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去做饭。”
    明月光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拍拍自己通红的脸颊,一步步蹭到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往里面望。
    季烨岑假装没看到她,专心洗菜切菜。
    明月光看他不理自己,撅着嘴嘟囔了一声,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才忍无可忍地绕到他背后,一把抱住他的腰,小猫一样蹭了蹭。
    季烨岑双手有水,只好转了个身,让她正面抱着自己的腰,觉得又是可爱又是好玩,“撒娇?”
    “坏蛋……”
    “我哪里坏?”
    “你居然不理我……”
    季烨岑笑出声,“难道你想饿肚子?”
    明月光觉得自己怎么都说不过他,而她又不能完全将自己扭扭捏捏的小女儿心态表达清楚,所以最后只好蔫蔫地往客厅走。
    “回来。”季烨岑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明月光立刻停住脚步,回头一看,却见季烨岑笑着冲她招手,挣扎了一秒,明月光又巴巴地走到了季烨岑跟前。
    季烨岑已经将手擦干,抱住明月光,吻了吻她的额头,“乖乖等着吃饭。”
    失落的心情瞬间被甜蜜灌满,明月光欢快点头,听话地去客厅看电视等饭吃了。
    可能是分别太久,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对于失而复得的宝贝,总是容易患得患失。
    只用了一个小时季烨岑就做好了满满一桌子菜,明月光饿坏了,才闻到饭香便一溜烟跑到餐桌旁等着。
    季烨岑端着两碗饭走过来,明月光迫不及待地接过,大眼睛里满是期待:“可以吃了吗?”
    季烨岑点头,两个人坐下来,明月光拿着筷子不知道从何下手,“怎么都是我爱吃的?”
    哪能不知道呢,为了做这顿饭,季烨岑可是明里暗里观察了许久,他发现明月光吃不了辣,特地学了几道清淡的菜,就为了有一天能派到用场。
    幸好,这一天没让他等太久。
    吃完饭,明月光主动要求洗碗,季烨岑拉住下一秒便要奔向厨房的她,摸着她小小的手笑道:“我来。”
    吃了白食占了便宜还不干活……明月光只能想到厚颜无耻四个字,“饭是你做的,碗还是我来刷吧。”
    季烨岑真心不想给她机会,手脚麻利的将碗筷收好放进水池,戴上手套就开始洗碗。明月光不好意思地蹭来蹭去,她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稍微减轻心里的歉疚不安。
    她是歉疚的,更是不安的。即使勇敢地踏出了这一步,将季烨岑的手握在了手心,她仍旧为了过往独自踌躇,还差一步,就差一步……只有再坚持一下,她和季烨岑才是真正圆满。
    季烨岑回头看明月光的时候,她正沉默不语,双目微垂。
    有一瞬间的犹豫,他仍旧没有问出口。
    对于那段过往,他们都小心翼翼不愿戳破,很怕露出蛛丝马迹,毁了如今的得来不易。
    走过去,抱住正在发呆的明月光,季烨岑笑着调侃道:“别气馁,以后的碗都归你洗。”
    季烨岑的怀抱很温暖,温暖到明月光仿佛感受到他心里的热度。
    “不洗,女孩子的手可是很金贵的,怎么能整天洗碗呢!”
    “那就不洗。”
    “你真是没立场,没原则……”
    “你就是我的立场,我的原则。”
    “好吧,说不过你……”
    胡思乱想,不知所措的时候,过来抱一抱,别担心,一切都不是问题。
    九点多的时候,季烨岑送明月光回家。
    城市里的高楼太多,挡住了天边的明月,连星星都难觅。季烨岑放眼望去,路边的行人那么多,马路上的车那么多,可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
    世间最独一无二的爱人,他生命中最为皎洁明亮的月光,此一刻皆在于此。
    红灯闪烁,车子堪堪停下,季烨岑忽的俯身吻上身旁的明月光,轻柔缱绻。
    明月光闭上双眼,偷偷想,今晚的夜色真美,吻着她的人,大概也是这么觉得。
    “这周末有一个业界的研讨会,你和我一起去参加。”韦娜将明月光叫到办公室,通知她出差的消息。
    “是在本市还是外地?”
    “B市,有点儿远,我们要去三天,你多做准备。”
    明月光赶紧在心里敲算盘,周末、三天……那岂不是赶不上季烨岑的生日了?!
    这是她上岗以来第一次出差,还是研讨会,明月光知道,这种时候请假,一定会大大惹恼韦娜。
    可是……她想试试。
    “主编,能不能换个人去?我……有点事。”
    韦娜本来在批改文件,以她对明月光的了解,她下意识觉得明月光不会拒绝,所以听到明月光支支吾吾的话,韦娜抬起头来,眼中带着疑问不解。
    “什么事?”
