼狱的,但在这之前,我定会将害了我凰儿的人先行送去。”
    这针正是锁在他的要穴上,罗玄素来处事不惊,心中正速寻脱身之法,但芳笙所言,实实在在令他寒心不已,又想这几日自己竟被这个亲妹妹欺瞒哄弄,作为兄长,气他却气不成的,倒更加重了他的寒心,可手足天性,到底让他心怀不忍。
    望着他目中的万般悲悯,千种不信,芳笙眼中呈现了更加冷漠的神采:“既然你为心中大义可舍弃一切,那便将你这早该化为尘埃的妹妹,一并舍弃了罢,所谓当舍则舍,芳笙一向如此,大侠士又岂有不明白的?”
    她方才倾尽了自己所有内力,打通了他最后一条滞阻的脉络,又屈指似盘算着账目道:“你的这条半死不活的残命,和这双难以行动的废腿,都已还你个完好如初的,这回我是真的不再欠你什么了,凰儿亦是如此,可算同你恩断义绝,再做不得假了,大侠士是不愿做这种交易的,但这交易握在我手中,你不愿做也已是做了,大侠士之为人最是重信厚义,只盼以后你别再来烦扰我们!”
    却还有一句,只会在她心内轻叹:“但愿你能恨我,我心里反倒好过些。”
    急忙回身,一滴水弹在了臂上,她不去瞧,只轻甩衣袖,仅往前几步,就将手放在了小凤等着的纤掌之中,这才是她心安之处,心定之处,这世间也惟有小凤能留住芳笙。
    握住那只葇荑,小凤忙将芳笙摘下的凰镯,套回她纤腕上,又将芳笙头上那只金钗□□收在袖中,换上自己给她的那只,凝眉不发一言,只顾带着她折回冥岳。
    见此,芳笙笑道:“我这人小气,既不愿携着你我的信物,亦不肯带着你的东西来这里做客,但也不能一件都不带,怕有人生疑,只好按着你送我的那只金钗,又打了这差不多的一只,还真是混过去了。”两钗毕竟有微小不同之处,梅绛雪跟在小凤身边多年,竟也错认了,虽于她这几日的筹谋有利,但芳笙心中十分不悦,不悦到梅绛雪要被人骗了,她也不愿再出手相助的地步。
    待小凤带着芳笙几下腾移挪转,离了那混乱不平的苍天松阵,小凤才肯停了一停,美目凝在了芳笙脸上,要把阔别的这四十八天都看完似的,婉婉命道:“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再将这些摘下,片刻都不能离身!”
    芳笙只捂帕一笑,凤目微挑,偏要再问出声来:“何时,都不离身么?”
    小凤品出“何时”二字的深意,心上一动,又见这双水眸绵绵含情,许是多日未见的缘故,又添了几缕勾魂夺魄,像有指尖在撩她的心,正要伸指掐芳笙嫩腮时,却被她素腰一扭,躲在了两颗合抱的奇松之后,纤臂微抵树上,冲小凤语笑盈盈,落在小凤眼中,那样一种纤薄体态,端是风流宛转,如玉如仙 ,叫人只顾喜欢,气也气不起来了,就是想说几句气话,也难以出口了。
    小凤将她从树后捉回了身前,又从袖中取出,芳笙来时放在枕下的霜枫罗帕,用帕子将两人握着手的皓腕系在了一起,先恨道:“留给我个‘杜若生’的字谜,就擅自跑下冥岳,你就知道我定会来找你,催动玉蝶寻香,又定能寻到你么!”
    小凤出关后不见芳笙,只有那位好姑姑在代二人坐镇,匆匆回了房,眼见着帐上悬着的满月佩,又摸到枕下的霜枫帕,和藏在帕中的红笺,再见芳笙将信物齐齐收在盒中,便片刻也歇不住了。
    芳笙因着寒功退减,身上清梅之气渐淡,她一去已作计失手,却不知她那哥哥会将她带往何处,恐小凤出关后,纵有双蝶也一时之际寻不到她,因而她来此地之前,才特意熏了杜若生,也给小凤留了文字线索。
    她扭头轻叹道:“不知为何,自记起前事,罗缃的倔脾气就都回来了,如不这样一回,我可难以心安。”
    摩挲着她秀发,小凤有些怨道:“为了个‘断筋复骨丹’,你先是故意断了三根肋骨,就为给他亲身试药,你为着那份兄妹之情,不忍看他成为废人,我也能明白,只当不知便是,你却趁我闭关将成时溜出家门,非要再同他待上几日,亲自为他治疗旧伤,你就这么舍不得他?倘或他发了狠心,见你不肯听他的话,如当初对我那样,也如此对你,你身上还剩几分功力?你又如何敌得他过?”
