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抬手,沉肩,头仅仅只是一偏,与毫发之间避让开廖晴的匕首。到底他还是没有让廖晴轻易地用匕首戳自己一下,这也证明了廖晴的实力只强劲。如果再给她一些时日,将来未必不是破军的对手。
“我想见见元帅。”破军沙哑着声音道,他感觉到自己额头的头发被锋利的匕首切割直到断裂,知道那点锋锐距离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接近,但他的眼睛都没有眨哪怕一下。
而廖晴抿着嘴,屏息之间,有一道锋锐的光芒闪过!
破军猛然地低头,那道光芒就从他的头顶堪堪掠过,那是廖晴的匕首,所有人都看见了,廖晴已经放开了手上的匕首,但那柄锋锐的匕首却没有随着物理重力而落地,反而凌空之中飞翔如纤细的鸟雀,掠过破军的周身,逼的破军不断地后退。
驱物。
修行者在入障目境界最大的区别就是体内的真气已经如同一位羸弱孩童长成了一位健硕青年,许多时候也就不必在执着于深藏体内的运转,而更多地是尝试去触碰这片天地之中的一切,只因这是一种对修行者完全陌生的体验,如同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所以这个境界才被明明为障目。
而入障目的境界越久,修行者的真气与外界的沟通就会越发地熟练,此时自身的真气也就开始逐渐适应,就可以做到更多,而驱物,就是其中的一种法门。当然,作为一种法门,驱物这种手段自然不仅仅只是以真气影响外界那么简单,如果仅仅只是以真气带动兵器,那绝对不可能做到如廖晴这样如臂挥使。
所以,前人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每十二个小时一次,滴血在兵器上配合真气不断地培养兵器,这些兵器因为真气而与外界沟通逐渐产生灵智,又因血脉联系与主人相互亲昵,最后。配合主人的的心意,变作修行者身体外的又一助力。
能在自身之外再多出一位强大助力,这种技巧无疑十分强大。四大门派的许多有天赋子弟,甚至还在小时候,师门长辈就已经开始培养他们与自身兵器沟通的法门,只等他们某一日入了障目境界,可以节约沟通兵器的时间,让驱物法门更早地有所成效。
这种技巧,破军并不稀奇,甚至在当年,他也曾经在黑水门中学过,他十多年前来莫城,手上所持长枪,便是他多年陪伴通灵的神兵。只是现在,长枪已断,灵气早已经损失殆尽,只剩下那枪头融化成的这一根钢钎还留有一些曾经的痕迹,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不过,破军走的路子从来就不把驱物当成必然的一种手段,作为黑水门的首徒,他一路猛进,甚至在入障目的那一天,眼睛里就已然有大光明,知道自己迟早会撞破那道挡着自己视线的门,去见到那片广袤的天地。仅仅多一个助力又如何?我自身难道就不能以一当十,甚至千万人吾往矣?
随着匕首不断地逼迫,破军面无表情,脚下再退一步,背心又一位龙3组战士大喝向前出刀,却被他硬生生地撞得仰天倒地,真气所至之处,就连那柄军刀的尖端都已经微微弯折,由此可见他的力量。
他眼神疲惫,但却有一道坚毅的光芒闪过。十几年前,他来莫城是为了杀人,但这一次来,他却不再是当年那个为了杀人而来的破军,他想要做的事情,他人不会懂,他也不需要他人懂。而现在他往后退是为了留有余地,而不是暂避廖晴锋芒!
匕首在与他的钢钎碰撞之中,被骤然爆发的大力所撞击,“铛”地一声,匕首倒飞出去。而破军的腰板挺直,身上如同虬龙的血管骤然之间绷紧,他猛然踏前一步,仅仅他一人,却已然带有了千军万马的威势!
一步。两步。
破军不断地向前,在廖晴握住匕首的同时,竟然硬生生地以自身的力量,压着廖晴不断地后退,而钢钎每一次挥出,更是让廖晴颤抖的手几近握不住匕首那有牛皮裹着的把柄!
黑色与银色的兵器相互缠绕,摩擦,带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面无表情,向前再进一步,黑色钢钎戳向廖晴握匕首的手。
而廖晴再退,却已然如同一只无处可逃的小白兔,她本来还有可退的距离,只是站在他背后的一位龙3组成员没有预料到她竟然在一瞬间退得这样快,所以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已然拉不开距离。
廖晴咬了咬牙,不肯再退,她纤细的双手横向胸前,以匕首并不宽阔的面去阻挡钢钎,感觉到双手之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传递上来,让她的虎口一疼,往下一看,匕首已然在钢钎的压迫下弯如满月。如果不是这柄匕首本身的材质柔韧强大,恐怕这一下,匕首就该断裂。
而破军推进的力量仿佛没有尽头,那千军万马的气势更是让她承受不住,匕首的面紧紧地贴在她的胸口。
那位廖晴身后的战士终于反应过来,抬手握着军刀就要上前支援廖晴,行至半途,却被廖晴一脚踹开,在地上连打了五六个滚。随后,廖晴身体一侧,匕首卸开钢钎的沛然大力,旋转之中,匕首猛然斩落!
破军的背心大空,此刻,廖晴已经到了他的身后,两人之间的攻防在一刹那之间切换,而原本一直向前的破军反而成为了危险的那一方。或许廖晴境界上与破军仍然有差距,可未必不能对破军造成一些伤势,让他在后续作战之中艰难困苦一些。
廖晴斩落的下去并没有感觉到切入血肉,一根黑色的钢钎就如同一片黑暗之中伸出的一只手,竖直了贴在背心,恰到好处地挡在了匕首和血肉之间,或许并不粗,却如同一堵跨越不过的障壁。
破军转身,眼神中的疲惫之中,多了几分凌厉。钢钎的尖端微微抖动,之中,猛然一拍,匕首连退,廖晴松手,让匕首去刺破军的侧脸,却又是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匕首倒飞出去,越过训练场的铁丝网,斜斜地插入沙土之中,颤抖却无法动弹,好像一位因为疼痛而直不起身来的人。
“驱物虽然好用,不过兵器不是好修真者的好兵器,就算它能如臂挥使,却终于不能承受太过巨大的力量。十几年前我学了驱物却又弃了驱物,最终才能摸到知秋的门槛,如果你能把匕首扔掉,或许你将来的成就会比我更高。”破军看着廖晴,左手一弹,一位龙组战士的军刀就这样轻易地被一弹指给弹飞出去,而那位龙组战士的手臂更是因此而弯曲成了一个可怕的弧度,显然因为刚刚那样的碰撞,他已经断了骨头。
“我想见见元帅大人。”破军疲倦地再次重复道。
廖晴却看向他的背后。
“很巧,我也不是太喜欢驱物手段。”一位气质如同学者的中年人缓缓行走到距离他两米之外。
王昆仑。
北方之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