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至于。”莫辰说:“世上可没有两条完全相同的灵脉,葬剑谷那里之所以会灵脉反噬,山崩地陷,是因为葬剑谷历代都重锻造,附近的灵石、地矿都叫他们挖了个干净,等于是他们自己将葬剑谷挖塌的,天见城么……应该不会如葬剑谷一般,起码,不会那么快。”
晓冬小声说:“他们这悬在半空中,感觉也不比葬剑谷牢靠。”
葬剑谷起码还在地面上,有路可逃。这悬在半空中的天见城要真出了问题,象个鸟笼子一样,逃都没处逃。
“放心,有师兄在,一定能护着你。”
晓冬点点头,满心里的话到了嘴边说不出来,只说了一句:“我也不愿意看到师兄你受伤。”
要是前天晚上没和大师兄一起睡就好了。
他自己过来就过来了,现在却害得大师兄一起陷入这个境地。
说来也巧,莫辰正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虽然是同一件事,莫辰想的却是,幸好晓冬爱黏着他,前天晚上紧握着他的手不放,不然的话,晓冬突然间失去了踪影,想寻都难以寻觅,若真是那样,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咱们晚上就待在这儿吗?”晓冬总觉得这里不安全。
莫辰只是一笑:“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
这话晓冬听得似懂非懂。
大师兄的意思是……
“灯下黑。一般人谁会平白无故去猜疑同门是被人冒充的?”
“可是我们习练的功法不同……”
“只要不靠近真人、长老一级的人物,就没有大碍。纵然靠近了,他们如果不是有意探查,应该也不会轻易察觉……”
他一句话未完,忽然站起身来,推门向外看。
晓冬赶紧跟过来:“怎么了?”
“前院好象有动静。”
晓冬的心一下子提起来:“是抓我们吗?”
莫辰摇摇头。
若是冲他们来的,来的肯定不会一般弟子,少说也要来一位真人那级数的人物。而且要抓人要求准求快,哪有先鼓噪张扬起来的道理?那不反倒打草惊蛇了?
“你待屋里,我出去看看。”
晓冬马上说:“一块儿去。”
莫辰转头看了看他:“好。”
他也不放心和晓冬分开,哪怕只是几丈,十几丈的距离。
最来发生的一件又一件事情让他总有要失去晓冬的危机感。
上一次童浩把他骗出去,一转眼陈敬之就过来对晓冬下手。更早的时候,他去葬剑谷,临走时晓冬也答应得好好的不惹事,可结果呢?
还有这次,如果不是抓得紧,现在他上哪儿去找晓冬去?
前院站了好几个人,王梦忱也在其中。他正面色难看的问:“你们两个是怎么配的药?来迁善堂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们了,不会不要紧,但一定不能擅作主张,否则闯出祸事来谁也救不了你们。现在师父不在,你们就出了这样的纰漏?”
他面前的两个弟子急着解释:“王师兄,我们俩真的没兑错。药都是从药房架子上取的,配药的时候我们俩也绝对没有走神儿犯错。再说旁的药步骤多,出点错我们也认了,这清元散我们就是闭着眼睛也不会错的啊。”
莫辰和晓冬停下脚步,王梦忱已经看见他们了,这会儿也顾不上跟他们说话。
“那你们倒是说说,为什么钱、朱两位师弟用了药之后就狂躁烦乱?要不是伍长老出手及时,他们只怕会真元爆体而亡。这事你们怎么解释?等伍长老腾出空儿找上门来,别说我,就算师父也护不住你们两个。
他面前的两人都急了:“王师兄,我们真是按着平时的步骤那么配的,一点儿马虎也不敢有。再说,我们有什么必要故意把药配错?这药当时配好了就放在架子上,我们也不知道这药要给谁吃。钱师兄,朱师兄两位与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们何必要在药里做手脚害他们?”
莫辰和晓冬已经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莫辰想了一想,还是打断了他们的话。
“王师兄,我看这两位师兄说的也有道理。都是同门,这事情又十分蹊跷,不细细查清楚只怕是难下定论。当时送去的药,迁善堂里还有没有?若有,不妨拿出来也再查查。若是迁善堂的药没问题,那只怕是药送出之后出了什么岔子,若是……”
王梦忱深吸口气。
“李师弟说的有理。正好你们也在,做个见证也好,咱们去药房看看。”
这药房在迁善堂左面,屋子外头一圈白玉砌的水池,池中栽着一些晓冬叫不出名字的花,在夜间看不清楚,但是能闻到一点淡淡的香气。
就是这香气并不太好闻,有点怪异。
莫辰并没有跟着进药房,他和晓冬就停在门前,站在他们这个位置也可以把药房里的情形看得很清楚。
王梦忱在架子上翻找,上头的摆放的很整齐,他很快就把一个红瓶塞的瓷瓶拿了出来。
“就是这个吗?”