    芳笙肯用十几载研习小凤性情,小凤之聪敏过人,亦能在大半年用心相处中,得芳笙情之三昧,至于芳笙情之三昧何为,即两情交接,贵乎体谅,是以小凤越发懂得体谅芳笙心思,才会纵着她全手足之义,可那不顾安危之举,还是让小凤急躁了。
    亲力为之,方可万无一失,芳笙自然不会同小凤说起这无用的事,只安慰道:“至此天机前缘两清,我与他再也不是什么兄妹了,我也不过是借他的深厚内功和精湛医术,同我体内的寒气抗衡,我知道,你参透了古师父那信笺上‘破而后立’的法子,待你闭关功成后,便要为我医治的,正如你说我舍不得弹你一个手指头,我又怎能让你狠下心来,亲手废我的功夫呢,这事正是该落在他身上了,何况他先出些力,你就能省事些,该由他来做的事,又何须我的凰儿来费力呢?”
    小凤纤指卷着她几缕青丝,听她自投罗网那几句,一急指上不由使上了劲,但及时松开了手,好在未扯痛芳笙,她心疼嗔道:“你还是起了孤注一掷的意!”
    芳笙一拽手帕,顺势投在她怀中,撒娇道:“缃儿也是个女孩子,自然也喜欢看心上人为我着急了,而我有恃无恐,不过是我做什么,你都能明白罢了,我那性子,闹这一回也就尽了,这样一来多好,世间再无罗缃,只有你的阿萝了。”
    小凤心上跳的更快了些,解开帕子,紧紧拥住了她:“你就会哄我开心!我往常总爱同你玩笑,明明是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偏要言语间讨个上风,说你要一辈子报答我,你现在亲哥哥也舍弃了,无异于连罗家都抛了,你对我的深情厚意,我才是一辈子都报答不完,真就离不开你了!”
    芳笙手一松泛,当即搂上了小凤秀颈,散了心底一丝酸涩,摇身嬉笑道:“你这么懂我的心,我就什么都值了!”这几日同罗玄相处,芳笙也只当是了了一桩心愿。
    软玉温香在怀,小凤止着心内绮思,轻轻揉着芳笙,柔声数落道:“你果然是个呆子,人家都是以小博大,你偏生爱个以大博小。”
    芳笙俯在她肩上,同她耳语一般:“在凰儿心中,我安危最重,你挂念我,遂觉此为以大博小,在我心中,能保得残命,与你安稳度过此生,此为最大,百利而无一害之事,世间少有,我求仁得仁,反而无往不利,何况岳主是这世间所有伟丈夫都不及的唯一一个奇女子,芳笙一心一意扑在岳主身上,这岂非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
    芳笙从来都是以她为重,小凤自然心里高兴,可还是怪她不顾自己安危,任性妄为,于是嘴上气道:“我也是白担心你,你可是都算计好了,任凭他拿五针对付你,该说他拿银针对你,才遂了你的意罢!”
