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顾

    “怎么回事?”半小时之内赶到的李丰站在敞开的办公室前,此刻,整家公司都以安全问题的借口疏散了出去,有几位临时来上交文件,听见一些端倪的员工则被控制了起来,正在那件房间里,被一群修行者堵着不能离去,只能破口大骂。
    李丰紧皱着眉头,他虽然承袭了李家的医术,几近可以说是生死人肉白骨,可神经上的问题,谁能说得清楚?而周骏臣一个演员,要演好商业天才这个角色,自然也需要付出大量的努力和承受大量的精神压力,虽然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但现在细细想来,又觉得一切顺理成章。
    “不清楚,他让我去给他买一杯咖啡,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女秘书站在他的身边,看见周骏臣一身的尿骚味,正不知廉耻脱自己的上衣在桌上蹦蹦跳跳,眼睛呆滞,嘴里不断地含糊这喊叫:“天塌啦!天塌啦!天塌啦!”过了一会儿,他看向自己踩着的办公桌,突然一惊,整个人直直地就从桌子上摔了下去,一撞之下,头破血流,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而是惊恐地指着桌子道:“地……地……”
    “地也塌啦!”
    秘书厌恶地撇过眼睛去,尽管他一开始也奇怪周骏臣为什么会这样,可看见他这幅样子,再无往日半点令她尊敬的气质,就尽量眼不见为净。
    地面上有一个破破烂烂的信封,李丰眼神一凝,有些古怪地把信封捡了起来,问道:“今天他有什么反常的举动?这个信封是装什么的?”
    秘书看了看,摇摇头,道:“一般公司信件都不会是这种信封,估计是周董的私人信件,可他四处乱砸乱撕,甚至还乱吃……”
    “乱吃?”
    “嗯。”秘书点点头,道:“这信封撕掉的部分都是被他吃下去了,还有一张信纸……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也被他吃了。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离开过公司,每日只睡三个小时,不断地工作。我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情有这么大的压力。”
    “是吗。”李丰没有在追究,眼神复杂地从这个疯子收回目光,喃喃道,“到底还是难堪大用吗?”
    六个小时之后,一辆运送精神病人的车闪着明亮的车灯,在一片夜色侵蚀之中,消失在远方的街道。李丰看着那辆车的远去,心里却紧紧地揪了起来。周骏臣就被李家的人员送进了莫城一家十分偏僻的精神疗养院,不过,与其说这家是疗养院,倒不如过说这是一座专门关押疯子的囚笼。这里面的许多疯子,大多是那些医生诊断之后几乎放弃治疗的案例,其中不乏有许多暴力倾向只能终日脚戴镣铐的特殊病患。
    他根本没有考虑过对周骏臣做什么治疗,对他来说,周骏臣这枚棋子既然已经没用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找另外一颗棋子代替这颗棋子。
    李家的人当然是不行的,虽然他在周骏臣的资本里拥有控股权,可如果李家的人真的堂而皇之地去接手资本,等于就是把自己这张隐藏的牌扔到了台面上。如果真这么做了,七大家族震动,他甚至还能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如果这样,还有谁可以用?”李丰眉头紧皱,伸手从口袋中抽出香烟,点上一支,只感觉从李老太爷死后,整个李家的重担、白鹿门的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肩膀上,要盘活这局面,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老宅。
    季林接了电话,快步地走到贾老太爷身边,对双手拄扶着拐杖,轻声却已经睡眼稀松的贾老太爷道:“周骏臣疯了。”
    贾老太爷猛然地睁开眼睛,里面满是摄人的光芒,如同一把把尖刀,向外吐出寒冷的锋芒:“疯了?什么意思?”
    “他刚刚被李丰送进了郊外的一家精神疗养院。”季林眼神深邃,笑了笑道,“我原本只觉得这个人是个人才,可现在看来……我低估他了。他的亲人都在李丰的手里控制着,自然不可能轻易地转投贾家,我原本是打算派人把他在李丰控制下的妻女都给救出来,可现在看来,反倒是没有什么必要了,而且,他这一手,刚好可以避开贾家和李家的交锋,更可以避开上层对李丰,对白鹿门的制裁……”
    “你的意思,他是在装疯?”
    “谁知道呢。”季林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估计只有他本人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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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有些不情愿地接受了端木长歌“礼物”几天后,叶萧凌再一次地收到了一件礼物,当然这件礼物并没有要求叶萧凌在自己头上套上一个“在需要的时刻出手”的笼头,而是来自于自己的母亲。当然,看着那苍劲有力,洒脱之中又带着几分悲意的字迹,除了老单,不可能有别人能写得出来。
    有些好奇地拆开包装,里面的物件终于露出了它厚实却阴冷的面容。
    一把短剑。
    叶萧凌见过这样的剑,但只在博物馆和武侠剧里,在这个年代,就算军人都清一色用上了枪械,就算让他们近身作战,也更多会选择各类军刀和匕首,绝不会带一把剑上阵。当然,那天刺杀简慎的那群人除外,虽然说那些人手上的拿着的剑都要比这把长,不过叶萧凌却从这把看似笨重实则轻盈的利器感觉到一股凛然之意。
    想了想,他从自己的柜子里翻找他第二次仍然是从网购中买来的军刀,虽然没有开天花板的灯,可虽然只有床头的灯光,他眼睛的蔚蓝光芒却足以支撑他找到任何东西。
    从皮套中抽出军刀之后,他一手举着短剑一手举着军刀,微微咬牙,奋力地把两把兵器相击。
    没有声音。
    黑暗中银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叶萧凌蔚蓝的瞳孔猛然收缩,军刀的上半截就这样轻易地被短剑削掉,那半截刀头落在地上,发出悲凉的碰撞声。
    “我靠。”叶萧凌震惊地抚摸着短剑剑身上刻着的字,“顾?”
    “什么意思?顾?这把剑的名字吗?”
    “顾……顾……顾……”
    “顾妙音?顾少北?”叶萧凌挠了挠头,说了个自己都觉得冷的笑话。
    “他娘的,难道是老单那个骚包在学李白的骚?”
    “拔剑四顾心茫然……”叶萧凌继续一个人自言自语,而后拍了拍脑袋,有些随意地下了个决定:“呃……你干脆就叫四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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