    明月光不知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这是私事,如此难以启口。
    “既然说不出所以然,那就是不重要。明月光,虽然你是科班出身,但毕竟资历浅,多参加研讨会,认识一些业界的大师,对你未来有好处。”
    韦娜说地不错,上司肯苦口婆心劝下属已是难得,明月光再也说不出推脱的话。
    “好的,我陪您去。”
    一整天明月光都心神不宁,她想着季烨岑,内心难安。
    季烨岑今天有手术,不能来接她,明月光也怕自己不小心露出一脸心事的模样,下班时给季烨岑发了短信便回了家。
    她要好好想想……
    明月光仔细看了一遍韦娜给她的研讨会的材料,发现研讨会在第三天的下午五点结束……她查了航班,六点正好有回来的班机,三个小时的话……大概可以陪季烨岑吃个生日夜宵。
    只要能陪他过第一个生日就好……明月光赶紧订了机票,停了片刻,她又查了查市内的主题餐厅,找到一家不错的,马不停蹄订了位子。
    即便只是吃个夜宵,她也不想委屈了季烨岑。
    本来以为有一周的时间酝酿准备,没想到竟然需要匆匆决定,还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明月光微微苦涩,只祈求研讨会按时结束,飞机准点起飞。
    第二天一早,季烨岑早早在楼下等着。
    明月光一早就透过窗子向楼下张望,看到季烨岑已经等在那里,慌忙跑下楼。
    季烨岑快走两步,拦下跑得差点煞不住车的明月光,笑得开怀:“着什么急?”
    明月光喘口气,“还不是怕你等久了。你昨天手术做到几点?”
    两个人上了车,季烨岑才回答:“不晚,十点就结束了。”
    明月光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谎,“哦……那累不累?”
    “早就习惯了,一点也不累。”季烨岑打着方向盘倒车,眼底的乌青一下跃进明月光的眼里,脸色差成这样还说不累,真当她是不懂事的小女孩么。
    “今天有没有手术?”
    “有一台,不过下班前能结束,今晚我们一起吃晚饭。”季烨岑想着今晚要做几个新菜式,好钓住明月光的胃……
    “不吃。”明月光嘴巴一撅,脸转向了另外一边,不去看季烨岑。
    季烨岑愣住了,“为什么?”
    明月光本想赌气不理他,但一想到他累成这样还起这么早来接她上班,心就立刻软了下来。转过身子,大眼睛里满是伤心委屈,“你跟我说实话,昨天到底工作到几点?”
    季烨岑笑了,原来小姑娘心疼了。是他不对,不该让她担心。
    “嗯,真的不晚,大概十二点。”
    从医院赶回家里就算不堵车也要一个小时,也就是说季烨岑最早也是凌晨一点才睡觉,早上七点半来接她上班,说明他不到六点就已经起床,最多睡了五个小时……不,肯定不足五个小时。
    “季烨岑,我想告诉你,以后不许用这种方式对我好,你饿了就去吃饭,渴了就去喝水,累了就去睡觉……你这样勉强自己,我很心疼。”明月光本来语气平淡,但是越说越心酸,越想越来气,攥着拳头很想敲他几下。
    季烨岑开着车,静静听着,心脏却在剧烈颤抖。多少次,即使他累到病倒,也不会有人到他身边说一句关心的话,他唯一的亲人季桦萱也只是按月打一次越洋电话,至于关心,淡薄而已。虽然已经确定明月光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经决定和她坚定走下去,可对于关心,他没想过。不是不相信明月光,而是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概念,单方面的付出久了,也就习惯了,最后就成了理所当然,本就如此。
    所以,即便他昨晚彻夜不睡,他也会按时来送明月光上班,他想给她最大的爱护,但却从未想过自己累不累。
    车子就快开到梦想家,季烨岑缓缓将车停在路边。
    他抱过明月光,点了点她因为生气而皱起的眉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眼中却溢满了感动与深情,“我保证,我饿了就吃饭,渴了就喝水,累了就睡觉。但是我从没有勉强过自己,为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所以你不用内疚,不用不安,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爱我,永远爱我。”
    明月光本来认真听着,可听到最后一句时却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眨巴一下有些泪湿的眼睛,轻轻笑道:“厚脸皮……”
    季烨岑也笑,“我还有更厚脸皮的要求呢。”
    明月光从他的怀抱中抬起头来,“什么?”
    “这个。”
    话刚说完,季烨岑就吻了上去,他嘴角微翘,为怀里他爱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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