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丸阁下?这个人叫做影丸吗?
我仔细回想着脑海中与日本以及二战有关的历史,搜肠刮肚,想了好久,却没发现任何与影丸有关的印象。
我立刻意识到,这个人只是历史背后的一只黑手,他肯定早就将自己在这个世上存在的痕迹都抹除了。
至于廖凡所说的……祖洲!
我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抖,差点要蹦起来——我们要去的地方竟然是祖洲?
祖洲,是传说中的东海仙岛。
《海内十洲记》中记载说,昔年汉武帝听西王母说天地六合、八方巨海之中,有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长洲、元洲、流洲、生洲、凤麟洲、聚窟洲等十座仙山神洲,乃是人迹罕至、物类奇绝的神仙之地。
汉武帝于是将东方朔请到幽深秘密的小房间里,亲自请教这神秘的十洲究竟所在何处,十洲之上又都有何异物。
东方朔便回答道:臣只是修仙之人,还未得道。现在因为国家强盛了,便广招天下儒墨学子入朝,发扬名教礼义之学,却又限制那些超凡入圣的神仙之道、鬼神之事。
之所以我远道而来未央宫,收起隐逸的心思与养生的学问,专心侍奉天子,就是因为我知道天子虽然抑绝道家,内心中却很向往那凭虚御风的神仙之道。
我曾跟着我的老师轻装简行地去过很多地方,比如道教第三洞天——南岳朱陵宫,名曰”朱陵太虚小有之天”的圣地,也曾远涉东夷海外的扶桑国,到达蜃海冥夜之丘。
我曾去过纯阳之陵,始青之下,月宫之间这样的神仙之境,在天下之内游览七丘,四方之中曾履足十洲仙岛,行遍神州浩土,遨游五岳,行走过无数名山大泽。
我从少时至今,周游过赤虚天、泰玄都天、清皓天、泰玄天、泰玄仓天、泰清天,广泛地吸纳开天辟地以来的灵光,追寻仙道到了凡人的极致。
不过我却还没真正领悟到凌虚子飞升天宫,呼吸间遨游九天,须臾间洞察万丈红尘的至道境界。
他曾从向北越过勾陈北极星游览到华盖星,也曾向南翱翔过太丹宫,在大夏休息。向东他曾到达通阳之霞,向西接近寒穴之野。
这个人到过的地方日月的光辉都照不到,也没有星宿银河。其上没有任何物质,其下唯有一片空虚,简直是浩瀚不可揣测的至境。
最后东方朔告诉武帝:“臣的见识也只能达到这样的程度了,心中惭愧不能去往更加广阔的天地。”
“至于您所问的十座神洲仙岛,我就稍稍为您描述一下吧——”
有一座仙岛名为“祖洲”,它在东海之中,地方五百里,离西岸七万里。洲上有一种不死草,长得像菰苗。三四尺高,死了不超过人三天的人,把草盖在他脸上,立刻就活了,传闻这草凡人吃了便可以长生不老。
昔日秦始皇残暴,很多人枉死于他的宫苑中,横于路边。有长得像乌鸦的鸟非常有灵性,千里迢迢衔来不死草盖在他们脸上,不消片刻,那些已死之人便能立刻坐起来。那些个官吏见了,知道始皇一直在寻求长生不好之法而不得,就去上奏献媚。
始皇既惊喜又觉得不可思议,便派遣使者拿着不死草去请教城北的鬼谷先生。鬼谷先生就说:“此草是东海祖洲上的不死之草。不死草生于琼田之中,有的人也叫它养神芝。它的叶子好似菰苗,通常一丛一丛生长,只需要一株便可令人死而复生。”
听到世上还有这样奇异的灵芝仙草,始皇帝慨然问道:“那我能去采吗?采得到吗?”
于是始皇帝便派遣一个叫徐福的使者,带着童男童女五百人,驾着巨大的楼船东出万里沧海,寻找祖洲之所在。
然而,这些人却始终没有回来。
徐福是当时的一个道士,字君房,据说后来也得道升仙了。
这就是《海内十洲记》中所记载的关于“祖洲”这座仙岛的故事,上面描述的不死仙草,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东方朔敷衍汉武帝的鬼神之语,至于《十洲记》中所说的徐福得道升仙——
我本来想否认,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二叔告诉我的,那个关于周穆王西游的故事——
在那个绮丽的黄昏,我问二叔,“天子见到了西王母,那他一定得到了长生吧?”
那一刻,二叔沉吟了很久,终于开口:
“是的,天子得到了他想要的。”
二叔讲的那么多故事,或许,总有一个是真的?或许,徐福也真的长生不老、得道飞升了?
我突然觉得好像我被扯入了一个绵延千古的秘密,这个秘密一旦揭开……
“没了?”老夏的声音传来,将我的思绪打断:“没了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走到这儿了,咱们也没回头路了!”
