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肖子校才唤了她一声:“之遇。”然后哄她:“让我放心,嗯?”
余之遇就怕别人给她来软的,况且,她自认是正经人,没什么不敢让他知道的,于是妥胁:“行吧行吧。”随后又觉得被他骗了,发了通小脾气:“没事别给我打电话了,和你前女友在大山里待着吧。”
听到话筒里传出的忙音,肖子校捏了捏眉心。
自那天之后,两人竟真的断了联系,没互发信息,更没人给对方打个电话。
只每天听叶上珠汇报基地的情况——
【那个林讨厌每天都好开心的样子,笑得花一样,真不知道她哪儿那么多高兴事。但我可是听你的话没惹她,免得她借题发挥缠着肖教授。】
【你不在,肖教授好无趣,除了上课只有上课。你在时,他都是可可爱爱的。】
【草药总往我们宿舍跑,也不对我凶了,就趴在你床底下,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倒像我欺负他了。大树说他应该是想你了,像他老师一样。】
【采药课的素材我采集的差不多了,从明天起和林讨厌一起下村屯,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做教育宣传的。】
余之遇确定她那边的工作在顺利进行,也知道她没去招惹林久琳,没过问更多。
喜树通过ip地址查到了一个具体位置,但也只能到市和区,无法精确到街道。余之遇不确定是真的无法更精确,还是肖子校授意他不能给她过于精确的位置,以免她因采访涉险。
喜树提供的位置并不在南城,而是距离南城两百公里的青城市。
余之遇四处打听终于确认,百创制药在青城是有经销商的,这个经销商的办公地点恰好在那个ip所在的区域。
余之遇直觉认为不是巧合。
她约静然见了个面,也没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那天在百创,你采访到的那个说不愿意退货的经销商,是哪个区域的?”
静然记得清楚:“青城市。”
余之遇心里有了答案:“经销商是‘仁信医药公司’吗?”
静然惊讶:“你怎么知道?”后又补一句:“被你打得流鼻血那个,就是他家老板。”
余之遇:“……”我能说不是我下的手吗?
她决定去一趟青城,把此前静然没有完成的采访做完。
许东律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阻止她涉入其中,有些不悦,却被余之遇一句“我得自己迈过这道坎”说服。而在百创这件事情上,夏静显然没她敏感,许东律也只能支持她,并提醒:“务必谨慎小心。”
余之遇便开车去了青城,同行的还有静然。是沈星火私下安排的,知道叶上珠不在,让静然给她打个下手。
两人到了青城后直奔仁信医药公司的办公室,可惜只有财务等办公人员在,老板张仁信没过来。
余之遇留了个心眼,没说自己是记者,称家里是下面县城的,要开个药店,和张仁信谈谈合作的事,轻而易举地要到了张仁信的手机号码。
静然因余之遇这波操作对她崇拜不已,余之遇谦虚地说:“比起你们沈总编,我这都是小儿科,等有机会让她指点指点你,保证进步神速。”
静然和叶上珠一样尚在实习期,和沈星火隔着几级,自然没机会得到总编的提点,她只想趁着这次采访的机会从余之遇身上学两招。
张仁信的手机打通了,一听是个年轻姑娘,要开的又是单体零售药店,他扔了个联系方式过来,让余之遇和下面的销售人员联系。
静然有点急了:“不如说要开连锁大药房了,生意太小,人家作为老板肯定不会出面的啊。”
如果是开连锁大药房,那么大动作,当地的销售人员会一无所知吗?谎更不好圆。
余之遇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先接触这个销售人员。
不料,等联系上这名销售人员时,竟有个意外收获。
这名销售是个年轻小伙子,他不是仁信医药的员工,而是百创制药从南城派驻到青城协助仁信管理市场的,由于百创拖欠工资,仁信又因百创欠退货款未支付不愿垫付工资,他正在考虑跳槽的事,对百创和仁信都有诸多的怨言。
余之遇带上静然约这位销售小哥哥共进晚餐。
小哥哥来之前,余之遇问静然:“能喝酒吗?”
静然老老实实点头:“能。”
“酒量好吗?”
“五七八瓶啤酒没问题。”
敢这么说的,十瓶都未必是她的量。
余之遇:“……”幸亏问一句,否则自己上的话,没准被小哥哥撂倒了。
她悄悄嘱咐了静然几句。
于是,等小哥哥来时,静然就没让他的杯空过。余之遇也没让静然一个人陪他喝,只是和小姑娘打配合。如此一来,她们一人一杯,小哥哥两杯必然是少不了的。静然的敬酒词再一套一套地跟上,陌生人初见的尴尬和拘谨很快消除,小哥哥的情绪也上来了。
这个时候人是最不设防的。他对余之遇坦言:“单体药房在进货上没有优势,因为你量小,得不到相应的优惠,懂吧?”
想要探消息,也得循序渐进,余之遇于是把出发前从校谨行那听来的药店经营那一套搬出来现学现用,和小哥哥拼专业知识:“我打算以伪连锁模式形成采购中心,以采购中心这种虚拟机构统一采购……”
由此将话题一步步引向百创,引向那款明星药。
期间,酒还在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到小哥哥撑着额头说:“仁信代理了几大药企的药品,但我建议你在进货时别选百创的药。明天,你到公司去,我给你介绍个别的厂家的销售。”
身为百创员工,却把生意往外推?余之遇知道他已经醉了,且这其中必有隐情。
她其实也有点到量了,趁还清醒,趁热打铁追问原因。
小哥哥却闭口不言了,直到代驾来,扶他走时才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能吃出人命的药,你敢进货吗?”
