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舒安夏又想起一个事儿,“最近怎么府里都说‘夏园’要添人?”
“奴婢也听其他园子的下人都说起来了,谢管家最近在积极地给六姑娘选人呢,一直养病的二夫人,对这件事儿也上了心,六姑娘还是小心为妙!”惠人撇撇嘴,脸上闪过一抹担忧。
舒安夏舔了下唇,秋夕盛宴之后,舒浔易对二夫人态度有了很大改变,连续三晚都留宿“琴瑟园”,下人们都在传二夫人重新得了侯爷宠爱,但是舒安夏知道,舒浔易态度的热络,绝对是源于,长公主对二夫人的态度。
舒浔易对于自己之前早早选了皇后一派,并且拂了长公主面子一事,十分后悔,如今有了二夫人这个媒介,他定然要好好利用。
只不过,到底跟皇后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二夫人,又跟长公主有什么秘密吗?
舒安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惠人福了福身,便告退了,临走前,出于本能地还是偷瞄了一眼顾瑞辰。
顾瑞辰感受到了那抹不该出现的视线,俊脸沉了三分。
顾瑞辰缓缓走到舒安夏身边,勾起手指,便在舒安夏俏鼻上刮了一下,“丫头,别想了,再皱眉就要成老太婆了!”
舒安夏被他吓了一跳,嗔怒地瞪他一眼,回到棋盘前,两人继续对弈。而这回,舒安夏却改变了策略,每走一步、每落下一子,都水眸眨巴眨巴地看看顾瑞辰。
顾瑞辰起初还没察觉,继续若无其事地下棋,到了后面,发现了舒安夏的视线,他忽然如坐针毡。
终于这一盘对弈下来,顾瑞辰输得那个惨烈,看着那一叠满满的饺子,顾瑞辰真想自己当初为何学的是轻功,而不是地盾。
舒安夏在眼看着自己要获胜的时候,加大了赌注的砝码,待对弈一结束,舒安夏便立即要求执行起来,这个砝码便是——顾瑞辰必须一边做“俯卧撑”一边吃饺子,每吃一口还要说一句“我喜欢吃!”
顾瑞辰不解地听着“俯卧撑”这个新名词,一头雾水。舒安夏说了一下动作要领,顾瑞辰还真有模有样地学做了几个。
舒安夏端着盛饺子的碟子,让顾瑞辰做一个“俯卧撑”便喂他一个饺子,顾瑞辰闲太慢,由一个“俯卧撑”变成十个“俯卧撑”,而后来,直接改到了做一百个“俯卧撑”,吃一个饺子,更让舒安夏迥然的是,舒安夏后面让他加上的那句,“我喜欢吃!”直接就被顾瑞辰改为“我喜欢!”,顾瑞辰每说完一句,还要暧昧地看她一眼,仿佛要补上一个“你”字。原本想整整顾瑞辰的舒安夏,反而被他弄得脸红心跳,待全部饺子都吃完,顾瑞辰做了n+1个数不清的“俯卧撑”之后,他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让舒安夏彻底打消了下次再让他做“俯卧撑”的想法。看来,她下次要想想新招了。
转眼间便到了下午,饺子的作用下,顾瑞辰的午膳实在无福消受,就提前离开了,舒安夏本昏昏欲睡,却不想,谢管家派人来叫她去“琴瑟园”。
舒安夏简单地梳洗了一下,穿了件淡绿色的褙子,插了一支金步摇,便直接去了“琴瑟园”。到了“琴瑟园”,她才知道,侯府来了客人。
那是一个比较清瘦的妇人,穿着一身大红夹花袖袄,梳着一个堕马髻,插着三支金钗,整个髻的四周,都是纯金打造的金片子,显得异常耀眼。
舒安夏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从容幽雅地走到二夫人面前行了礼,然后又友好地朝妇人点了点头。
坐在一旁的二夫人也是表情淡淡的,神色不明,“夏儿,这是礼部尚书陈夫人。”
舒安夏又弯了弯嘴角,原来是位从一品夫人,比她高一级,于是,舒安夏屈膝福了福身。
陈夫人赶忙站起来,热络地看着舒安夏,“原来是‘禾颜郡主’,快免礼。”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下来,眼看着就要去拉舒安夏的小手。
舒安夏不留痕迹地一闪身,躲开来,陈夫人尴尬地动了动嘴角,“郡主愈发漂亮了。”
二夫人扬了扬眉,端起青花瓷碗,缀了一口,“看来陈夫人是极喜欢六丫头了。”
陈夫人顿了顿,灿笑着,“当然当然。”
二夫人唇瓣的笑意更大了,“等侯爷回来,我跟侯爷反应反应,怎么说,咱舒、陈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舒安夏一听,心一沉,水眸登时沉了下来,陈夫人一听二夫人的话,原本高兴的脸也怔住了,她是想来跟舒家结亲,可是绝对不是这个六小姐啊,她有多大的胆子,敢跟顾家抢媳妇?
