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仵作手掌流血,还好湛泸剑的剑锋并未碰到他,但剑气足以划破他手掌的皮肤。“好小子,你敢大庭广众下伤人,兄弟们,把他拿下送官。”他大声叫嚣,气极败坏。
几名官差欲要上前抓上官违心,但畏惧他手中的剑,只是嘴里喊叫并不敢上前。
“县令大人来了。”这时人群中有人道。
围观的人群自觉分开道路,我望过去,只见河道上停了一顶绿色软轿,轿帘缓缓揭开,一个头戴幞头穿着青色长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看上去约摸二十七八岁左右,一张脸孔甚是白净,两眼炯炯有神,高鼻薄唇,相貌说得上端正,举止也斯文有礼。
那人走至近前,目光先在我的面上晃过,然后又打量了上官违心一番。
“是你无故伤人?”他盯着上官违心。
“是这仵作动手推搡我有身孕的妻子,我作为丈夫当然不容许。”
他点点头,向那仵作看过去,那仵作大约心虚立即低下头。“我是这蓝田县的县令文无涯,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我叫阿尘,这是我夫君上官违心。”
“上官违心,可是当朝中书令大人的公子,国舅是吗?”文无涯惊呼。
上官违心没有答应,但是这情形等于是默认了,瞬间那仵作双膝跪地,道:“国舅大人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你起来吧,以后不要恃强凌弱了,在这世上还有很多人比你强大。”我谆谆教导他。
此时仵作早吓得面如土色,灰溜溜地躲到了文无涯的身后。“文县令,这两个孩子乃是被人谋害,并非失足落水。”
“上官夫人,你有何依据。”
我便将自己的推论说了一遍,道:“如果是失足落水,死者生前必定挣扎,河水会从口腔进入胸肺腹部,你看这尸身尽管被泡胀,但是胸腹并不突起,不符合溺水而亡的特征。如果文县令不相信,可让人按压尸身的胸腹,绝对不会有水渍从尸身口鼻中溢出。”
“好。”那文无涯当即令仵作按压尸身胸腹,果然如我所料,并无水渍从口鼻中溢出。
“阿尘,你真厉害。”上官违心喜不自胜。
人群中也议论纷纷,不少人交头接耳称赞于我。
文无涯面色平淡,道:“上官夫人,果然兰心慧质,冰雪聪明。既然死者是被谋害,请问致命伤是在何处?”
对于这点我也奇怪,刚才仵作检查时,这两个孩子身上确实没有伤痕,那么就有可能是中毒而亡。“文县令,死者究竟是死于何种致命伤,小女子目前还未得知,请文县令先将尸身停放义庄中,待将真凶捉到后再行处理。”
“好,上官夫人请放心,这凶手如此丧心病狂,本县一定要将他缉拿归案。”
“如此就多谢文县令。”
抬送尸身的板车被推走,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文无涯向我们拱拱手便告辞离去。回客栈的路上上官违心心事重重,若有所思。
“阿尘,这个文无涯应该是个武林高手,双目神藏,内功高深莫测。”
“天下藏龙卧虎之辈多如牛毛,他是武林高手不足为奇,我只是对他的反应心存疑虑,他身为百姓父母官对这两个孩子之死全无半点怜悯,因此我担心他根本不会去调查真凶。”
“阿尘,今晚我入县府瞧瞧,如果这文无涯秉行不端,我就杀了他。”
“你既说他是武林高手,他怎会轻易被你杀死,今晚你只了解他的为人,切莫动手。”
当晚亥时将至,上官违心便悄悄潜入县府,我则在客栈等候,过了子时仍不见他回来,我知上官违心的武功倒并不是很担心。
丑时中上官违心方回来,我立即询问他关于文无涯的情况。
“原来这个文无涯有个娘子是个盲女,而且身子还不好,但他对他的娘子十分疼爱,汤药都是亲自喂给娘子服用,还帮他的娘子洗脚、捶背、揉腿。”
我愣了半天,道:“你去了这么长时间,就探听了这些?”
“这就些,这大半晚文无涯都在照顾他娘子,对了,他还给他娘子讲故事。总之文无涯是不是好官不清楚,但绝对是个爱妻如命的好丈夫。”
“所以,你的结论是……”
“我的结论就是,一个对妻子如此爱护有加的人,绝对不是坏人。”
“这之间似乎没有关联。”
上官违心不信,要和我打赌,认为我冤枉了文无涯,如果我输了以后都得叫他哥哥。
清晨起来后去了义庄,小春和小夏既然是被谋害,在尸身上必然有线索,如今天气炎热,时间一久身体便腐坏,任何线索都找不着。
马车在义庄门前停下来,但被义庄的看守老头给拦了下来,他认为一个孕妇进去会不吉,我许了他几两银子才放我进去。
小春和小夏的尸身被放在一具棺材内,上官违心推开了棺盖,果然尸身已有腐烂的迹象。我从早准备好的小袋中取出一根长针,先刺入了小春的喉咙,当针进去两寸多时我立即取了出来,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银针并未变色。
我不死心地将银针插入小春的胃中,这次刺入得更深,但取出来后银针还是未变色。
如此这般,我又用银针刺小夏的喉咙和胃部,结果与小春一样,这说明两人并不是中毒而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禁气馁。
上官违心俯下身搬弄着小春的头部,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印堂间显出一个很深的川字,突然他的手一缩,顿时小春的头部便砸到了棺材板上。
“你小心点。”我瞪了他一眼。
“阿尘,小春的头发里面似乎有个东西,刚才我被刮到了手。”
“是吗?”我也蹙起眉,让上官违心扶着小春的头,我便仔细分开小春的发丝,当翻到头顶处的百汇穴时,一枚手指粗的铁钉赫然出现在眼前。铁钉完全进入了小春的头顶,怪不得小春死后的模样仍是呈现出痛苦万分的神色。
在小夏的头顶同样发现了铁钉,这完全证实我的判断,他们是被人所害。
“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让我抓住他非得将他的肉一条条割下来。”上官违心气得一掌击在棺材上。
我皱眉沉思,小春和小夏不过是孩子而已,不可能与人有深仇大恨,那么凶手杀他们的动机的是什么呢。劫财?不可能,那锭银子区区一二两而已,再说抢了银子又何须杀两个孩子呢,而且还是用这么残忍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