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浔易看到舒若香的那一刻,氤氲的怒气又一股脑地冲了上来,拔剑就刺了过来。这一幕,正好被来舒府求亲的宁安伯和宁安伯夫人看到。
宁安伯夫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冲到舒若香身前,双臂一撑,闭着眼挡住了舒浔易的剑。
舒浔易一看清来人,慌忙收剑,向旁边一甩,不偏不倚地割上了二夫人的手臂,二夫人吃痛惊呼。
舒浔易凌厉地瞪向她,二夫人立即闭嘴咬住下唇,用手狠狠地捂住不断喷涌的鲜血。
宁安伯夫人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当舒浔易那紫青色的脸上那双暴怒猩红的眸子映入她眼帘的时候,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
这时宁安伯赵奕然赶忙走上前,象征性地拉了一下舒浔易的胳膊,“舒侯息怒、息怒——”
舒浔易一看赵奕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胳膊一甩,脸更臭了。
赵奕然尴尬地动了动嘴,宁安伯夫人赶忙给他使眼色。赵奕然本也憋了一肚子气,但是一想到他们赵家要断子绝孙,赵奕然立即把涌出来的火气憋了回去,“舒侯,都是臣教子无方,宁安伯府万死也难辞其咎,只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就算杀了舒三小姐也难辞其咎,不如咱们冷静地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解决对策吧?”
舒浔易听着,憋了半响,死死地瞪了舒若香一眼,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舒若香身子一个激灵,胆怯地退后几步,手臂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宁安伯夫人“心疼”地抓起舒若香的手,“慈爱”地笑着,“孩子,别怕——”。
舒若香感受到宁安伯夫人“温暖”的双手,忐忑的心平静了不少,她轻轻地咬了下唇,点头。
宁安伯夫人笑意盈盈地看着舒若香,拍了拍她的手,叫她放心。然后松开她的手,转过头的瞬间,宁安伯夫人如雷霆般变了脸,眼底满是阴狠之色,等着她的孙子生了,看她怎么收拾这个勾引她儿子,坏她宁安伯府名声的贱蹄子!
一直处在盛怒中的舒浔易并未注意到宁安伯夫人脸色的变化,坐在轮椅上的二夫人更加不可能看到宁安伯夫人的脸色,唯有老太太……
老太太轻轻地蹙起眉,心里冷笑,这个宁安伯夫人,果真是两面三刀……
众人都纷纷落座之后,宁安伯便直奔主题。
“舒侯,您看,德安和贵府三小姐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而三小姐已经有了我们宁安伯府子嗣之事,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这眼看着三小姐的肚子就大了,这件事拖久了,对谁都没好处,咱们是不是就做主,把孩子的事儿给办了?”宁安伯看着舒浔易的脸色,试探地说道。
“这事儿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本侯已经想好了,要么就赐她一碗毒药,要么就赐她一碗堕胎药,然后送去‘法青寺’陪她四妹妹去!”舒浔易冷冷地扫了舒若香一眼,如是道。
舒若香一听,身体猛然一颤,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她猛然摇着头,“不,不——”
舒浔易脸色铁青,冷然瞧着她。
宁安伯夫妇一听要给舒若香堕胎药,登时就急了,“舒侯,万万不可!”