想到这里,陈夫人赶忙陪笑,“舒府除了六小姐外,可还有适婚的嫡女?”
二夫人柳眉一扬,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夫人,“陈夫人的意思,我们夏儿配不上令公子?”
陈夫人登时冷汗涔涔,“不,不是,郡主是好,只不过我那儿子实在不争气,现在才是个三品的中书令…。”陈夫人欲言又止。
二夫人冷笑了一声,“女人品阶再高,最终也是要嫁人,以男人为天,我倒是甚是喜欢陈公子呢!”
“是—是——”陈夫人赔笑着,虽然对于二夫人说的这句话十分欢喜,但是舒安夏这个媳妇她还真是不敢要,遂赶忙岔开话题,“怎么不见其他小姐?”
二夫人又喝了一口茶,“兴许在梳妆打扮,陈夫人就多跟我们六丫头聊聊。”
舒安夏眯起眼,二夫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要把她塞到陈家,而这个陈夫人,似乎只是想跟舒府结个亲家,而不太敢要她呢!只是,舒府早已今非昔比,为何陈夫人会主动跟舒府结交呢?
舔了舔唇,舒安夏淡淡向门外看了一眼,瞧这个样子,二夫人绝对没叫其他小姐,而是直接点她前来,如果舒浔易回来,有顾瑞辰这层顾忌,二夫人就那么肯定能把她弄出去?一想到顾瑞辰,舒安夏忽然灵光一闪,这个陈夫人,不就是秋夕盛宴上,那个故意巴结顾瑞辰的夫人吗?
想到这里,舒安夏动了动身子,露出一个潋滟的笑容,“陈夫人,我们舒府的五姑娘温柔贤惠,体贴可人,跟夏儿关系极好,陈夫人若不介意,可否一见?”
舒安夏把话已经说得很到位,如果如她所料,这个陈夫人是想借着舒府,跟顾瑞辰套近乎的话,那么她刚刚那句“跟夏儿关系极好”,就一定会起作用。
果不其然,舒安夏刚刚说完,陈夫人就赶忙说好,要见见。她来舒府提亲,可就是想跟这个六小姐搭上关系呢。
二夫人脸色一沉,“胡闹,舒冬烟那是庶女,如何能跟一个一品大员的嫡子相配?如果我们舒府厚着脸皮,毫无顾忌地将舒冬烟送过去,你让外面如何议论?如果舒冬烟也想进陈家,那么就跟个嫡女一起嫁过去。”
陈夫人一听是个庶女,登时也脸色一黑,但是二夫人说了“把嫡女庶女一起给她陈家”,还算是给足了她面子,遂赶忙陪笑,顺着话茬道,“那不知道哪位嫡女年龄和小儿匹配?”
“我们长房这边,只有三丫头和六丫头了。”二夫人掩着嘴,轻笑道。
舒安夏一愣,这才明白了二夫人的意图。
怪不得,以陈家的家世,和舒家目前的状况,嫁入陈家绝对算是个不错的姻缘,结果二夫人还“好心”地推给她,看来二夫人也早就看出陈夫人的意图,想借着她跟顾瑞辰拉关系,而二夫人恰巧就要利用这一点,来把舒若香推销出去!
