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走道里，穆子琛负手而立与窗前，静静地听完秦峰所有的调查结果。
    沉默了好一阵子，他淡淡开口道：“白羽婷的案子，让她不要有出来的机会。周广袖那边，你去试探一下她的态度，我不想为难她，但她留在海城，是一颗定时炸弹。”
    “总裁的意思是？”
    “她愿意离开是最好，若是不愿意，怕是难以生存。”
    “好，我会去试探一下白夫人的意思。”
    “太太这边的消息可靠吗？”
    “正常情况下应该没有错，不过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敢保证。”
    “好，我知道了。”穆子琛似有若无点了点头，“下午还得麻烦你去接下乐乐放学。”
    “应该的。”
    跟秦峰交代完事情，穆子琛就直接回了病房。
    见到床上输液的女人已经起身下了床，他微微拧起眉宇，快步走过去：“做什么呢？输液还这样不安分？”
    “秦峰怎么来这里了？是不是乐乐出事了？”顾依暖抓住她的手，急忙问道。
    “胡思乱想什么呢？”穆子琛扶着她坐下，“难怪乐乐也喜欢胡思乱想，肯定是遗传了你。”
    “乐乐真的没事？”顾依暖不相信的确认。
    “能有什么事？我的人护送都不安全的话，还有什么安全的？”
    “那他过来做什么？”
    “自然是有事。”穆子琛拉开被子，把输液管理好，命令道，“你快给我乖乖躺好，血都要回了。”
    “乐乐没事就好，我现在，最担心的的就是乐乐出事。”
    “不担心我吗？”
    “你又来了。”
    “知道我喜欢问，你也不回答我让我开心开心。”
    “担心你，担心的不得了。”
    “这还差不多。”穆子琛在床边坐下来，看了她片刻，轻声道，“暖暖，你身世的事情查到了，你要知道吗？”
    顾依暖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
    身世！
    原本以为是多么遥远的一件事，不曾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没有查的时候，心里有些期待。
    如今查到了，好似又不想知道了。
    不管身世如何，亲生父母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她是顾家的人，这是一辈子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长话短说吧！”见她不回答，穆子琛自作主张的告诉她，“你的亲生母亲已经不再了，据说是为了救你的养母去世的。”
    顾依暖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母亲和养母认识？
    母亲为了救养母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她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所以这么多年来，父亲母亲才会对她那么好。
    应该是为了答谢生母的救命之恩吧！
    可是，既然生母和养母认识，并且是好朋友，那么，养母应该知道姚家才对。更准确的说，养母应该认识姚世金。
    既然养母认识姚世金，生母去世后，养母为什么不把她送回姚家，而是自己抚养长大。
    如果他们自己没有孩子，留下她倒也有个说法。可他们已经有一儿一女，为什么还要留下她？
    或许，姚爷爷的那份DNA验证是假的。
    她根本就不是姚家的孩子。
    可是，姚爷爷为什么要拿一份假的DNA验证来骗她？
    姚老爷子是何等身份的人，用得着来骗她吗？
    顾依暖越想越不明白，脑子里乱成一团。
    “好了，你不要胡思乱想。你想知道，我慢慢说给你听，你不想知道，我们就不说了，先休息。”穆子琛握住她摁住太阳穴的手。
    “你……说。”已经开始了，就没有办法随随便便的结束。
    “你最疑惑的，应该是你为什么是姚家的人。”穆子琛轻轻握住她的手，似乎在给予鼓励，告诉她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能激动，“你生母是一个工厂很普通的工人，一次巧合遇上你的生父姚世金，两个人互相吸引了彼此。但姚世金是富二代，换女朋友如换衣服，不过你母亲最他众多女朋友时间最长的一个。他们在一起谈了两年，最终以姚世金的背叛而分手。”
    “分手没多久，你母亲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去找过姚世金，但姚世金只是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把孩子打了，也许是因为你母亲舍不得，所以没有打掉孩子，毅然的生下孩子。”
    “你母亲一个人带着你生活很艰难，她到处做工，希望可以多赚一点钱，让你过的好一些。在你快要一岁的时候，你母亲在工作遇到你的养父顾业祥。”
    “顾业祥隐瞒了自己已婚的事实，你母亲考虑到有孩子一直拒绝他的追求，顾业祥一再强调不在乎。原本以后自己遇上了好男人，当你的养母安素清找到她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受了欺骗。”
