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搭建的T型台上,腾勇看上去好了很多,至少缠在脑袋上的纱布被设计新颖的帽子盖得严严实实。只是这个帅气的小伙子仅在这几天就瘦了些许,看上去有些脱像了。
台下时不时传来喝彩声,而台上的腾勇似乎始终保持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这样反而引来更多女孩的瞩目。时骏看着这个还不算成熟的男孩子以自己帅气的脸修长的身材征服了各路学姐学妹,偷偷地想着,如果没有发生腾子文的事,腾勇的表现会不会更好?
顾盼之间,眼光流转,转身驻足真有些职业模特的风采。尤其是回头一望的姿态,更显出腾勇的洒脱的气质。挂在脖子下面的银色项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晃着了站在下面的时骏。时骏半眯着眼睛,毫不留恋地离开了会场。
二十分钟后,腾勇换了自己的衣服急匆匆跑了出来,见到时骏连声道歉,并带着他迅速地离开了嘈杂的地方。
时腾二人选择在校内的一家小小咖啡店内谈话,从腾勇点的那几样饮品和小吃来看,这孩子必定是一直生活在优等环境中长大,八成不会考虑所谓父母挣钱不易的道理。时骏这个从大学开始就打工赚钱养活自己的人明显有些看不惯腾勇的铺张浪费。
“够了。”时骏制止了腾勇点要一份大果盘的意图,笑着说,“就我们俩吃不了这么多东西。”
腾勇很体面地笑了笑:“我是不想怠慢了警官先生(四月帮我该成英文的)”
“好了,我们来说说案子吧。你找我不就是想谈这个?”
也许是时骏的态度有问题,对面的腾勇明显挫了一截儿,他讪讪地拿起水果茶的茶壶,给时骏斟上,眼睛低垂着,说道:“你们是不是在怀疑我?”
“为什么这么问?”
茶壶被放在一旁,随着轻不可闻的声音腾勇也叹了一口气,仿佛有一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看到他这样,时骏出奇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态度,随口道:“今天只是随便聊聊,你看,我连警服都没穿。”他随口扯谎,脸上不羞不臊的。言罢,还稍稍倾过身子,注视着腾勇,“你好像很敏感?”
一句话把腾勇说的面红过耳,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证明自己不是多想:“其实这很容易看出来。当时只有我,我的意思是,子文被害的时候只有我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警方明白我是无辜的,或者说,我到底是不是无辜的也不清楚,我自己也很迷惑。”
这种说法倒是新鲜。时骏在心里品咂着他这番不算辩解的辩解,反问他:“听你这话好像也在怀疑自己?怀疑什么呢?”
“说不清。:腾勇双手握着透明的杯子,头垂下去,闷闷地说,“那天晚上在他找我之前,我知道他一定有什么事,谁会在半夜约人出去到那种很奇怪的地方见面呢?如果他不是我的堂弟,我根本不会去。也许,他被害的原因我是知道的,只是目前为止我还不清楚那是什么,又或者,他是因为我……”
“因为你?”
猛地被时骏打断,腾勇一下子乱了自己的节奏。他抬眼看着时骏,一时间竟有些慌张了:“我的意思是,你看,为什么子文不找别人只找我呢?那天晚上我喝多了以后会不会做了什么事,引起什么不该发生的前奏?”
“等一下。腾勇,生日宴会上你喝的很多吗?“
“不,事实上并不是醉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步。至少我还能埋单,知道去超市给自己弄点喝的解酒。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那时候的我应该算是清醒的,只是脑袋稍微有些眩晕。”
看着他紧张的表情,听着他急切的说明,时骏反而比刚才更吊儿郎当了。直到,腾勇说完了这些反反复复的说明之后,时骏才婉转的提到了关于樊静的问题。
对此,腾勇多少是了解些的。他第一次看到樊静时跟时骏一个看法,这女孩配给腾子文有点浪费了。但那是堂弟的女友,他只会觉得子文非常幸运,能交往到一个很爱他并非常美丽的女友。
如果说腾勇对腾子文不甚了解,那对樊静就更谈不上什么了。腾勇跟樊静的接触,每次都源于腾子文,但因腾家堂兄弟的爱好不同,腾勇很少会陪着他们那对情侣在一起玩闹。因此,樊静和腾勇之间还是客套为主的关系。
至于腾勇对腾子文和樊静的看法,他的回答是:“他们非常相爱。”
“哦。”
不管腾勇说什么,时骏就像是一块海绵,任你千钧力道打上去他纹丝不动。最后,腾勇离开的时候显得有些失落。
而时骏,在跟霍钢做汇报时,说道:“对,是我的直觉。”
“时骏,靠直觉没办法破案。如果你怀疑他,就要拿出相应的证据出来。”
坐在车里时骏咂舌:“现在没有。但是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哪里很错乱,目前为止涉案人只有他和樊静,我不认为樊静会杀了腾子文。那么,就只剩下腾勇。”
“就这些?你只是用排除法就锁定嫌疑人了?”
