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苏岑才道：“先就这样，等他问你要钱的时候你先拖一拖，然后告诉我。到时候再说。”
    徐经理得了指示，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因为长时间没来，苏岑又问了他一些其他的情况。问完之后，才让他回去。
    这个早上，就在徐经理走进苏岑办公室的时候，萧慕寒也进了萧鸿儒的办公室。
    萧鸿儒并不常来公司，今天算是破了一回例，来了而且来的早。
    他一到，萧慕寒就被叫进了办公室。
    “爸，您找我？”
    “坐！”
    萧鸿儒抬手示意，萧慕寒坐在了他对面。
    他一落座，便听萧鸿儒道：“M国越森公司的收购案，你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怎么了？”
    萧慕寒表情平淡的萧鸿儒有些意外，“知道你也没来问我是怎么回事？”
    看着萧鸿儒的脸，萧慕寒沉默了几秒，继而笑笑：“我应该问您什么？这个收购案本来是集团打算自主收购的。爸临时改了主意，我想应该是有您的用意。而且，最近我关注了一下M国那边的行情，也发现越森公司的情况不如之前那么好。我想，您应该也是看到了这其中突然增加的风险，才会想联手3A一起收购的吧？”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萧鸿儒认真听着，听完了，脸上就露出了一抹赞许的表情。
    萧鸿儒点点头，“你知道我的心思就好。”
    说完，他停了两秒，抬眼看着儿子，突然又问：“我没跟你说，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爸指的是3A的那个艾琳？”
    萧慕寒直接一问，萧鸿儒怔了一会，脸色微微尴尬。
    萧慕寒像是没看到他脸上这点尴尬之色一样，又道：“我没有什么想法。就是论事，联手收购我没有意见。至于其他……”
    他停了一下，目色幽幽转沉，“我想爸应该是有分寸的。”
    萧慕寒低下了目光，没去逼视萧鸿儒。
    父子间气氛凝滞了一会，目光没抬起，萧慕寒便听萧鸿儒语气略显沉重的轻叹了一声：“你跟你妈妈不太一样。”
    萧慕寒抬眼再看他，竟觉得他脸上多了几分寂寥没落的神情。
    想了想，他回答：“妈太在乎您，太怕失去。”
    这话，萧鸿儒没有回答，只看了看萧慕寒，而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她想的太多了。我这个年纪了，家庭很重要。”
    家庭很重要，对于萧鸿儒来说，有这句话也就够了。
    从父亲的脸上，萧慕寒能看出他内心的寂寞。相处几十年的夫妻，有些能越走越近最后情感上融为一体，越发的分不开。
    而有的，就是越走越远，最后同床异梦。
    很不幸，他的父母属于后者。母亲虽然在父亲面前处处表现的谨小慎微，表现的温柔大度。
    但是父亲是何许人也？这么多年，真的一点都没看透母亲的心思吗？
    他只是不想说罢了。嘴里不想说，心里却有了隔阂，日积月累，这隔阂已经厚到刀枪都捅不破了。
    萧慕寒心底微凉，没再言语。父亲的话也说的很清楚了，他不会放弃家庭，但是对于艾琳这个女人，他也有兴趣。说欲，望可能达不到，但起码是有兴趣和她相处。
    也许，他真的觉得和艾琳在一起比跟母亲在一起更轻松自在吧？
    为人子，指责似乎也没什么用处。而且，依父亲的手段，艾琳就是再心思深沉，恐怕也算计不到他什么。所以，他干脆保持了缄默。不做置评。
    沉默间，就听萧鸿儒突然问道：“对了，你是不是还跟苏家那个丫头走的很近？”
    听他提起苏岑，萧慕寒愣了一下。抬眼，他的眼中就多了一丝警惕。
    萧鸿儒见状，抬了抬手又笑了笑：“你不要紧张。我只是问问。我不像你妈妈给你设定了那么多条条框框。婚姻这个事，还是要合适。这个你自己看着办。雅茹的事情过去了我就不想多说了，以后的事你自己把握好。有些事，不能一错再错。”
    他语重心长，萧慕寒心里也不由的动容。
    在他的印象中，他们父子很少有这样深层次的对话。
    萧鸿儒是家是严父，在公司是董事长，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们之间都不可能怎么深谈。
    这是第一次。
    沉默了一会，萧慕寒才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爸！”
    萧鸿儒摆摆手，“你也别谢我。我是你爸爸，自然也希望你过的开心过的好。所以有些事我一直睁只眼闭一只眼。比如这个姓苏的丫头，也比如……”
    他突然停了一下，目光瞬间比刚才犀利了许多。
    四目相对，萧慕寒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没说话，等了一会才听萧鸿儒道：“你大哥的事情。”
