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那边没有一点动静,暗呼一声出事了,然后蹭地拉开了门,外面空空如也。
“胖子,你去哪了?”我大声叫道,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惹耳。
四周死寂一片,我慢慢往门外走,边走边喊“胖子。”
走大大门的间道里,我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他面朝墙面跪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音,待我仔细一看,我发现他正用手指挠墙,手指头都挠出血了。
这个画面太过诡异,我不敢轻举妄动,低声下气地喊:“胖子?胖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胖子竟然回答了,然后转过身来看着我。
“你怎么了?”我非常怀疑眼前的胖子并非胖子。
胖子可能察觉到了我的疑虑,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不用怀疑我,胖爷还是胖爷,而且快到寅时了,正是群鬼退散之时。”
我稍一安心,又问道:“那你刚才在干什么?行为艺术吗?”
“行你妹,我是怕我自己自杀,还有,赶紧把你手中的菜刀扔掉。”
胖子突然变得特别严厉,不像是闹着玩,也不像是装正经,我就言听计从地丢下了菜刀,然后追问道:“究竟怎么了?”
胖子又说道:“把刀扔远一点。”
我听话的扔到很远的地方。
胖子流了很多汗,给人感觉极为痛苦,旋即说道:“我不太清楚那个‘绝鸣咒’是个什么东西,总之就是扰乱我们大脑思维的一种诅咒罢。刚才我在外面等你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鸡鸣,然后...”胖子突然呆住了。
“嗯?”我缄着口等待他的下言。
“然后我就看到以前发生的一些不好的事情和画面,还有一些死去的亲人,就像又回到了以前一样,还有许多忧伤难过的事情在我脑子里面浮现,总之我生前遭遇的一些挫败和磨难,还有干过的坏事啥的一股脑全都冒了出来,那种忧伤感总想自己杀了自己。”
“怎么会这样?”我奇异地问道。
胖子苦笑了一声说道:“肯定是那什么‘绝鸣咒’搞得鬼,这玩意儿的原理就是内部瓦解敌人,利用活人的情感和记忆,干扰人的神经思维,让人产生幻觉,让人自我毁灭,比什么‘群鬼咒’要猛烈一些,意志不坚定的话肯定会发疯、自杀甚至魂飞魄散。”
我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我还没有听到鸡鸣。”
胖子稍一愣神儿,说道:“找点东西把你耳朵堵起来,不知道有用没用,但可以姑且一试!”
我急忙回到方才的房间里,寻了两个棉花球堵住了耳朵,但基本上没什么用处,我还是能听到胖子说话。
不一会儿,胖子又在挠墙,似乎痛苦到无以复加。对此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怕周围有丧尸鬼魂游荡,就扶着胖子来到了小房间。
胖子看到两个丧尸的尸体,说道:“干得好,小子,有你胖爷当年的神勇。”
我根本不想理他,又想为他分担一点痛苦,就跟他聊了起来:“你这人,每次损人都没轻没重,每次夸人都为了表现自己。”
胖子挤出笑容,看到了我手臂上的伤口,便问道:“你受伤了?”
“是的,现在不怎么疼了,而且已经结痂了。”我随口一说。
胖子突然感觉很奇怪,又问:“你的伤口不算小,不应该这么快就结痂呀,难道你一向结痂很快吗?”
“不是很快吧?”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别人结痂需要多久。
胖子没有再问,又靠墙蹲在地上,指着两个丧尸的尸体说道:“你看,一个皇军,一个花姑娘。”
我也盯着那两个丧尸看了看,然后大概还原了一个凶案的现场,就给胖子说道:“当时肯定是皇军闯进了小房间,而花姑娘躲在房间中。等皇军发现了花姑娘之后,就侮辱了她,所以她的下身是赤luo的。被侮辱的花姑娘拿起了一把刀、或者说发现了一把刀,就捅了皇军。皇军被捅之后勃然大怒,对着花姑娘的脑袋就轰了一枪,将她的半个脑袋轰没了。但是皇军可能被捅到了要害部位,结果也死在这里了。”
我去查看了皇军的胸口,果不其然,皇军果真被捅了心脏。
“不错,不错,小子你可以去做侦探。”胖子忍着痛苦跟我开玩笑,豆大的汗珠附在他的脸上。
现在来看,这位妇女丧尸还是非常值得钦佩的,我想了想说道:“我想把这个妇女埋掉。”
胖子摆了摆手说道:“你现在看到的不是真实的,现实中她可能早就入土为安了,只不过含怨死去,死者怨气不散,成鬼必凶,所以此时此刻被那个什么‘群鬼咒’利用了。”
我还是钦佩这个女人,于是跪在地上,向她磕了个对,说了句“多有得罪”。
这时候,胖子的情况不太秒,哼哼唧唧、自言自语,而且两只手像得了“帕金森”一样打起了哆嗦。
“胖子,胖子,你还好吧...深呼吸...看着我...”我两手攥着他的肩膀问道。
胖子突然一把推开我,笑道:“又不是快死了,别整这么暧昧,跟个娘们儿似的。”
“你死了才好呢。”我实在忍无可忍,骂了他一句。
小憩一会儿,我紧绷的神经一放下来,又想起了差点忘记的张不凡,便说道:“我们去找张不凡吧,我们去把情况告诉他。”
胖子按了按太阳穴说道:“对,我们去找张兄弟,他可能要有危险!”
