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优出了酒店大门，远远地就看到了金俊亚靠着车门，见她出来便捻熄了手里还有大半截的香烟，将烟蒂丢进一旁的垃圾桶，纠结在一起的眉头轻轻地展开。
    叶小优见他吸烟，显然是有些意外的。那么多年过去了，她知道他一定会改变，但是她的认知并没有将金俊亚和香烟联系在一起。一丝讶异浮现在脸上，随后便敛去，秀眉轻蹙，因为奔跑着出来的原因，她的呼吸还有些不顺畅。
    拉紧手里的包包带子，步步向他的车子走近，叶小优动了动嘴皮，才想开口说些什么，金俊亚歪了歪头，示意她先上车。在触及他那毫无波澜深不可测的眼眸，叶小优不得不乖乖地上车。
    上车系好安全带，可金俊亚还站在车外并没有要上车意思。只见他在车附近随意地来回踱步，然后抬起胳膊在鼻子下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叶小优绷着的脸廓因为他的动作全然瓦解，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恬淡的浅笑，只觉得金俊亚刚才的样子特别可爱。
    驾驶座的门被打开，叶小优的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在触及到金俊亚眼里的疑惑，甚至带着一丝茫然的样子，叶小优才转过头平复下心情，然后将脸上那痴汉似的笑容收住。
    “你以前不抽烟的。”车子开动，叶小优没有询问他要去哪里，而他似乎也没准备跟她解释他们要去哪里。车内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叶小优犹豫再三，然后轻声开口。眼神落在他正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修长的手指曾经拨弄过她的长发，优雅且带着无限的温暖。
    “嗯。”金俊亚目视着前方，低沉着声音哼出一个字，然后清了清喉咙，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离开以后，才学会的。刚开始抽的时候，常常呛出眼泪。”金俊亚语带淡淡的自嘲，似乎并不担心叶小优会因此嘲笑他。
    “那既然不习惯，为什么还要学？”叶小优微微侧过脸，凝视着他坚毅的侧脸，能够这样心平气和地和他聊起她不在身边的那几年，心里莫名有些触动。
    “······”金俊亚没有回答，或者说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其实很讨厌抽烟，可是他讨厌的香烟味能够让他暂时忘记心里的烦闷，或是说当他吐着烟圈的时候，心里对她的思念在那刻会变淡。那烟味能够麻痹他想念她的心情，只是放下手里的香烟以后，思念变得更加浓厚。他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折磨着自己，乐此不疲。
    没有得到他的答复，叶小优便想着也许他是不喜欢谈论这个话题，也不再追问。低着头把玩着自己包包上的带子，也不再说话，深怕自己是自讨没趣。因为他似乎并不是很想和她说话，毕竟上车到现在，他还是一脸冷冰冰的样子。
    “洁冉是我的同事，从公司成立到现在她一直都在。我没有随便邀请她到家里来，除了有一次一起应酬的时候我喝得有点多，她送我回家，她就没有踏进过我家了。我也不知道她今天会找过来·····”沉默了良久，金俊亚终于将酝酿了好久的话缓缓地道出，一字一句，不急不缓。低沉的声音穿透空气，飘进叶小优的耳朵里。
    叶小优从专注着玩手里的包包带子中缓过神，然后斜过眼疑惑地看着金俊亚。扶着车门上的把手，轻轻地沿着座椅坐直了身体。
    “我不想让你误会。”金俊亚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微微松动，终究是率先妥协了。刚才叶小优跟李洁冉说他们只是以前认识的老朋友，这点让他很生气。她把他们的关系看得那么浅薄，那那些他念念不忘的过去，于她而言又算什么呢？可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无法生她气，她会这样也情有可原。毕竟，是他曾经敷衍的态度让她没有安全感，又怎么怪得了她呢。
    “哦。”叶小优微微颔首，然后将视线调到了车窗外，看着车窗印出自己的自然浮现的笑脸，心情就像是刚打开的汽水，冒着细细小小的甜蜜泡泡。
    “你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金俊亚看着她淡然调开的视线，还有她徒留给他的背影，心情又瞬间变成了阴天一般。现在，连他的解释她似乎都不是很在意了。
    叶小优摇摇头，却还是看着窗外。不敢开口，就怕不小心就泄露了自己的此刻飞扬的心情。
    叶小优心情大好，可是金俊亚脸色却更加阴沉了。怕自己会忍不住在车上发火，金俊亚便尽量不再开口搭话。想着这些都是自己活该，金俊亚的火气便也消失了大半。
    车子在公寓停下的时候，叶小优却有些不愿意下车了。早上的经验告诉她，进去以后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可是金俊亚笔挺地站在车门前，嘴角甚至挂着挑衅的笑容作出请的姿势，叶小优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反正要是情况不对头，她就跑。
    金俊亚看着她一脸悲壮的表情，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笑容揉去他眼底的冷然，还有生人勿进的模样，熟悉的笑容让叶小优也不自觉跟着放松。
    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叶小优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心里爬上一抹暖暖的情绪。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她肚子痛得走不动的时候，他就将她背在身上，走过人潮拥挤的大街，走过狭隘的小胡同，走过光阴的荏苒，温暖着她整个青葱岁月。
    “我说刚才那个对着你笑得跟傻子的男人是谁？”金俊亚越想越不是滋味，顿住脚步一个转身挡在了叶小优的前面，叶小优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脚步，硬生生地撞进了他的怀里。他倒是乐得她的投怀送抱，顺手抬起双手将她环在了怀里。本来紧绷的脸刹那间放柔，像是刺破层层乌云的阳光一般温暖。
    “嗯？”叶小优从他的怀里抬起脸，双手抓着他羽绒服的一角，身子向后供着，鼻尖抵着他的下巴，酥酥麻麻。“傻子？”叶小优在脑海里搜索着他说的傻子，而在远处的某个警察局里，宋恒毫无预兆地打了一个大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