    果然……萧慕寒脸色微微一沉。他早就猜到这件事可能父亲早就知道了，只是没说。现在听来果然如此。
    这个时候否认此事与他无关，显然很幼稚可笑。
    不否认，他又能说什么？道歉？更加可笑。
    于是，他又只能沉默了。
    好在，萧鸿儒也没要他说什么的意思，接着又道：“你大哥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他违法在先，若是我知道我也饶不过他。集团交到他手上，我也确实不放心。这也是我后来为什么没有尽全力去救他的原因。他应该得到点教训。否则，将来只会闯出更大的祸。也因此，有些事，我没有深想也没有追究。”
    他盯着萧慕寒，目色平缓，接着道：
    “相比而言，你比他稳重，比他有原则，能力也强过与他，你更合适做这个集团的掌舵人。这些，其实我很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为人父，总希望他还能改好。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局面，我也有错。不过，慕寒，他终究是我亲儿子，是你大哥。手心手背，虽然注定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但是我要两个都平安无事。而不是一个风光无限，另一个啷当下狱。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萧鸿儒脸上，往日的严厉褪尽，竟多了几分请求之意。
    萧慕寒沉默许久，目光低下，沉沉道：“我明白了爸，我会想办法让大哥早点出来。”
    闻言，萧鸿儒欣慰的笑了笑，“那就好。我知道，你跟你妈妈不一样。你妈妈……她变了。”
    变了？萧慕寒莫名的觉得这个字眼很好笑。
    不是变了，而是，一直隐藏的太好。
    话到此处，该说的都已经说明白了。两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萧鸿儒才又交代了几件公事，没再说其他。
    从萧鸿儒办公室出来，已经快中午了。一天转眼过完。下午的时候，萧慕寒离开了集团总部。
    到苏氏楼下的时候刚好五点，还差半个小时才到苏岑下班的时间。但是萧慕寒决定不管什么时间了。
    可即便如此，从他打完电话，到人下到楼下，坐进他的车里，还是耗去了将近半小时的时间。
    因为墨迹的时间太长，苏岑一钻进萧慕寒的车里，就觉得一股凉飕飕的冷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侧脸一看，某人已俊脸挂霜，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了。
    “我刚来第一天，事情很多，走不开。”
    苏岑一边扣着安全带，一边解释道。
    话都说完了，萧慕寒还是没理睬他，只踩了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那样子……苏岑忍不住想送他连个字：傲娇。
    走了一段，某人还是不理，苏岑才侧了侧身体，面向他，伸手扯了扯他的胳膊：“哎，你不会吧，真生气了？也就半个小时嘛，其实我事情都没做完。你打我电话，我就下来，很够意思了。”
    “够意思？”
    这丫头，给她几分颜色，她就打算开染坊了？
    萧慕寒侧脸，眯着幽邃的眸盯着苏岑看了一会，“苏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把我追到手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
    苏岑：“……”
    她是耳朵出问题了吗？这话怎么说的？
    “我追你了吗？”
    她瞪眼，萧慕寒脸上居然是一副谈判一样认真严肃的表情：“是。”
    “胡说。明明是你追的我好不好？”
    “我没有。”
    萧慕寒果断否认。盯着他那张一点笑意都没有的脸，苏岑简直怀疑之前那些事是不是都是她的臆想。
    他没有经常三更半夜的跑到她家里来，没有抱着她说那些缠绵的情话，总之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萧慕寒，你皮还真厚哎，那好吧，你没追我，我也不想高攀你，麻烦你停车，我下去。”
    苏岑盯着他嘴上故意说着，心里已经做好了要看某人的笑话。
    哪知……这世间的事有很多真的是你猜的到开头却想不到结尾。
    接下来的一幕，苏岑就傻眼了。
    萧慕寒突然方向盘一打，将车靠边停了下来。
    苏岑以为他真的要让她下车了，却没想到他自己开门下了车，在她还在稀里糊涂的时候就打开了她这边的车门，将她拉了下来。
    然后，他拽开后面的车门，将她塞了进去，接着自己也挤了进去。
    长身猛的一压，被他压在车座上，苏岑才从他那眸色潋滟的眼中看到两个字：车，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