我望过去,发现老夏已经站起来了。他嘴里叼着烟,转身就走,云遮雾绕中,老夏佝偻的背影竟凭空生出一股决绝的气势。
想起老夏之前沉默寡言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好像老夏自从遇上日本军舰以后,就变了。这种改变不是容貌或者气质,而是他的内心似乎有了一股不轻易显现的血性,一旦展露出来,立刻便是一身胆气豪情。
老夏啊老夏,你身上好像也有什么秘密啊!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竟突然开始觉得很疲惫。我拄着枪站起来,让廖凡早点去休息,然后便缓缓走回前甲板,随后便靠在舱壁上闭着眼睛休息。
胸口的剧痛稍微减缓了一点,我感觉好像有什么虫子爬在身上,又痒又痛,被撞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竟然有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感觉。
刚刚闭上眼睛,还不到五分钟,耳中便传来了一道冷冷的声音——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睡过去。”
我尽力睁开眼睛,发现卫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在了我的面前,他冷冷地盯着我:“你刚才是不是接触到那东西了?”
“是啊,怎么了?”
那股疲倦感好似潮水般袭来,我感觉自己似乎都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皮,好似吊了块砖一样,不停下坠。
我看见卫青蹲**子,一把撕开的我胸前的衣服,看了好半晌。最后我只能听到他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嘿嘿,果然,这东西缠上你了……”
到最后,卫青的身形在我眼中竟然已经出现了重影,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我嗫嚅着开口:“卫、卫青,你咋、咋变成两个了……”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卫青的身影突然就动了,我只感觉他手里的唐刀狠狠朝我刺下来——
“啊!”
我只感觉胸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那种痛感好似钻入骨髓,刺激得我目眦欲裂,刹那之间整个人就立刻清醒了过来!
我张着嘴,胸口传来的感觉痛的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声地吸气。我看着卫青,他脸上的表情古井无波,很冷静地用唐刀扎进我的胸口。
他的手很稳,很有力,长刀没有半点颤抖,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刀锋割破胸口皮肤的轨迹。
剧痛一波一波袭来,我咬着牙强忍,冷汗大颗大颗地落下。
我没力气动弹,只能在心里破口大骂,草你娘的卫青,你干什么,拿刀**!
刀很锋利,卫青动作很快,几乎只有两三个呼吸,我便感觉到整个胸口骤然一空——噗!
溅起的血液洒了我一脸!
我还来不及喊,便眼睁睁地看着,卫青的长刀上竟然多了一个东西!
扭曲的身影,纤细的体型,还不到十厘米长,可模样却是丑陋的青黑色,不停蠕动的肉挤成一坨,两颗米粒大的眼睛漆黑如墨,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怨毒——草你娘,虫子!
刚刚有一条虫子在我的胸腔里!
一想到刚刚有这么恶心的一个东西在我身体里钻来钻去,我的胃就剧烈地翻腾起来,无来由便升起一股恶心感,可我没办法吐出来,只要我一动,胸口被卫青破开的伤口便传来一阵撕裂感,鲜血淋漓。
可奇怪的是,我看着自己身上流出来的鲜血,却不是正常的殷红,而是带着股乌黑颜色,看上去毫无生机,难道这玩意儿有毒?
“还好,这东西只不过暂时还在皮肤底层穿行,”卫青用长刀挑着那只不停扭曲的长虫,面色严肃地盯着我:“要是这玩意儿钻进了你的五脏六腑,爬到脑髓里,你就没救了。”
说到这里,他手上一抖便把这虫子挑飞出去,唰唰唰!
我只看见一抹惊艳的刀光挥洒,那条黑色丑陋的虫子便被接连斩成几段!
卫青并没有就这样离开,他上前几步,彻底将虫子踩在脚下碾碎成肉沫,之后才回头看着我,冷笑道:“别以为自己多厉害,这世上你扛不住的东西多了去了,以后看见类似的东西你就掉头跑,保住小命要紧。”
“嘶……”我大口吸着冷气,尽力压抑身上的痛楚。你娘的,捅老子一刀,还奚落我,王八蛋!
卫青嘲讽完之后,立刻回复了那种冷漠的神态,转身就走。
“喂!”我使尽全力把他喊住,忍着痛问道:“你他娘总得告诉我,刚刚我胸口里的是什么玩意儿?”
卫青听到我的话,身形顿了一下,只是一下,随即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看着面前不远处的鲜血,还有那团停止蠕动的黑色肉末,乌黑的鲜血和翻卷扭曲的虫子残躯体夹杂在一起,一股难言的恶心感令我作呕。
难掩的倦意与痛楚潮水般将我淹没,在我陷入晕厥之前,风里传来卫青隐隐约约的回答:
“那东西名字叫——”
“魄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