“对,当时配了四瓶,那两瓶是天风堂拿去了,一瓶就是伍长老那里拿走的,这是还剩的那一瓶。”
王梦忱差点儿没让他气吐血:“还有两瓶?你刚才怎么不说?快快,让人去天风堂,如果这药还没用,千万告诉他们不要服用,能取回来一定要取回来。”
至于剩下的那一瓶,王梦忱看着它的目光也轻松不起来。
他刚才虽然教训两位师弟,可他心里更着急,更希望问题不是出在迁善堂这边。这件事往小了说,可以说是一时疏忽,轻轻惩戒一二也就是了。可如果服药的人治不好了,那伍长老可不是吃素的。
王梦忱拔开塞子,把里面的药粉倒出来一撮在手心里。
颜色,气味,看着都没错。
王梦忱很希望这药一切如常。
他抬头就看见莫辰和晓冬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的位置。
他知道人家这是避嫌,毕竟迁善堂这边的药房也不是人人都能进来的,尤其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真有点儿什么事,人家怕事后说不清楚。
“李师弟,劳烦你帮我看看这药,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他觉得李辰这个人见识广博,对配药的事情也不是门外汉。再加上他不是迁善堂的人,这就更合适了,以后说起来,这就是个最好的人证。
莫辰推辞说:“我对这药的配方、药性都不怎么熟悉,再说,药房的事情,我也不便插手。”
“李师弟,我也知道贸然说这话是有些欠妥。可是这件事不光是迁善堂的事,还牵涉到天风堂、明光阁,还请李师弟不吝相助,若能化解这次事端,迁善堂上下必定铭记李师弟这番援手之情。”
莫辰皱起眉。
“那我就看看,可是未必能看出什么来。”
大师兄验看那药粉的时候,晓冬就在旁边紧紧盯着。
听说用了这药的人好象情形很糟,保不齐这药就有大问题。晓冬都恨不得把这药瓶给夺下来——这不是丹药丸药,这种药粉很容易就会在呼吸之间被人给吸进去!大师兄万一也被这药所害可怎么办?
“从颜色、气味上来看,药粉没有什么问题。”莫辰捏起一点药粉,在指尖轻轻捻了捻:“里面不象掺杂了旁的东西。”
这结论和王梦忱的判断一样。
听到莫辰的说法,他脸色比刚才和缓了一些:“李师弟说的没错……”
但是没等他松一口气,莫辰接着说:“但药呢,总得吃下去才知道效果,光看也看不出来。冒昧问一句,最近求这药的人很多吗?”
王梦忱怔了一下,点头说:“这两年里很多……所以迁善堂每个月都会配制好几次。”
“以前的没有出过事吧?”
“没有,这是第一次。”
莫辰说的话很有道理。
就因为太有道理了,王梦忱才觉得棘手。
没错,只凭看,闻,触摸,这并不能确定药没有出错。最好的验证办法还是让人服下去。
可让谁服?如果真是药的问题,那服药的人只怕也要步上明光阁那两名弟子的后尘。
王梦忱脑中浮现出一个想法。
要不他自己来试?别人服下去,对药性如何吸收运行也说不清楚,最清楚的人就是他。
可王梦忱敢冒这个险吗?
不,不。
他几乎是立刻就将那个念头掐灭了。
他的前程远大,将来很可能就是迁善堂的堂主,怎么能以身犯险呢。
那在迁善堂里找旁人来试药?
莫辰恰在此时说:“其实这药不一定给人吃才能看出来,城中灵禽不少,让人送一两只过来喂点药看看。这药的功效本就是清心纾散,只要药无问题,灵禽也不会受害的。”
“对对,就这么办。”
用灵禽试药的法子以前没人用过,但眼下可以试试。药是好药,灵禽吃了些应该也没事,只怕对它们还有好处呢。
灵禽很快被人带了来,一共两只,身量比一般的禽鸟要大得多。要让晓冬来打比方,嗯,鸟身和羊差不多,收起来的翅膀假如伸展开来一定很可观。
它们都是天见城驯养熟的,一代代都为天见城中人充坐骑,所以一点也不怕人,王梦忱喂给它们药,它们很顺从的张嘴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