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有一个人选的时，是很难认可另外的一个人的。老爷子在心里是认可穆棱的，所以会直接否定我，不给我留下任何的机会。
    我站在黎尧禛旁边，看着这个带着些生疏的老人，怎么也不能和印象中的慈祥的爷爷联想到一起，也不能让我想起我的那位慈祥的爷爷。
    “姑娘，我给你钱，你离开我们尧禛。”
    这个语气和黎尧禛一样，带着命令一般的语气，不给我任何商量的余地。
    黎尧禛扯了扯我的衣袖，好像是不准我答应一样，他朝我使着眼色。
    “怎么？你是想要造反？”老人表面上带着严肃，不容反驳的样子。
    黎尧禛抓着我的胳膊，“老爷子，你倒说说这姑娘哪里不好？”
    “就凭你留学的时候和这姑娘纠缠不清，心里面有杂念，很多东西都没学会。她耽误了你。”
    “那穆棱呢？为什么说穆棱好？”我弱弱的问出了这句话，越到后来越没有了声音。老人看了我一眼，就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好笑的笑话，大声的笑了起来。“你竟然说穆棱，你怎么能跟她比？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老爷子，说话别太难听。”黎尧禛的眼神中迸发出火光，就像是一头发怒的豹子。牵着我的手走出了这个金碧辉煌的殿堂，临行前，还不忘瞥了一眼门口的女人。
    回去的路上，他深深的呼出来一口气，我挽着他的胳膊，“怎么了？”
    “没事。”他强行把表情变得平静，让自己看起来变得很自然。
    回到家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好了，最起码，不必要那么压抑。黎尧禛坐在沙发上，背后挂着一盆吊兰，开着白色的花。
    他啜了一口茶，表情冷峻，不言不语。
    我坐在他旁边，摆弄着他茶几上面的盆栽，一不小心，被仙人掌的刺刺破了手指。
    “嘶……”我忍不住发出了声，这才把他的游魂拉了回来。
    “把手给我。”他紧皱着眉，好像还是没有从刚刚的失意中缓过来。“把手给我。”他又催促了一遍，而且是很大声的。
    “干嘛？”我问道。
    他一把抢夺过我的手，好像在这个时候，征求我的意见并没有什么用一样。他把手指吮吸在口中，好大一会儿才放下，一个人跑去了洗漱间。
    “怎么了啊？”我在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后面大声喊着，表示对这一行为的不理解。
    从洗漱间出来的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冷冰冰的，就像是一块冰块，带着些不为人知的心事。
    “刚刚怎么……”
    “仙人掌有毒。”还没等我问完，他就已经猜透了我的心思，就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
    在很多时候，这种行为被人们称作心有灵犀，但是在我问起之后，黎尧禛却说，“纯粹是因为你比较笨。”我斜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太狡猾？”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我们之间原本很官方的对话，竟然变得越来越接近生活。我们越来越能把彼此当做生命中的一部分。在这个能看到朝阳，能看到日落的别墅里面，我们学习着生活，感受着爱情。
    清晨，他会泡一壶茶，坐在沙发上面喝着水。而我，则会照顾房间里面的所有植物。在我们生活的区域内，是没有佣人的。我们的生活区被小心的隔离出来，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我怕你不喜欢我浮夸，我就给你一片安宁和普通。”
    这是他细心做的事情，我当然会很喜欢。
    不知不觉的，在某一个时刻，他的思想，他的感情渐渐的渗入了我的世界。我就像是一个受着雨露恩泽的小草，茁壮成长着。
    在每次我接近仙人掌的时候，他都会把视线从报纸上面暂时移开到我的身上，“小心。”他总是这样轻声嘱咐着，小心翼翼。
    那次受伤之后，他曾经告诉过我，那个仙人掌的刺有毒，让中毒的人轻则昏迷，重则身亡。“那为什么还把毒吸到你嘴里？”
    “当时也是没什么办法。”
    “你就不怕你中毒？”
    “反正我中的毒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丁点。”
    每次想起他的这句话的时候，都会觉得揪心的痛。在我没有参与他的生活的时候，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让人难受？
    我靠在他的怀里，能看到他脱下衣服之后，肩膀处隐隐约约露出来的伤疤。“这里……”