    芳笙点头轻笑道:“可见是夫人,这么明白我的心。”又为小凤彻底放心,解道:“起初放走那些行尸走肉,我的确只是起了让他掣肘之意,谁曾想之后记起了那堆陈年旧事……他想带我回去管教,我偏生处处激他,同他作对,依他的性子,定是非带走我不可了,但我对你一往情深,宁死不绝,他只能想法子让我忘了你,我才会做回他那乖巧的妹妹,我便将我那落魄粉的解药送了他,他见那些人醒来后浑浑噩噩,不知名姓,自能给他大启发了,我与他是亲兄妹,又曾是一师之徒,两厢加起来可是相处甚久,倒也能将他下针的方法揣摩一二,是以我请来了姑姑,请她把师父在家时所制的秘药借我一借,我算好时辰服下,‘束手就擒’后,正好可以让我逆转经脉,将顶上大穴移了位置,而这药奇就奇在,把脉也查不出什么来,当初我那位古师父同我郁离师父打赌时,就是这样输的,后来我借着那位大侠士为我准备的驱功药汤,当作了镜子,对自己施了移魂术,才毫无破绽做了几天罗缃。”芳笙唯一没算到的,是梅绛雪在这最后一日内,还在防备着她,她脱身来找小凤,也费了点心思。
    小凤这下忍不住了,来回搓她脸颊道:“琼枝擅自用了移魂术,你曾担心自责多日,如今自己非但用了,还要承受银针同移穴之法,你竟一点都不顾及自己了! ”知道罗玄竟用五针术伤害她的阿萝时,小凤心中已然大怒,想为她的阿萝讨回来,后来听阿萝说出彻底与罗玄断绝之话,又念及阿萝连日来的一番设计,她再不忿,也只得作罢,如今小凤心中,更气她又擅作主张,不肯同自己商量。
    芳笙暗叹道:一手带大的徒弟,怎能不担心呢,只徒弟肯为心上人铤而走险,师父又岂能逊色了!她自己这趟也掺杂了别的心思,本不打算欺瞒下去,对小凤坦诚道:“移魂术听起来吓人,其实同蛊咒一样,若要解之,只在于一处关窍,而我这的关窍,全在于凰儿你,见你一面,听你一句,即可清醒,还请凰儿你,担待我这唯有一次的任性罢。”便绞着帕子不言语了。
    芳笙将己身全然相托之言,和这望她担待之语,小凤细细想了一想,从其中悟出了一丝深意:“你把唯一的退路交到我手上,其实也是起了试探之意,我但凡有一点念着他的旧情,你定是继续装作你的罗缃,再不理我了,倘若我再起了别的心思,顺势只把你当作罗缃,作践了你对我的心意,你定会弃我而去,绝不回头,这便是你所使得性子了……”见芳笙帕子都快翻出花来了,她不由莞尔,又郑重其事道:“别说,使得倒恰如其分,我也好能同你明说了,阿萝,你对我千分体贴,万分柔情,我自是知之珍之重之报之,这里就我们两个,我也不惧什么笑话,我这人不敬鬼神,素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在冥岳大事上,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毫无软弱之心,但我现在会生畏惧,亦有软肋,阿萝,我不患生死,唯患与你生离死别,更何以生生世世共谱鸾梦?”
    芳笙临行前曾同姑姑说过,既做了抉择,便要求证一番,她从不在乎名利之事,因而以往在名利二字上,她为小凤做了什么,失了什么,都不会多言,更不会放在心上,而“哥哥”是罗缃旧忆中,唯一还在的人了,却亦是眼下爱之深恨之切的一个,她唯有了断罗缃之前缘,为小凤割舍往昔,以此先化解自己心中仇怨,但弃了这个哥哥,也意味着她名义上不再是罗家女儿,对父母的愧疚,她将一辈子咽在心底,因而她要小凤惜她这份情意,小凤来此地寻回她,便意味着择了这份情意,既如此,有些话该说清楚,是要说清楚的,绝不可以糊涂过去,这也是以前罗缃的性子,而听得小凤如此钟情情切之语,她就更不能顾左右而言他,徒伤了小凤一颗慧心,她毫不遮掩道:“我虽算是漂泊孤寂了半生,但上天还是厚爱于我,未知天命前,得一金钗才子,巾帼知己,以致我这小小心思,皆被卿所言中……若你觉得我此番不若前时那般,丝毫不疑你明月之心,以致生了我气,不再理我了,也是我先弄小性应得的惩处,你怎样罚我,我都认,可你既选了我,从今开始,他往前好与不好,你可不许挂念了,只能是我了,有我在,以后也再没什么不好……我素来自认大度,到底还是在这个情字上,难免小肚鸡肠了。”
    也是小凤那句,要了芳笙是好好报复了一回罗玄的玩笑话,才牵扯出了芳笙这一肚子的心事。
    看她说完只顾低首,似在等她罚她,小凤倒并不言语,便携着她的手,要带她离开此处。
    她抬头不解道:“就这么走了?”
