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障目境界是一般修行者一生都难以跨越的天堑,那么知秋境界可以说是无数天赋强绝的修行心目中的一线天,无数的人前赴后继甚至可以说是飞蛾扑火一般地涌向这道槛,但然后在这道门槛前不得其门而入,最终耗尽岁月,带着遗憾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
先不说能看见这道门槛的,就算十个清微境界之中都未必能有一个,而能触摸到这道门槛的人,也已经是少之又少。破军当初在知秋境界面前,沉思数年不能得解,意气之下,怒走了以战养战直到,想要蛮横地跨过这道门槛。
可以预见的是,他如果当年真的把国安局成员屠戮殆尽,说不定是真的已经跨过了这个门槛,成为这世上仅有的几位能以真气成就知秋境界的人。只是在那一天,龙组终于没有对国内的事情继续冷眼旁观,在上头命令之下,当初还在严铁生引领下的龙1组几近倾巢而出,把破军就硬生生地打落尘埃,就连他本命通灵的长枪,也已经变作了现在这样一根丑陋朴素的钢钎。
而现在,他看着王昆仑,就好像看见那个如果成功突破的自己。上天何其不公,他站在知秋境界面前,铤而走险,最终换得一个凄惨收场,而面前的王昆仑只需要几年时间,成就知秋境界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这当然不是因为王昆仑的天赋能胜过他一筹,作为黑水门一代天才首徒,破军几乎是放弃了一切,亲人、朋友、权力、享受,他没有一日去体验这些东西的甜美,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会锈蚀他的那颗虔诚的求道之心。他排除一切,心中留下了一个武字,就如同他这个首徒的破军称号,陷阵之士,自然以向死而换生。
只是,虽然俗世的修行者门派最初也是掌握修真诀窍,自行筑基。但在修行者建立起整个那神秘的修真界之后,自然就带走了他们在这俗世留下的大多数法门,这种手段当然是为了俗世中的人掌握了他们的手段,对俗世造成一些坏处,更是为了防止将来有人在俗世之中修真坐大,最终威胁到修真界。
所以,学不到真力的破军就好像一位志在远航万里的航海家,却不得不乘着一艘破旧的木筏,迎着大风大雨,在那片摇摆不定的大海之上,怀揣着自己那易碎的理想,一边忍饥挨饿,一边又在死亡的海浪之中翻腾。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地踏入了知秋境界,而这知秋境界,也仅仅只是他以意志力强行扬帆破浪,冲破了那高高的海浪,看见了那一片从前他未见的天空,可他知道,他现在就如同折翼的海鸟,就算他身处的位置再高,也迟早会落入那片惊涛之中。
而王昆仑曾经作为龙组的一员,以他的天赋,自然能轻易地获得龙组的那个修真界进修名额,如修真界,筑基,走上一条修行的康庄大道。可以说,如果不是他修行的是真力,他现在的修为,绝对不可能走到那一步。
破军的声音随着他的钢钎刺出,带着一些苍凉:“当初修真者造就了俗世之中的修行门派,又亲手剥夺了他们修行真力的能力。可最终,竟然是你们龙组的人与那群人达成了协议,我……不服。”
王昆仑军刀一震,两人之间距离从半米相互压制到十几厘米,又在猛然发力之中分离开来,他感觉到破军的膝撞竟然如此有力,以至于他用来抵挡的手肘现在微微酸麻,筋骨也在微微地颤抖。可他眉头一扬,轻声笑道:“可那又如何?中山会,本来就是孙中山先生与修真者之间协调才组成的组织,如今龙组为国戍边,区区修真法门而已,难道不该拿?”
破军欺前,他的小腿位置,裤腿已经被王昆仑军刀所带锋芒割裂得十分凄惨,现在的他,就好像一位刚刚从从里身处跑出来的野人,可他的心脏跳动越来越重,体内的真气涌出越来越猛烈,就连他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些怒意,他挺直着身体,仿佛在一瞬间成为了一个巨人:“难道我四大门派没有人在卫国之战中杀身成仁?”
王昆仑朗声回应:“可四大门派乱国的人又有多少?龙组的人员可以严守筑基法门,除了进过修真者的人之外都学不到这些技巧,四大门派的人能做得到吗?”
两人之间拳脚联动,钢钎和军刀在空中几番碰撞,伴随着两人几次错过身形,破军体内真气几次猛然地炸响,就好像是寺庙的铜钟被坚硬的钟椎撞击,之后更是发出一阵沉重的“隆隆”之声。
猫和虎豹平时身上时常会传出一阵沉重绵长如同打鼾一般的声音,而此刻伸手触摸它的腹部,会感觉到一阵震动透过皮肤直入骨髓。而中华的那些修行者前辈们以真气在身体内部模拟这个声音,用以强健身体。
而后,这种技巧就被称作“虎豹雷音”,虽然这些年仍然有一些国术大师会提起,可这种技巧也逐渐因为他那过于困难的控制而逐渐被人遗忘。
但破军被困清微境界多年,在黑水门的时日,除了修行还是修行,潜移默化之中,他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一座烧得火热的熔炉,不断地把那些技巧融进自身,哪怕他现在是刚刚进入知秋境界,他真实的实力却也已经比普通知秋境界的人强了许多。
王昆仑微微喘息,破军到现在仍然没有把自己的十分力量全部激发出来,可他层出不穷的手段已经让他颇感棘手。每当破军身上那隆隆的声音响起,王昆仑就感觉从破军钢钎上传递而来的力量就大上一分。
右脚往地上猛然一跺,在这样强大的力量之下,地面也寸寸龟裂,王昆仑低着头,右肘向下猛然打中破军的肩膀,却碰撞出了一阵咣当的声音。他心里有些无奈,拉开距离,看着破军身上那越来越强大的护体真气,轻声道:“你真的是不要命了?”
破军举着钢钎,轻轻一动,廖晴的匕首在背后被打得一震,甚至带动着廖晴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他眼神疲倦地道:“黑水门的人,从来都信奉:朝闻道,夕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