张不凡还在和鱿鱼精作拉锯战,他的力量和速度早已降了大半,磷火也早就灭了。而那鱿鱼精似乎毫力未费,不断弯动着触须向张不凡缠来。
他的眉头越拧越深,估计他心里也明白,再这样下去,耗也会被耗死。他已经非常吃力,渐渐出现慢一拍的破绽。他既要不停地斩断飞来的触须,还要不停躲避保护要害,还要抽出空来捕捉破绽攻击鱿鱼精的头部。
他估计也在想,怎么才能打到它的头部,一击毙命呢?
“铛铛...铛...”几声枪响后,鱿鱼精的头部被打穿,然后病恹恹地落到了房顶上,一动不动,死了过去。
张不凡一发愣,看向我,我举着日本丧尸的那把“三八大盖”朝他打了声招呼。刚才的枪是正我打的。以前我经常跟着爷爷拿土枪去田里打野兔,放过几枪,也打死过几只野兔,所以对枪械不算陌生,枪法也还可以。
张不凡跳到了我和胖子身边,我对他说道:“嘿嘿,那触须的速度再快也没有子弹的速度快。”
“哦。”张不凡应了一声,他看起来非常不爽,毕竟他打了快两个时辰的鱿鱼精被我轻而易举地gansi了,所以板着一副仿佛在女神面前出了洋相的脸,对我和胖子说道:“找个地方,我把你们绑起来。”
说完话,张不凡就大步往外走,也不理懵逼的我。
不就是出了个洋相吗,而且也不算洋相,至于这么绝吗?我边想边跟上张不凡问道:“为什么要绑我们?”
张不凡还是板着脸,说道:“怕你们寻死。”
“你不怕吗?胖子听到鸡鸣之后,就出现了幻觉,现在整个人跟个傻逼一样。”说着我看了一眼胖子,他还是像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张不凡没有理我俩,径直出了老宅来到大街上。
沿路走了盏茶功夫,张不凡看到了两颗小树,又就近找了一家宅子,飞踹开门,随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不一会儿,他拿出两条麻绳,然后缴了我的“三八大盖”,让我贴着树干站着,不一会儿就把我结结实实地捆在了树上。
“非要这样吗?”我可怜巴巴地问张不凡。
张不凡没有理我,将胖子捆在另一颗树上,捆完之后就盘腿坐在我和胖子之间的路边闭目养神。
折腾了一个晚上,我也有点犯困,便耷拉着脑袋打起了盹。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清澈透亮的鸡鸣声钻进了我的耳朵,也听不出来是哪个方向传来的,似乎声源就在我的耳朵里。
我睁开双眼。
咦?这不是我的家吗?我什么时候回到柳家屯了?
我爸直挺挺地坐在院子的椅子上,他的面庞日益消瘦,头发也如参霜。当我走到跟前,他才发觉我回来了,吭哧了几声就哭了起来。
他说儿子,你怎么不回家啦?你妈妈因为你疯了,你爷爷因为你死了,你现在丢下我一个人守着空房,让我如何是好呀?
我的心中升起一阵悲伤和愧疚感,我觉得我真是太不孝、太不是东西了,保护不了家庭,保护不了亲人,也保护不了爱人,像我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爸爸!”我扑了过去,抱着我爸的头哭道:“儿子对不起你,儿子对不起这个家,儿子应该去死。”
“臭小子!”
我大吃一惊,耳边传来姥爷的声音,我一看,果真是我姥爷,我记得我明明抱得是我爸的头啊?就连周围的环境也变成了姥爷家。
“臭小子,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除了惹事就会惹事,你们老廖家怎么出了一个你这样的孙子,你看你妈都疯成什么样子了...”
我竟然透过一面墙看到了我的妈妈,她把一个布偶当成了幼时的我,她竟然正在给一个布偶喂奶,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念叨着:“其胜其胜小乖乖,长大以后娶太太...”
姥爷还在喋喋不休,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我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就冲姥爷大喊:“我去死,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说着话,我就往外走,可刚刚踏出房门,我一抬头就看到了黄河。再回头看,哪里还有姥爷的家,我正站在黄河堤岸上,依依就站在我的身边。
“依依...”我轻轻叫了她一声。
依依的眼眶里满含热泪,一双大眼睛不知是爱还是恨,她就那样动情地看着我。
一阵风划过她的乌发,她在风中咬着嘴唇,轻轻晃了晃头,眼泪又夺目而出。
“其胜,你救不了我的。”留下这句话,依依纵身一跃,投进了滚滚黄河之中。
“依依,依依...”我不停地唤着这两个字,唤了千万次,我彻底绝望了...
再见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