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晟人还没有回来,便先派了沈景把一碗还热乎着的面送到齐广陵面前了。
那时候齐广陵已从大皇女那边回来了。
坐在殿中,他双手捧了面前的碗,闻到了面的香味。
有什么好的,他总不会忘了他,这个习惯,多年来齐晟一直没有变过。
不论是好吃的好玩的,只要有他的一份,必然也会给他带上一份的。
齐广陵拿了筷子,就着碗吃了一口面,轻微的辣,是他能接受的。
牛肉面这东西,如果没有一点痞,反而不够味。
一大碗的面,他一声不响的慢慢吃完了。
吃完之后有点撑,毕竟之前他已吃过一些了。
放下筷子,他拿帕子擦了一下嘴角,又擦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走了出去。
“大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霍同又忙迎了过来询问,以为他又要出去。
“不去哪儿,院子里走一走。”消化一下。
“我扶您。”霍同忙把自己的手臂给了他,齐广陵也就扶了他的手臂而行。
没过多时,他感觉自己还没有完全消化掉,那边的人就回来了,霍同和他说:“二殿下回来了。”
齐广陵站住未动,听了听声音,他能听得出来有声音从哪个方向发出来。
那边的萧叶已跳下马车,齐晟人跟在后头,立刻紧张的唤了一声:“不要跳。”她现在怀有身孕,再不能和以往一样蹦跳了。
“……”萧叶看他一眼,耸了肩:“我忘记了。”她还没有准备好做一个合格的母亲,现在告诉她怀孕了,不能蹦跳,还有许多东西不能吃,她一下子记不住。
齐晟只好说:“你回去歇息吧。”
萧叶正有此言,转身走了。
齐晟不是很适应她这个身份,她其实也一样不能适应他。
待叶清他就百般温柔,待自己他就一脸的拒人千里之外。
萧叶径直回了自己的寝宫之中,那边齐广陵朝这边迎了过来,唤他一声:“回来了。”
齐晟的目光从离开的萧叶身上收了回来,换了一个意识,整个人的感觉就立刻不一样了,人还是那个人,却再也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丫头。
这种感觉,真的让人很不痛快。
他的视线落在了齐广陵身上,他这是在主动朝他打招呼吗?他已经有好一段时间对他爱理不理了,最近好像对他过分关心了些。
齐晟迎着齐广陵走了过去,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询问:“面吃过了吗?”
“吃过了,可以再放辣一点。”
“这不是怕太辣了会刺激到你的眼睛吗。”
两个人说话就像老朋友一样,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或者是暗潮汹涌。
两个人能以这样平和的语气说话,自己都感觉到有些诡异。
齐晟扶着他一块往回走,一边问他:“怎么不去休息一会?”
“这就准备去休息了。”可在他的世界里,全是黑夜,自从眼瞎之后,他越发的睡不着了。
“扶他过去吧。”齐晟又对霍同招呼了一声,这人也就立刻过来扶着齐广陵回屋休息了。
齐晟转身进了殿内,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霍同过来了,把齐晟走了之后齐广陵都干了些什么的事情全禀报过来了。
齐晟了然于心,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了。
难怪对他态度忽然就又变好了,原来是与大皇女又勾搭上了,这大皇女对他怀着敌意,趁着他们都出宫的机会,不知道找齐广陵又谋合了什么事情。
今个出宫没有把齐广陵一块带上,确实是一件失策的事情。
他并不想给他任何出手的机会。
上次在小镇上,他与人合谋,旁人给了他一包药,好在是被他及时发现了,如果当时他没有及时发现,他说不准真的给他们下药了。
齐晟轻轻揉了一下眉心。
不论他做什么,他都无法责怪他半句,母后对他的伤害过重,他心里有恨,也是理所当然的,换作是他,也是会恨的。
一旁站立的钟熙看着他,他的表情落在他的眼中,他大概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他跟了他这么多年,两个人在一起可以说是无话不说了,彼此之间基本上也是没有什么秘密的。
钟熙问他:“你是不是担心,他又会有什么小动作?”
齐晟便点了头,轻轻叹了口气,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理所当然,而我这个当弟弟惟一能做的便是,让他所有的计划全都落空,保他一世的周全。”
钟熙反问他:“你保他一世的周全,你的周全谁来保?”
齐晟便愣了一下,他的周全谁来保?
他从来未曾想过这个问题,便说:“没人能伤到我。”
“不是我打击你,你过于自信了。”
不要以为齐广陵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便没有了出手的机会,就算他什么也看不见,以他的手段,他若想出手,处处都是机会。
齐晟嘴角突然就扯了一下,低呵了一声,说:“反正,你不许伤他就是了。”
若非他一直拦着,以着钟熙的心性,他早就出手帮他把一切的障碍铲平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以伤的,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以死的。
钟熙低哼了一声,道:“你现在也去休息休息,我便答应你了。”
自从入了这宫后,他就没有休息好过,身为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钟熙当然是知道的。
齐晟给了他一个眼神,站了起来,走了。
随着齐晟离开,钟熙靠桌前想了想。
殿下一直睡不着的原因,来自于萧叶。
她的意识忽然回来了,占据了叶清的意识。
要怎么在不伤害到叶清的前提下把这个人的意识给扼杀了?
他虽然也没有多喜欢叶清,若把叶清与萧叶提出来做个选择的话,他当然是选择那个令殿下茶饭不思的人了。只有她好了,殿下才会神采奕奕。
跟随他这么多年了,他自然也有发现,也只有在面对那个丫头的时候,他才是最开心的,平和的,一身的锋芒都收了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男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