舒浔易斜睨他,没有说话,而一旁坐着的老太太,却是冷哼一声,“有何不可?我们舒府的事儿,跟你们宁安伯府有何关系?你们夫妇还来插一脚,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宁安伯一看舒府的老夫人也过来参一脚反对,立即想起了之前舒老太太去伯府吃瘪这事儿,宁安伯不由得狠狠剜了他夫人一眼。
宁安伯夫人本就觉得憋屈,被她这么一瞪,更是有苦难言。憋了一口气,宁安伯夫人赶忙起身,缓缓走到老太太面前,重重地行了个大礼,“老夫人莫怪,之前是晚辈不懂事,今日妾身和老爷前来,不单单是为德安的事儿,还有贵府三老爷和妾身的嫡女的亲事,老夫人您看——”
宁安伯夫人欲言又止,满脸的“真诚”。有些话,说得恰到好处便可,多说无益。
老太太一听,宁安伯夫人当着他们的面,主动开口把嫡女嫁给舒正易,明摆着就是向她示好,让她帮宁安伯府说话。
不过以舒正易目前的身份,真的娶了宁安伯的嫡女,确实会对他的仕途有大大的帮助,再加上那日舒正易误送情书给宁安伯二伯嫂一事,虽然是长公主也压了下来,但是难保宁安伯夫妇哪天不被逼急,旧事重提,所以只有他们两家结亲,才能高枕无忧。
想到这里,老太太清了清嗓子,“这件事,也确实该谋划谋划,从长计议。”
舒浔易一听老太太松了口,身子紧了一下,一想到那个本该继承侯位的嫡子舒正易,舒浔易张了张嘴,脸色也有些缓和,“母亲的意思是——”
“你三弟也不小了,现在好歹也是个从二品的户部左侍郎,没有个正妻撑脸面,怎么行?况且现在户部尚书一职空缺,妻子也是皇帝任职考虑的方面。”老太太权衡着方方面面,缓缓道。
舒浔易轻蹙着眉,眸中神色不明。
一说到“户部尚书”,宁安伯的脸上露出了喜色,上次他听九皇子提过,说长公主比较中意由舒正易来接,而恰好皇后一派,他也听说顾瑞辰建议过皇上,要把“户部尚书”一职给舒正易,两个大头双方都不反对,那舒正易的胜算就大了,有了一个一品大员的户部尚书当他的女婿,那他重回朝廷掌权之日,也就不远了。
想到这里,宁安伯赶忙开口,“这件事本伯也十分赞同,舒家三老爷年轻有为,舒家有是传承的勋贵之家,如果这回能促成伯侯两家联姻,那绝对是大大的喜事!”
宁安伯夫人也赶忙帮着附和,“就是就是,能跟舒府联姻,那是宁安伯大大的荣幸!我们伯爷早就准备好了一百抬嫁妆,就等着舒府去提亲呢!”
老太太一听“一百抬”嫁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舒正易娶了个填方而已,他们伯府就算不出嫁妆,他们舒府也不能挑理,而现在宁安伯夫人承诺“一百抬”嫁妆,那可是给足了面子。
想到这里,老太太也头脑一热,“那我们侯府三日后便去下聘礼!”
这回宁安伯夫妇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喜色。双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什么时辰下聘礼,什么时辰合八字之类的细节之后,宁安伯夫人终于坐不住了,“老太太,至于舒三小姐和德安的婚事——您看,能不能用姨娘之礼——”
“砰——”宁安伯夫人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一声清脆的瓷碗碰碎的声音打断,宁安伯夫人循声望去,迎上了二夫人那张杀人般的脸。
081 陷入险境
更新时间:2012-11-21 14:19:39 本章字数:8808
二夫人咬着牙,狠狠地瞪着宁安伯夫人,她的手中还握着扔了一半的茶托,“宁安伯府就这么有诚意?若香好歹也是个侯府嫡女,比你伯府嫡女要高上一等,你凭什么要求我们若香当姨娘?”
舒若香脸色惨白,死死地咬住下唇。原本对嫁入宁安伯府还有些期许,赵德安那张俊逸的脸、健硕的身子,依旧让她念念不忘,尤其是刚刚宁安伯夫人对待她的态度,更是让她坚定了要嫁入伯府的决心,然而,才多一会儿,宁安伯夫人竟然说了如此伤人的话,当个姨娘?难道她真的不堪到做个正妻都会让他们宁安伯府丢脸的地步吗?
舒若香咬着牙,恨恨地摇头。
舒浔易的脸色沉了沉,以舒若香现在的情况,别说是姨娘之礼,就算不行礼,按照通房开脸直接收入房中,她们也说不上什么,尤其是宁安伯府娶了一个如此臭名昭著的媳妇,本身就要被耻笑,如果真的是以正妻身份,那朝中……。
轻轻地叹了口气,将心比心、换位思考的话,舒浔易反而有些同情宁安伯。
宁安伯夫人一脸的无奈和愧疚,咬着唇看着二夫人,眼中多了份祈求,“老爷在朝中——也算是有地位的人,而且德安将来也是要继承世子之位的,如果他以正妻之礼娶了舒三小姐,那么将来德安在同僚面前如何抬得起头?”
听到这句话,舒若香本就苍白的脸色,突然如死灰一般,在宁安伯夫妇眼中,她真的已经不堪到当个正妻都要影响丈夫仕途的地步,那么她嫁过去,除了日日被刁难、夜夜被埋怨,还能有什么好果子?