    她这呆呆的模样,反倒讨了小凤的欢心,忍不住说出心里话,宽慰了一番:“只听红萼禀报,你又见了一位故人,我这还剩一天的关,便再也闭不下去了,光我会醋海翻波,你便不会么?我既决计不与你分开,那我眼里只该看着你才是,也是我先时没同你说明白,过往云烟,总得有一个先放下的,我身边既有了你,那我何不大度些,将那些都抛开了,你既给了我这次机会,让我来选,不管是你的心思,还是我的心思,经此一次,我还能不明白么?至于你说我能猜中你那些小性子,说来也奇,我就是能知道,若我是你,也会如此而为罢,单说对琼枝,我至今还有一丝芥蒂,我又为何还要气你呢?我早把气给了那个已不相干的人了,同你只能是说不出的欢喜,正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两个一起,不会再有什么不好。”
    小凤一番肺腑之言,让芳笙扑在她怀中,再不肯起来了。
    小凤轻拍着她,细声哄道:“聂夫人,脾气也闹了,该做的也做了,可该同我回家了? ”
    芳笙却又生了刁钻主意,摇着她的手臂,不住撒娇道:“那银针多多少少对我的记性有所影响,你我之前如何,我想听你一五一十说与我听,你答应了我,我再同你回去。”
    芳笙此时模样分外娇美动人,撩人心弦,小凤心神一晃,便不曾还言,算是就了她,之后,又想起什么来,忍不住发酸道:“你这几日同亲哥哥在一起,少不得也同他撒娇罢!”
    芳笙咬唇一笑,装作不解道:“这可稀奇了,敢问岳主,你这是气谁醋谁呢?”
    小凤恨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又掐着她的粉腮:“自然是气你醋他了。”
    芳笙很是灵敏,知意解意,立时摇头巧笑道:“我不记得了,看到你,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凤直将她扑在了树上,点头道:“看来我们两个,以后都不许提他了!”
    芳笙不再说什么,合上双眸,长睫翕动,只将手中的那方海棠罗帕,摸索着系在了枝上,任凭清风将之吹去。
    二人略略抚过衣衫上的褶皱,芳笙拿回霜枫罗帕,为小凤擦着唇上沾了的一点胭脂,脸上灿若朝霞。
    小凤也不去取笑她,只是芳笙从不喜欢脂粉,这才出门几日,就改了习性,小凤心里,还是别扭了几分。
    芳笙见小凤盯着帕子上那点朱迹,脸更红了,却不忘辩道:“我这几日,虽记不太清,但还是先画了你一副画像,挂在床边的,那画像上的妆点,我未曾用颜料,都是自己调制的,我实在太想见你,便将那胭脂,也给自己点了一点,只是这样!”
    听她这么急着辩解,小凤伸手停在她头上,还未沾到她发丝,却背回了手,坏笑道:“你方才还说什么都忘了的?再说,我也不曾说怎样啊,是你做贼心虚罢了。”说着,先行往山下走了。
    直羞的芳笙捂脸跺脚。
    行到山腰处,无意间向下望去,远处竟蜿蜒着一片村庄,酒旗瓦肆,小路墙垣,端是安静祥和,小凤脚步不由住了一住,久坐冥岳,心有芳笙,忽对田园起了几分心向往之。
    芳笙见是熟识的村庄,恰好有些相交的,便悉心询问道:“那里景致不错,我们过去瞧瞧?”
    不知想了什么,小凤只摇了摇头:“改日罢。”便吹笛招来了等在山下的小野草。
    芳笙也没再说什么,心中留了意。
    待二人在仙鹤背上坐好后,芳笙环着小凤柳腰,问了最后一句:“若他真带走了我,你会去找我么?”
    小凤也抚上腰间那双玉臂,定了芳笙的心:“天涯海角,也必将你带回!”
    正是云蔼轻散,松风阵阵时,连绵不绝,莺语细细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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