原本起身要送他的余之遇跌坐回座位上,半天没说出话。
静然入行时间短,阅历浅,更被吓得懵了一下。
随后两人结账离开饭店,路上吹了点风,余之遇的酒劲有点上来了,考虑到左右也是晚上了,她准备明天回南城再和校谨行当面说这事,回到酒店直接倒到了床上。
静然听见她包里的手机一直响,给她取出来。
看到来电显示是肖子校,余之遇有一瞬是不想接的,因为喝酒了,怕他听出来叨叨。倒不是怕他,她真火起来,他拿她没辙的。可关于喝酒这事,他是从健康层面出发,为她好,余之遇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况且她不接,他也会再打,尤其最近几天两人也没联系,他在这个时候打电话,一定是通过定位发现她出差了,来查岗的。
查岗?这个教授爸爸,也是够她喝一壶的。
余之遇揉着太阳穴坐起来,接通:“教授。”
以往她不是直呼他全名,就是连姓带职称地叫他,鲜少去掉了姓直接唤“教授”,语气又软软的,像在撒娇。肖子校听在耳里,有种莫名地亲昵,他未语先笑:“嗯,出差了?”嗓音低低的,语气更是温柔得不行,没有半点监督之意。
余之遇努力捋直舌头:“在青城市,刚到酒店,明天回去。”
肖子校没像大家长似地过问其它,只关心她吃过晚饭没有,又和她说了说叶上珠那边的进展。余之遇头晕得很,又因一天的奔波有点困,打了个哈欠。
肖子校心疼她出差辛苦,就准备挂电话让她休息了。
余之遇正庆幸蒙混过关了,突然打了个酒嗝。她心虚地去捂嘴,手忙脚乱间手机掉地上了。
肖子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中的笑意渐渐敛去。却也知道两人的关系现在还不稳定,自己其实没立场管太多,加之担心她的情绪又占了上风,倒没训她,只是沉默了片刻。
余之遇只当他在酝酿火气,她捡起手机,坦白:“那个,晚饭喝了点酒。我记得你的话,胃不好嘛,要养。但今天的场合,没办法的。”
然后她也不装了,躺到了被窝里,话唠起来:“我这个人吧,野惯了,从小老余管不住,工作了,我师父也不是完全能摆弄明白我。你一上来就上纲上线地让我戒酒,也太严格了。那女孩子谈恋爱是找男朋友,谁想再找个爸爸啊,你说对吧?”
静然在中医医院见过肖子校,后来又一起去了派出所,对肖大夫印象深刻,也认定他和余之遇是一对。闻言悄声对余之遇:“姐夫也是关心你。”
余之遇说的虽是醉话,肖子校也入心了。听到这边还有别人,他柔声问:“和谁在一起呢?”
余之遇反应有点迟钝,以为他关心的又是男女的问题,故意说:“小哥哥。”
静然实在,深怕肖子校信以为真,提高了音量说:“姐夫,我是静然,软妹子。”
肖子校还记得上次到医院处理额头外伤的小姑娘,以为余之遇和她都在青城是巧合,他让余之遇把手机给静然。
余之遇还不高兴了:“干嘛呀,肖子校你还敢撩别的小姑娘?”
肖子校轻笑:“我有你就够了。”耐心哄她:“听话,把手机给她。”
余之遇哼一声,把手机扔给静然:“让你接。”
静然有点不明所以,但见手机还保持着通话的状态,便接起来主动说:“姐夫,我会照顾之遇姐的,你放心吧。”
这声“姐夫”让肖子校很受用,他眉宇间染上笑意,语气也是温和的:“谢谢你,麻烦了。她酒后有点闹腾,你把她哄睡就好了。在不影响你休息的情况下,遮光窗帘最好不要拉,夜灯也别关,她有轻微恐惧症,房间太黑,她半夜醒了会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恭喜肖教授喜提‘姐夫’称号。”
肖子校:“我只想要男朋友的名分。”
喝得正起劲的余之遇:“满上!”
静然:“……”我感觉到了姐夫的眼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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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理区:
仁信医药是百创在青城市的经销商,这种经销商会代理多家药企的药品。销售小哥哥是百创派驻到青城的销售人员,是百创的员工,协助经销商维护市场的。通常情况下,仁信这种经销商会发放一些提成奖金之类的,因为厂家的销售人员,也会顺便帮他们做些相应的工作。(以前我供职的公司是这样的,这里便参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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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留言红包依旧,希望新老朋友支持下肖教授哦,也让清雨知道你们在。愉快。
第二十九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肖子校都意外自己会把余之遇的小习惯记得那么清楚。
在这个月光独好的晚上, 他在千里之外的临水,望向繁星满天的夜空, 记忆不知不觉又被带回两人初遇那晚——
她喝了很多酒。起初, 肖子校还拦还劝, 可她那张叭叭的小嘴,总能找到狡辩的理由。
比如:“来这不喝酒,你还能撩妹, 我能干什么呀?”她枕着胳膊, 歪着小脑袋看他:“好像只能寻个全场最好看的小哥哥一起……喝酒了。”
全场最好看的小哥哥?他?肖子校自认不是重外在的人,依然受用。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借着酒意逗她:“是我好看, 还是你前男友好看?”
余之遇连思考都不用, 脱口而出,“那你肯定没他好看啊。”
肖子校的小心眼便上来了, 眼神微有点冷。
余之遇却自顾自地说:“可再好看也不是我的了。一切不属于我的东西,我都不喜欢。所以,你要是我男朋友,你就是天下无敌最好看。有了你,多看别人一眼算我输!”
口齿如此伶俐,肖子校一度怀疑她装醉。而以一个爱屋及乌,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观点,表达自己的爱情观,又不禁令他欣赏。
肖子校觉得小姑娘挺有个性的,他开始和她闲聊:“你几岁了?这里未成年人禁入, 你是怎么偷溜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