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未觉得挟持罗薇有何不对,罗薇为了治愈盲眼,允许文无涯残杀无辜的小孩子,甚至饮用活人的鲜血,这绝不善良之辈。
对于恶人,我绝不怜惜。
门被推开了,文无涯在油灯中滴入了清油,点燃了灯芯,扶着罗薇慢慢走下石阶。我冷眼瞧了他们一眼,便闭上眼装睡。
当然,文无涯也不在乎我是睡是醒,手腕上的纱条被取下来,瞬间两瓣温热的唇覆盖上去,罗薇大力地吸吮起来。
其实,罗薇,只有黑暗才是最好的保护色。光明的世界里,是鲜血的颜色。
我咬紧牙忍住疼痛。
“好了,小薇,一次不要饮太多,不然她失血过多死了就不好办了。”文无涯柔声劝慰她。
“嗯,我知道的。”
这两个人的声音如水般温柔,可是却比恶魔还要残忍。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石门又被关上了,我爬了起来,通往石门的石阶上放着一只碗,同样是一碗肉汤,我端起来大口地吃完。
屋里没有可作凶器的东西,不过在墙角有一块石头,我拾起这块石头,这样的形状不适合挟持人质,须得把它磨得尖削。
我握着那块石头在石阶上磨动,吱吱的响声在耳畔回绕。
谁让李无尘死,李无尘就让他先死。
一连磨了几日,石头初见锋利的形状,这时我也摸清了罗薇饮血的规律,每当油灯燃烬时,文无涯便会带着罗薇进入石屋,罗薇每日饮一次血,我由此判断着时间。
头晕目眩,身不能支,我怀疑自己不能支持几日便会失血而亡,所以挟持罗薇的计划要提早进行。
这日我将石头藏在被褥中,便躺着休息养精蓄锐。
墙壁上的油灯熄灭了,我在黑暗中悄悄等候,心中有些兴奋,也有些惶恐。
半晌石门在我的期待中推开,文无涯温柔的声音闯入耳畔,他一如既往地小心翼翼搀扶罗薇,我坐起瞧着他们,嘴角不觉勾起,手去摸被褥中磨尖的石头。
“涯哥,这两日我好像看见有什么东西在面前晃。”
“是什么东西?”文无涯急道。
“不知道,很鲜艳的颜色,不知道是红色还是绿色。”
“看来她的血很有效,估计过段时间你就能真正可以看见了。”
两人在旁若无人的闲聊中走到我的面前,文无涯照例去解我手腕上的纱条,此时手腕上的伤口有些凝固的血渍,文无涯用力一捏,伤口便迸开了,鲜血淌出来。
罗薇双手托着我的手腕,低头咬在我的伤口上,她满面快乐地吸吮起来。文无涯同样很快乐,面上还有一种欣慰的神色,他全部的眼神都放在罗薇的身上。
机不可失。
我抓住那块锋利的石头,瞬间身子一转,我便转到罗薇的身后,同时那块石头尖利的一面戳向罗薇的颈部。
“涯哥。”罗薇叫了一声。
“放开罗薇,否则我立即让你血溅当场。”文无涯厉声道。
“你威胁我,小心我手中的石头戳破她的颈部血管,这样就算是你那个所谓的仙人也救不了。”我咬牙切齿,饮活人血,真正是岂有此理。
文无涯愣了半天,才从嘴唇吐出几个字。“算你狠,李无尘。”
手中锋利的石头已经稍稍刺破了罗薇的皮肤,有几滴血淌了出来,当然这是做给文无涯看的,表明我并不只是口头威胁。
“你走前面,去开门,快点。”我低喝道。
文无涯瞧着罗薇一眼,便不声不响地走到石阶上,我押着罗薇,此刻不由暗自庆幸,如果罗薇不是个盲人,又有病在身,凭我还真制不住她。
我挟着罗薇慢慢往石阶上走去,但是双眼却紧盯着文无涯提防他有不轨的举动。
“开门。”
石门打开了,外面夜色昏沉,几颗寥寥的星子点缀,风拂在身上微有热意。“快走。”我喝斥罗薇,霎时她就哭起来了。
“你有本事冲我来,不要对一个盲眼的女人。”文无涯眼中闪出怒火。
此刻我也火冒三丈,骂道:“什么盲眼的女人,不过也是饮人血的魔鬼,你们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终有一天老天会收了你们。”
罗薇哭得更大声了,抽抽噎噎,我可不管她哭,手中的石头加重了力量往她的脖颈里按去,血又淌了出来。
“住手,李无尘,你要再伤害小薇,我一定和你同归于尽。”
“闭上你的嘴,李无尘天命所归,岂会轻易就死。”我怒道。
夜中寂静无人,磨蹭中终于到了县府的门前,我盯着文无涯道:“去准备一匹马。”
文无涯没有做声,转身进入内院,半晌牵出来一匹黑马。“马牵来了,你该放了小薇。”我冷笑,心中早计划好,如果我一旦放开罗薇,文无涯马上就会来抓我,以他的武功我只有束手就擒的份,所以,我只有划伤罗薇,罗薇受伤,他必定会去查看罗薇的伤势,便无暇抓我了。
“你到门后面去。”我命令。
文无涯径直倒退,很快进入门后面,这时我握着手中的石头,稍微上移,瞬间锋利的石头划破了罗薇的脸颊,只听得罗薇大叫一声,我便将她往文无涯那里推去。
“小薇。”文无涯也大叫。
我顾不得看,翻身上马向城中跑去,身后传来了文无涯怒吼的声音。“李无尘,我一定要杀了你。”
从剜人双眼、饮人鲜血的恶魔手中逃脱,我的心仍是不平静,总觉得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等着我,没有一丝欣喜。
骑出一段距离后,腹部就开始疼痛起来,我只得下了马,对着马屁股拍了一巴掌,那马便立即向夜色中奔去。
我躲在黑暗处歇息,忖思文无涯知我骑马会选择大路,所以我只要走小路小巷,他便不能追上我。
歇了半个时辰,腹部疼痛才稍止,我不敢多呆,摸着黑在巷子里行走。七转八拐地,从巷口出来我忽然发现投宿的客栈,顿时欣喜若狂。
我吐出一口气,快步向客栈跑去,这时有一个头戴青帽的人从客栈出来,错身而过时我下意识地打量了他一眼,他也正好瞧我,霎时四目相对,他的眼中就露出诡异的笑容。
祸不单行,这人居然是久已不见的朱清光,琴儿的养父,我曾派人追杀他,没想到他还一直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