    “陈年旧伤了。”他用浴袍把那里盖住，让我看不见。可是我偏偏看到了，这个伤疤，周景然的肩膀好像也有一个。
    在很多时候，出于保护的心理，他总是把我抱在怀里，让我只听到他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在很多危险的时候，就是这样。就像那天在老爷子面前，他把我护在怀里一样。
    绿荫深处，被玻璃渲染出一种淡淡的蓝色，这个房间就像是夏天一样，空气中，还传来淡淡的栀子花香。黎尧禛说，“那是一种浓烈的花香，只是它本身的味道，太容易醉人。”
    就像是曾经的周景然，让人痴迷，带着淡淡的花香，太醉人。
    我喜欢阳光下穿着白色制服的他，喜欢雨天在大雨中顶着雨跑的白色的身影。但是现在，这个相似的人坐在我的旁边，我又有什么资格想念曾经呢？我身边的人太优秀，我又怎么能对那个人念念不忘？
    “是因为我太花心么？”
    “是因为我们都努力了，你努力接受我，我努力追求你。”
    在一段爱情的旅途中，我们都付出过。所以，就算是分开，我们都觉得自己走过的这段路很值得。这段路也就成了人生中的一部分。就算它是残缺的，带着些不完美。
    他把我的手放在掌心，就像是捧着一颗宝珠一般小心翼翼。他的头偏向另一边，不知是在看窗外的雪还是前方的绿荫。
    “在你来之后，这些花草长得都格外的好。”他夸奖着。“所以，这说明这里很需要你这个女主人，也很欢迎你这个女主人。”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应他，到最后只剩下笑容。略带着羞涩，略带着朦朦胧胧的情愫。
    如果我们都忘记曾经的过往，忘记那些不开心的过程，是否我们现在的生活会好一点？很多时候，我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星，心里不禁这样想。
    “如果没有之前的事，就不会有后来的故事。”他的话略带着些睡意，就像是不时提起。他闭着眼，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我的心思，只是觉得这个人很神奇，在某些方面。
    我还会照顾他的衣食起居，时而下厨给他做一顿饭。他按住我的手，“这些佣人来就好。”我回头看他，“我是有多久没有吃过你做的甜点了呢？”
    “那今天回来，我做给你吃。”
    就像是一个承诺，我们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等待着彼此实现那个承诺。所以这一天都会让人觉得饿饿特别的漫长，好像度过了一个世纪一样。眼前的绿意好像在渐渐消散，然后又生机勃勃。然后又渐渐变成了黄色。
    我知道这是幻觉，一日三秋的幻觉。等待，总是让人觉得特别的漫长。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等待就好了，如果他能每天陪在我的身边就好了。但是这也只是我的想象和假设。就像今天，时至午夜，他还是没有归来。我坐在沙发上边，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
    好像是过了很久，我感觉身上出现了浓浓的暖意，像是被人抱着，耳边还有轻柔的话语。
    “今晚早点睡，答应你的给你弄好了，明天再吃。”他轻声说道。
    他的整个人被黑夜渲染，轮廓就像是被墨蓝色的笔勾勒的一样，很突出，在这个黑夜里面又会给人一种若隐若现的感觉。
    他是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在那之后。我经常捕捉不到他的行踪，也再不能很容易看到这个人的影子。他好像很忙一样，忙的每天只在睡前跟我说一句话。
    “晚安。”他轻声的说道。
    他明明知道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我想要的他又给不了。这是我们对生活最无奈的选择。因为我们除了这一种生活方式，别无选择。
    忽然有一天中午，他回到了家。终于他的轮廓在我的眼中变成了金色，而我的第一句话却是，“嗨，好久不见。”
    是啊，真的是很久都没有见到了。我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活在白天，一个活在黑夜，彼此没了交集。
    “对不起。”这是他见到我之后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带着一点疏离，让人觉得有些许的不自然。我微笑着看着他，想要放下彼此之间的隔阂。
    “我们，好像真的，很久都没有见到了，我甚至都要忘了你的样子。”听着像是抱怨，但是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容的，我们都不想给彼此压力，所以我们选择了最平和，最普通的交往方式，如此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