这回想明白了,舒安夏又向门口望了一眼,以二夫人的风格,该会让舒若香来个闪亮登场吧。
果然,还未等舒安夏收回视线,舒若香就盛装款款地从门口走进来。
舒安夏眯起眼,打量她。
舒若香今日穿了一件明黄色刺绣双针褙子,梳着高髻,插了三支翡翠金边簪,额心吊着一条红色珠心链配了一条八宝鸡心坠,雅致贵气而不失端庄。
陈夫人看到舒若香,忽然眼前一亮,刚刚尴尬的神情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兴奋之色。
舒若香盈盈有礼地走到二夫人跟前行礼,又给陈夫人见礼,陈夫人越看越喜欢,直接过去,拉起舒若香的小手。
舒若香娇羞一笑,脸上浮出淡淡的红晕。
二夫人满意地看着陈夫人的反应,“这就是我们三丫头,正牌嫡女。”二夫人说着,扬眉挑衅地看了一眼舒安夏,舒安夏心里冷笑,原本以为二夫人打着她的歪主意,现在一看,是要拿她当跳板呢,只不过,二夫人以为她是吃素的吗?
想着,舒安夏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三姐姐,你怎么穿得这么少?最近天气转凉,你要是不小心着凉了,累得旧疾复发可如何是好?”
陈夫人一听,“旧疾复发”登时脸就沉了几分,握着舒若香的手赶忙松开,尴尬地笑笑,“三小姐有何旧疾?”
舒若香眼神一紧,原本红润的小脸,有些变色。不知如何作答,舒若香轻轻地咬了下唇,求救似地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蹙眉,刚要开口,便被舒安夏打断,“其实也没什么,陈太医就是说小时候留下的病症,有些宫寒,不过幸好救治的比较及时,没有导致不足之症。陈夫人不用担心。”
舒安夏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原本都满是喜色的陈夫人、舒若香和二夫人,登时都变了脸,尤其陈夫人,身体不自觉地又退后一步,拉大了她和舒若香的距离。
二夫人看着陈夫人的表情,眼睛一眯,冷地看着舒安夏,“六丫头,说什么胡话呢?”
舒安夏“惊诧”地捂着自己的嘴,赶忙道歉,“夏儿记错了,太医说的不是三姐姐。”舒安夏一边反驳自己说的话,一边小脸上涌上一抹委屈。
陈夫人一看舒安夏的表情,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丫头第一次说的才是实情。
二夫人气得牙痒痒,舒安夏这种道歉,无异有“此地无银”的架势,反而会更加增加可信度,从而坐实舒若香的病情。
想到这里,二夫人脸沉着,嘴角却不得不灿笑,“陈夫人,别介意,她们姐妹从小玩到大,感情好,所以经常乱开玩笑。”二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警告舒安夏,不要乱说话。
陈夫人一听舒若香跟舒安夏感情好,难看的表情还稍稍有所缓和。
这时,舒安夏上前福了福身,“母亲、陈夫人你们先聊着,夏儿要去找五姐姐了。毕竟夏儿跟三姐姐平时鲜少走动,三姐姐的事儿,夏儿也不便多听,夏儿先告辞了!”舒安夏潋滟一笑,转身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留下身后脸色铁青的二夫人和满脸震惊的陈夫人!