    “安素清苦苦哀求你母亲离开顾业祥，你母亲原本是答应了，但顾业祥不想放手，并说要与安素清离婚，就算是净身出户也要离。安素清受了打击，当场就跑了。你母亲觉得愧疚，追出去想要解释，却看到一辆车子即将要撞上安素清，她跑过去推开了安素清，自己却不幸罹难在那场事故里。”
    “临死之前，她将你托付给安素清。照顾好你，是她临终之前唯一的愿望。”连着说了一大窜话，穆子琛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抬眸见她落了泪，抬手轻轻抹了抹她的脸，“大致也就是这个样子。别难过，都已经过去了。我原本不想告诉你的，可到底是你身世，还是说与你听。”
    顾依暖身体微微向前倾，靠在他身上。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心里好似有针在扎，可她却不知道怪谁。
    怪谁？
    整件事情里，应该怪谁？
    谁都没办法怪，这就是命吧！
    姚世金抛弃母亲虽有错，可感情这种事，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不能怪他。
    养父养母将她养大，更不能怪。
    若是一定要怪，那就怪老天爷吧！
    老天爷太无情，非要带走母亲。
    “暖暖，不要想太多，都已经过去了。”穆子琛轻轻捧着她的脸，“你不想回姚家就不要回，我也不会让他们打扰你的生活。”
    “即便我愿意回去，那个负心汉，有脸面对我吗？”
    “他没脸。”穆子琛轻轻抱着她，见药水快要没了，他喊来护士扒了针头。
    想要带她去楼下走走，吹吹风晒晒太阳，可她伤口还没有恢复，不能乱动。
    看着她慵懒的躺在床上，他心里就像被塞了什么东西似的，堵得慌。
    早知道这么容易带动她的情绪，他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告诉她。
    “老婆，你多久没上游戏了，我们上游戏玩吧！”
    “不想上。”自从知道游戏cp是柯景焕后，顾依暖就立即离了婚改了密码，再也没有上过。
    “我们去新服玩，假装小萌新。”穆子琛想哄她开心。只要能让她开心，他做什么都愿意。
    “不想玩。”此刻顾依暖心里，全是母亲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心思玩游戏。
    “玩嘛，老婆玩嘛，我们一起玩。”穆子琛扯了扯她的衣服，“要不，我们用手机斗地主？”
    “不无聊吗？”
    “可是这样什么都不做，更无聊。”
    “睡觉。”
    “你又不给我睡。”
    “我就躺在这里，随便睡。”
    “好，这句话我记着。”穆子琛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仿佛抓到人把柄似的，“等你好了，我天天睡，使劲睡，睡个够。”
    “怕你有心无力。”
    “瞧不起我？”穆子琛轻哼一声，“若不是你有伤在身，看我怎么收拾你。”
    “子琛。”顾依暖忽然很认真的喊他一声。
    “怎么了？”见她神色严肃，穆子琛也收起了笑意，“老婆什么事？”
    “你说，如果没有上一辈的阴差阳错，会不会就没有现在的我们？”顾依暖终于明白，当初奶奶为什么非得让她去代孕，而不是找姐姐去。
    在奶奶心里，她终究只是个外人吧！
    不管姐姐如何的不听话，在奶奶心里，姐姐都是她的亲孙女，而她，不是。
    所以代孕这种事，必须由他来做。
    “你是我老婆，就算没有上一辈的阴差阳错，我也会找到你。”穆子琛换到她背后坐下，轻轻将她搂进怀里，“缘分天注定，是我的，你逃都逃不了。”
    “你跟我说说，你和楚心云是怎么认识的。”
    “说她做什么？”
    “她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她一定很爱你。”
    “你为了我，不是也能连命都不一样吗？”
    “让你说她，干嘛扯到我！”顾依暖语气不禁有几分怒意，“快点说，老实交代。”
    “老婆，我们两个在一起，就不说别人了吧！”无论如何，穆子琛都觉得自己是亏欠楚心云的。
    即便是知道她对乐乐不好，即便是她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善良温柔，但他，终是愧疚她。
    如果不是因为他，楚心云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也不会被白羽婷算计而离开这个世间。
    他亏钱她，很多很多。
    “叫你说你就说，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他越是不说，顾依暖就越想知道。
    他和楚心云，是不是经历过什么同生共死？
    楚心云爱他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最后却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可那个始作俑者，竟然是她！
    “我说。”穆子琛似有若无点着头，“老婆，我可以说，但你得答应我，我说了你不许不开心。”
    “不会。”顾依暖斩钉截铁。
    她会不开心吗？
    他和楚心云之间经历了什么？会让她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