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医生检查了一下,打开药箱,手刚触到一次性针管,又抬头看着唐啸说:“唐爷,小少爷在发烧,这里有三个方案,一个是吃药,一个打针,一个是挂水,你看……”
唐啸站在床头触摸了一下龙潜的额头,掀眼问:“哪个退烧快用哪个。”
“……那唐爷是否可以帮忙脱一下小少爷的裤子……”徐医生艰难万分地开口,那神情就好像自己是个变、态似的,殊不知变、态就在他身边。
唐啸原本只想着尽快让烧褪下去,挥开徐医生便把龙潜半抱起来,手刚将他的裤子往下拉了一点,脸色突然一凝,又将儿子放了下来,烦躁地退开两步,看向别处说:“用第二个方案。”
他伤在那里,离开这几天想必也治疗过了,但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手劲多大,那红印怕是轻易消不了,即便徐医生的眼睛绝对不敢往不该看的地方看,但万一孩子醒过来觉得羞愤难当和他拼死拼活……
徐医生麻利地替龙潜挂好水,离开房间的时候他放轻了脚步,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原本一直站在窗前沉默不语的唐啸慢慢走到床边,他弯下腰,目光十分迷恋地细细将昏睡的人的脸看了一遍,左手抚摸着龙潜微微肿起来的右脸,然后一个吻落在他的额头上,又一个吻落在他的鼻尖上,直到那个吻最终落在唇角的时候,徐医生已经嗖地溜了。
如果不是父子,那样的场景简直可以用缠绵缱绻这么唯美的词来形容了。
但不真实的唯美并没有延续太久,龙潜醒过来的那一刹那就把枕头扔到了唐啸身上,如果床头有刀,只怕他顺手也扔出去了。唐啸接住枕头,见他还想拔掉手背上的针头逃走,语气不由地重了起来:“不准拔,不然爸爸会一直在这里陪到你退烧为止。”
说到底还是怕的,虽然他可以笑嘻嘻地回到他身边,但终究还是害怕。
龙潜警惕地瞪着他,见他确实没有要再走近一步的意向才把手放回去,刚才因为动作激烈有血从针管里回流了上来,而且针头好像有点移位,手背上疼得厉害。
唐啸也注意到了他微微发抖的左手,还有回流的血,眉头皱了皱,未料刚抬起脚,坐在床上的人就立刻紧绷起来,一副随时要跳起来跑掉的姿态。
“是不是针头移位了很疼?让爸爸过去看看。”
“别过来,让徐医生来。”
“等他过来你的手都要疼青了,乖,阿潜,让我看看,我不会碰你,你身体还没好,先退烧要紧。”唐啸眼看他的手抖得更加厉害,却咬着嘴唇硬是不松口,语气柔和了不少。
没想到龙潜又投了个枕头过来,那大吼已经怒不可遏了:“如果我身体好了你还想碰我,你是这个意思吗?那我宁愿一辈子不退烧,你滚。”
说着,他真的伸手过去猛地拔下了针头,与此同时,一条非常细微的血线一同从针头里飞了出来,唐啸的瞳孔猛地一缩,二话不说,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龙潜的手臂,龙潜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根本没来得及跳下床,一番结结实实的拳打脚踢,抗拒挣扎。
“你走开!”
“放松点,别那么紧张。”唐啸由着他打,把他整个人箍在怀里,温和地安抚:“别闹,爸爸说了不碰你。”见他还在打,声音沉了几分,“再动我真的碰了!”
怀里的人顿时就不动了。
唐啸摸了摸他的头发,握起他的左手,把尖细的针头又慢慢顺着血管推了进去,淡淡地笑说:“小时候你生病了不敢打针,就给你挂吊瓶,晚上乱动移了针也是我给你重扎的,是不是一点都不疼?”
龙潜一动不动地被迫靠在他的肩膀上,也不作声。
唐啸把针固定好,又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手上,细细地抚摸了一下他的手指,才说:“瘦了些,这几天好好养养。”
龙潜仍旧没有回应。
半响,唐啸才把僵硬的身体放回床上,想要吻一下他的额头,但顿了顿,只是用手指在他脸上轻碰了一下,他闭了闭眼,笑起来:“你啊,回来的时候还笑嘻嘻的,达到目的就不想再对我笑了?”
“南美洲那条线是我们的主要线路,爸爸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能玩转它。”
龙潜沉默地听他说完,抬起手看了看重新扎好的针,面无表情地闭上眼。
☆、chapter
唐家小少爷失踪一周又突然出现在葬礼上的消息很快就在道上传遍了,但他失踪的原因是什么,突然出现的原因是什么却无从猜测,就算他们猜测是唐啸对小儿子做了什么,可有证据吗?谁听见了还是看见了?唐家小少爷亲口说了吗?没有!既然没有,猜测只能是猜测,而且还是大家不敢放在台面上光明正大说的猜测。
既然如此,谁还管那些好事的人在暗地里猜什么想什么。
唐家到是一改往日的冷清气氛,少见的父子天伦,其乐融融。
唐云天想,最关键的其实还是阿潜,他和爸爸闹脾气,整个唐家就像蒙了一层寒霜,冰冷刺骨,他和爸爸和平相处,气氛顿时变得温馨起来,温馨得甚至让他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三弟这半月对爸爸的态度太温和了,有句话说反常即为妖,不知道阿潜在作何打算,唐云天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