073 替姐争婚
更新时间:2012-11-21 14:19:30 本章字数:13994
从“琴瑟园”出来,舒安夏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刚想回“夏园”,却碰见了一脸愁容的舒冬烟。
自从秋夕盛宴之后,她一直都没见着舒冬烟,但是看到她今日状态,虽然满脸愁容,却比之前精神了很多,晶亮的眸子中仿佛多了份希望。
“六妹妹——”舒冬烟看到她,眼底闪过一抹兴奋,几步便到了她身前,热络地握住舒安夏的手。
舒安夏莞尔一笑,回握住舒冬烟,然后从上到下重新看了她一遍。舒冬烟今日穿的很简单,一件淡灰色的夹被袄子带圆领,一个简单的高髻,上面别了几片花瓣,虽然简单清丽,但是绝对不像是要来“议亲”的架势。
“六妹妹,里面——”舒冬烟盯着舒安夏,咬了下唇,还不知如何开口,舒安夏大致知道了舒冬烟的来意,顿了顿,“里面礼部尚书的陈夫人在帮她家二公子挑妻子,看二夫人的态度,可能会是三姐姐舒若香。不过这谁能说得准呢!”舒安夏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如果陈家娶了舒若香,却搭不上顾家,不知道舒若香这个嫡女的的身份是否还有利用价值呢?至于说再嫁过去个庶女,那只不过是二夫人要引出舒若香的一个推脱之词,她又何必当真。
等舒安夏说完,舒冬烟攥着她双手的小手更紧了,她脸上的愁容也愈发明显。
舒安夏这才察觉到舒冬烟的不对劲儿。
轻轻蹙起眉,舒安夏的心里闪过一抹诧异,“五姐姐怎么了?”
想起自己庶女的身份,舒冬烟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摇了摇头。
舒冬烟性格上的怯懦和软弱,是与生俱来的,再加上庶女的身份和生母的早亡,让她的自卑和软弱愈演愈烈。但是她今日能有勇气来这里,定然有个非来不可的理由。
想到这里,舒安夏握紧了舒冬烟的手,“五姐姐,你应该相信我!如果你都不让妹妹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妹妹想帮忙都使不上力啊!”舒安夏定睛看着她,眼底满是真诚。
舒冬烟一听舒安夏如是说,登时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舒安夏蹙眉拍着她的后背,等着她发泄。
过了一会儿,舒冬烟又抽泣了几声,转过头,正视舒安夏,“六妹妹,我知道你好,但是,姐姐改变不了的,是庶女的身份。”舒冬烟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可怜兮兮的这里顿了一下,继续,“他说见我一见倾心、只想娶我一个人,但是我的身份,又如何配得上他?”
舒冬烟说到这里,舒安夏才终于明白了舒冬烟的问题。
舒安夏回头望了一眼,又舔了下唇,试探性地开口,“你说的‘他’,可是陈家二公子?”
舒冬烟的秀眉紧紧地蹙着,听到提起陈子琪,秀眉才有些舒展。仔细回望舒安夏这张真挚的脸,舒冬烟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
舒安夏婉转一笑,再难处理的疑难杂症,找到了症结的根源,也就好办了,既然舒冬烟因为陈公子重新有了生活的希望,她当然要想办法帮她实现愿望才好。
想到这里,舒安夏拍了拍舒冬烟的手,“五姐姐,就算为了陈公子,你努力一次,可好?”
舒冬烟水眸撑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舒安夏。
舒安夏含笑,眼底满是精光。
“石园”内,六婶子李氏无比的郁闷,老爷自从有了红川之后,只到过她房子两次,而这两次,她刚刚说了几句红川的坏话,老爷就不高兴了,一次直接起身走人,另一个还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现在整个“石园”中的小厮和女婢,没有一个拿她当回事的!
都是那个红川,都是那个二夫人,李氏几乎每天都要问候一遍这两个人的祖宗十八代,当她听到二夫人被抄家之时,她可是乐翻了天,恨不得放几桶烟花庆祝庆祝,后来她去“琴瑟园”本想奚落二夫人,结果去被赶了出来,人都没见到。
那个卑鄙的二夫人还借着红川的嘴,去老爷那里告状,害得她被禁足。更让她极度懊恼的是,自从秋夕盛宴回来,侯爷却毫无原则地恢复了对二夫人的宠爱,这让原本因为二夫人失宠而觉得十分得意的李氏,犹如从天堂跌到地狱。一想到这里,李氏就气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