二夫人一听宁安伯夫人如是说,更加恼火了,手中抓着的瓷茶托也扔了出去,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的吐了出来,“我们家若香怎么了?配了赵德安就给他丢脸了?他现在都是个废人了,皇上会让个太监继承世子之位吗?他还能娶到正妻吗?哪个勋贵之家会把女儿嫁给他?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舒若香一听“废人”、“太监”吓得水眸撑大,不可思议地瞪着二夫人。
宁安伯夫人一听二夫人的话,“腾”地一下站起来,本带着一丝愧疚之心,现在转为浓浓的怒气,登时就火了,声嘶力竭,“你说谁是‘废人’?谁是‘太监’?如果宁安伯府不娶,本夫人倒想看看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能嫁给谁!”
“你——”二夫人咬牙切齿,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
“冰琴,住口!”
“慧婉,住口!”
舒浔易和赵奕然异口同声,彼此对望了一眼,一个侯爷一个伯爷,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尴尬之色。
老太太冷冷地看着唇枪舌战的二夫人和宁安伯夫人,堂堂的侯府之府的正妻,还不如市井小民的礼仪,让她的老脸往哪儿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舒浔易狠狠地剜了二夫人一眼,警告意味十足,二夫人咬着唇,低下了头。
舒浔易转过头,刚毅的脸上强扯出一个笑容,“老三的婚事,也是为难你们宁安伯府了,而且贵夫人说的话也在理——”
“惭愧惭愧,内子见识浅薄,让舒侯见笑了!”还没等舒浔易说完,赵奕然便打断了他的话,赶忙表示歉意。
舒浔易叹了口气,拍了拍赵奕然的肩,“这样吧,就先以姨娘之礼,把舒若香和赵德安的婚事办了,反正现在舒若香已经有了身孕,如果到时一举得男,再给她升个位份,如何?”
二夫人一听舒浔易如此说,火气又上来了,一抬头刚要发作,舒浔易凌厉如杀人般的目光扫射过来,二夫人憋了憋嘴,强忍着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赵奕然见舒浔易给彼此台阶下,于是也赶忙点头同意,并且承诺,只要舒若香能一举得男,定然给舒若香升位份。
宁安伯夫人虽然对给舒若香升位份这个承诺十分不满,但是一想想,如果舒若香真的能给她生个男孩儿,他们赵家就有后了,想到这里,火气也就消了不少。
老太太也对此建议无异议,点了点头。
舒若香看着能为自己做主的人都答应让她当个姨娘,完全呆愣在那儿,身体僵硬得一口气没上来,翻了个白眼,就晕了过去。时间转眼到了翌日一早,二夫人虽然因让舒若香当姨娘一事对宁安伯府有极大的意见,但是自己的女儿还要在宁安伯府生活大半辈子,气归气,二夫人还是正经八百地开始准备嫁妆。原本礼部尚书来求亲之时,二夫人已经准备了一百五十抬,但是一想到舒若香以一个姨娘身份嫁过去,就觉得亏,二夫人左思右想,就在琢磨着怎么把这些嫁妆动动手脚。
这时一个大丫鬟过来报备,说老太太和舒浔易在“福康园”等她,一肚子气的二夫人愤愤地放下手中的配子,一脸不善。
三房的舒浔易要娶宁安伯府的嫡出小姐,先不说这辈分搞乱了,就单单要配得上宁安伯府的一百抬嫁妆,舒正易的聘礼就不能少拿了。现在的舒府今昔不如往日,舒正易本身俸禄虽不少,但这些年的姨娘不少娶,却没存下什么底子,老太太虽然有些私房钱,但也不会毫无保留的拿出来,这样他们的主意定然就要打到她的身上。
把她的女儿嫁出去当姨娘,还想打她的主意?门都没有!二夫人冷笑着,让小厮把她推到了“福康园”。
正在跟舒浔易交谈的老太太,一看到二夫人来了,老脸上立即扯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赶忙对二夫人招手,“媳妇啊,你可算来了,快过来暖和暖和。”
二夫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心里却是阵阵冷笑,她微微一低头,“给母亲问安了!”|自从二夫人的腿不能用之后,府内的礼仪基本上都免了,只是用嘴问候问候便可,今日老太太一看二夫人这么毕恭毕敬,还低着头,俨然是要跟她划清界限、拉开距离呢,想到这里,老太太脸色一沉。
舒浔易也看出了些端倪,责备地给她使了使眼色。
二夫人努努嘴,但还是让小厮把她推到了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二夫人假意陪着笑脸,跟老太太话家常,两人一来二去也说了半个时辰,舒浔易看看了时间,就让下人传膳。
膳食上来,二夫人一看,满桌子都是她平时最爱吃的,虎骨、金丝卷等,二夫人扬扬眉,心里的防范意识更加严重了。
膳食虽然丰盛,但是一顿饭下来,食之无味,老太太、二夫人和舒浔易各怀心思,但是从开始二夫人的态度,老太太还是没能拉下老脸来说事儿,二夫人讪讪笑了笑,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聪明。
夜晚,舒浔易十分难得的留宿“琴瑟园”,二夫人激动万分,自从她行动不便之后,舒浔易压根就没碰过她,一听说舒浔易要留宿,她赶忙沐浴薰香,又用抽丝净面,折腾两个时辰,才上了床。
舒浔易将她抱起,温柔地亲吻她,二夫人异常兴奋,几个月都没有享受过的感觉,如今,又回来,她仿佛又回到了她得宠的那段时间……
舒浔易虽然被弄得很不舒服,但是看着二夫人一脸的享受,再想想他接下来要说的事儿…。不自觉地,他强忍着,又迎合了二夫人一阵子。
事后,二夫人和舒浔易安静地躺在床上,二夫人仰着头,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侯爷,你还记得咱们以前,每次结束后都要一起沐浴不?”