“当然不止这些。今天他约我见面,说实在的,那小子很油滑,说来说去我也抓不住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总之一句话,他太像个无辜者了。”
电话里传来霍钢爽朗的笑声,时骏阴沉着脸,没好气地损了一句。末了,等霍钢笑够了,才问:“按照你的推论,那么腾勇脑后的伤就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对吧?”
“所以我才让你找伤痕鉴定专家。”
“好好说话,别嘀咕。”
被教训了一句,时骏索性闭嘴不谈。少时,电话里传出霍钢无可奈何的叹息声:“时骏,伤痕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那个伤口是类似铁棒造成的,从深浅、形状以及伤口的部位来分析,结果证明是他人所为,并非腾勇自己搞出来的产物。时骏,你的推论是错误的。”
嘁!
稳坐在办公室里的霍钢看着被时骏果断切断的电话,苦笑着说:“这么大人了,还这么任性。”
话音还没落地儿,下属敲门而入。带来了关于腾子文和腾勇家庭的一些材料。
霍钢初步整理了一下:
腾子文的父亲,腾洪涛在哥哥腾洪海举家移民之后,接管了哥哥的房产和股票。那时候腾子文五岁,家境一般。
腾洪涛一直帮忙管理哥哥腾洪海地股票,并在腾洪海移民之后出租了他的房子,股票在腾洪涛的手里跌跌涨涨,他倒也懂得下功夫,六年间富裕起来。
腾子文的母亲是个连初中都没读完的专职家庭妇女,脾气性格不好,不过很吃苦耐劳。
他们一家三口至今还住着腾洪海当年的公寓,腾洪海一家在十月前回国也没有讨要原来的公寓,而是在市中心另外卖留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与弟弟一家相处的很融洽。
这些就是腾家的基本情况。霍钢摘掉了眼镜,对下属说了声辛苦,便请他出去继续工作。当房门紧闭了,他才重新拿起资料,不经意间,眉头深锁。
时骏被将了一军,霍钢以完美的证据驳倒了他的推论。那么,一切又要从头开始。当晚九点整,时骏再次勘察案发现场。他一手拿着鸡翅,一手拎着袋子,慢吞吞地爬着楼梯。
这时候他很想抱怨,为什么着该死的电梯又停了?他这一天都没吃过东西,没力气爬楼。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一步一步走上楼梯,嘴里也没闲着,大口大口吃着鸡翅。终于爬上了七楼。他喘着气,再次抱怨:“奶奶的,以后换房子一定买一楼!”
说话间,他已经站在案发现场的门口。从他的角度看进去,只能看到对面第一个柜子,就是关着腾勇的那一个。
时骏回忆着鉴证人员给出的结论,里面的血迹的确是属于腾勇的,再结合今天霍钢给的伤痕鉴定结果表明腾勇脑后的伤也是他人所为。
哎……
怎么能让霍钢来个回马枪呢?时骏郁闷地琢磨着。
痛定思痛!他决定专心勘察现场。
整个更衣室,在决定重修后已经变成了堆积物品的房间。这里有很多断裂的钢筋,铁棍、满箱的油漆、堆砌起来待用的木板、为数不少的瓷砖,这些东西满满登登地挤在房间的右手边。再往里看,就是那个公用的现已破损的更衣柜。如果说,腾子文当时跟凶手有打斗的经过,那么肯定会碰倒一些摆放杂乱的东西。而就现在来看,想要从表面上分析出什么显然是徒劳的,除非吧整个鉴证组找来,一一取证回去做化验才行。
忽然觉得有些气闷,他闲晃着走上了楼顶。深夜的风吹来,勾着他咕咕响的肚子不合时宜地闹腾着。摸摸袋子里还剩下的一个小汉堡,也不管是冰冷的拿出来就咬,这一口咬到他最讨厌的酸黄瓜,啐到地上,开始捉摸该去霍钢那找点热乎的东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