一听她的话,舒浔易轻轻蹙眉,刚刚为了迎合她,他不但没享受到,反而身心疲累,他也该是时候把那几个通房丫头,挑挑拣拣,找两个合适的升了姨娘了。
见舒浔易不说话,二夫人动了动,将头枕着舒浔易的腋窝,纤细是玉臂环上了他的腰,嗲声嗲气,“侯爷,妾身跟您说话呢——”
舒浔易一听二夫人这口气,登时起了一身鸡皮,但转念想到老太太交给他的事儿,舒浔易还是压住胃中的翻腾,大掌握住二夫人在她腰间捣乱的小手。
炽热的大掌带着温暖的感觉瞬间包围了二夫人的全身,二夫人舒府地娇嗔了一下,“侯爷,你好坏——”
“冰琴,你嫁给我的时候,可曾嫌弃过我是庶子?”舒浔易侧过身子,另一只大掌也附上了她的细腰轻轻摩挲,饱含深情的声音,缓缓从二夫人头顶袭来。
二夫人赶忙摇摇头,她嫁给他的时候,他已经继承了侯位,管他是嫡子庶子,能以长子身份继承侯位,那也是他的本事。
见二夫人有了反应,舒浔易继续道,“我是虽然是庶子,但也是长子,从小兼顾着照顾弟弟妹妹,为家族争光的责任,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拼命的读书,拼命的习武,拼命的讨父亲母亲的欢心。我父亲是个心粗的人,家里大小事情全部都交给了母亲,应该说,整个舒府,母亲就相当于大家长。”说到这里,舒浔易顿了顿,居高临下地瞄了一眼二夫人,见二夫人在仔细地听,脸上也是一副了然的表情,于是舒浔易继续道,“老三是母亲唯一的儿子,也是舒府的正牌嫡子,当时所有的人都认为,老三会继承这个侯位。”
二夫人扬起头,心疼地看着舒浔易,“妾身知道,一个庶出的身份,能够走到今日,定然吃了不少苦头!”
舒浔易嘴角轻拉,摇了摇头,“冰琴,你错了!当年的父亲,非常属意老三,坚持让老三继承侯位,而且老三也是唯一的嫡子,名正言顺,但是只有一个人反对老三,而支持我继承侯位,才改变了父亲的想法,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二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本能地摇摇头。
“母亲!”
二夫人瞠目结舌,不可思议地瞪着舒浔易。老太太当年疯了吗?反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去坚持让一个庶子继承侯位?
舒浔易努了努嘴,鼻子有些酸涩,即使现在让他回想起当年的场景,他仍然记忆犹新,母亲为了他,和所有家族的长辈们唇枪舌战,最后在一片谩骂反对声中,排除众议将他扶上侯位,并为了巩固他的侯位牢固,花掉了她大半的嫁妆和积蓄。老三也因此,而怨恨了母亲,远走江西。
床地之间,舒浔易不自觉地用起了“我”字相称,让二夫人一时间心猿意马起来。二夫人静静地听着舒浔易的话,顺其自然地接口,“是啊,从一点来说,母亲确实无私,侯爷也该好好照顾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