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逢场作戏的戏子，在穆棱面前勾引她的男人，到最后，还要把所有的过错怪罪到那个男人身上。我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竟然有了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穆棱的眼神带着一股杀气，“你不准走，你给我解释清楚。”说着，我感觉到了自己的额头被什么东西抵着，冰冰凉凉的，没什么温度。
    “穆棱，把枪放下。”
    在那个国家，枪支是合法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恐怖事件发生，才会有现在的这一幕。
    黎尧禛拿着枪指着穆棱，穆棱拿枪指着我。
    我现在是应该怎么同情穆棱？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从前的许清清，被那个男人爱着，被一个女人阻拦着。那个女人喜欢着周景然，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我成了黎尧禛喜欢的那个女人。
    我闭着眼睛，不想再参与眼前的这一切，毕竟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这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们不是说好的，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生活么？”我回过头看着黎尧禛，眼中的泪在他看到我的那一刹那滚落出来，就像珍珠，一颗一颗掉落。
    “对不起。”黎尧禛说着。
    “难道你就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变成了这副见不得人的样子么？你现在，竟然还在想着，真怀疑你是中了情蛊。”穆棱冷嘲热讽，曾经乖巧的样子也变得凌厉，眼前的这个穆棱，已经不是印象中的那个穆棱了。
    黎尧禛眯着眼一言不发，银白色的发在前额来回晃动，许是因为身体微微的颤抖。是的，他生气了，那种不易察觉的气愤。
    “你知不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难道你想看到明天的报纸上面写着黎家财团的公子因为杀人入狱么？”
    “如果你敢动她，我真的敢这么做。”他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寒意，带着些不怒自威。
    穆棱渐渐的放下枪，渐渐的闭上了眼，带着些绝望。“你就真的有这么爱她？”
    黎尧禛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从烟盒里面拿出来一支烟，但是却被穆棱一把夺下。“你别吸烟了，否则那个东西又该对你的身体起作用了。”
    他抬了抬眼，果真放下了那只没来得及点燃的烟。
    他看着站在旁边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我，嘴边带着些许笑意，但是那个不完整的笑在我看来显得有些狰狞，就好像这个人刚刚真的把穆棱杀了一样，就好像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杀人犯，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你知道么？其实在公海上面杀人，如果没有人追究，不会有人知道你杀了人，所以犯法的几率是很小的。”
    我赶忙夺下他手中的枪，生怕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不许你胡闹。”
    “我胡闹？好吧……我胡闹。”
    我的态度很强硬，到最后，他承认他胡闹，但是为什么让我觉得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凄冷，让人心疼。
    我越来越搞不清楚自己对这个人的感情，所以看着他的时候，我的眼神中多多少少都会带着一些躲闪。
    我记得曾经有一个女孩，也是像你一样，带着些倔强，明明喜欢却不肯承认。
    “谁说我喜欢你了。”我反驳道。
    “没有么？”他把我搂在他的怀里，“那为什么还要接近我？为什么还要留下来？我也没有捆住你的手脚，为什么你不离开？”
    是啊，为什么当初我没有离开？逃离那个地方，也许他也不会把我找回来吧？
    “我当时不是签订了卖身契么？我……我诚信啊！”我说道。
    他笑我违心。“为什么那种事情都能诚信，而在喜欢我这件事情上就不能诚实一点呢？他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能诚实一点，只是觉得，喜欢这个人，是一件让人极其难以启齿的事情。
    “你是觉得我让你丢脸了？”他冷冷的问道，但是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语气，怎么能让人说‘是’呢？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肯答应我？为什么还要躲着我？为什么不敢面对你自己的内心？”
    “你才不知道我的内心。”
    “我怎么能不知道。你明明就是喜欢我。曾经对周景然的爱，早就变成了一种愧疚，这才迟迟放不下。”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心结被打开了。就像是一扇窗被打开一样，房间里顿时明亮了许多。
    “但是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很着急，很难过，为什么你不在这件事情上愧疚？”
    他的一句话，就像是给我敲了一记警钟，提醒了我本已经模糊的意识。
    我看着他的眼，像是天空耀眼的星。“其实，我应该少爱一点，就会少痛一点。”
    得有多么深的伤才能使这个性情冷淡的男子说出这么伤情的话。
    我一直沉默着，一言不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但是我知道，我现在的心很痛，因为他的话，和他现在的表情。
    在很久之前，他穿一袭长衫，泡了一壶茶，坐在幽冷的月光下闻着茶香。他像是一幅画，不言不语，不愠不火。
    这样的男子就像是一个不问世事的仙人，不在乎世俗的看法，只为平静。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不问世俗的仙人开始专情于一个女人？开始为她付出一切，但是却默默无闻。
    曾经那些都已经过去，现在的黎尧禛更像是一个刚刚走进爱情的男孩，带着些许的青涩。
    “我记得有一个女孩说过，她想我们的世界带着青春的味道。但是，她明明就像是一个孩子啊。”他咬着唇，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心里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最后手掌直接覆在了心脏上面。
    穆棱看到之后，马上去拿了医药箱。“你出去。”
    我就真的出去了，但是走出去之前，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唇微微颤着，“别走。”
    我摇了摇头，我还是那个绝情的人，就连伤害别人也不带着愧疚。这是我欠他的，欠他太多的好，太多的情。
    机舱里面，黎尧禛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一次一次推开穆棱的手，穆棱一次次抓住他，一次次给他按住，但是针剂怎么都注射不了。
    透过舱门我能听到黎尧禛喊着我的名字，“小她，小她。”一声声，痛彻心扉。
    没有什么比这喊声更加撕心裂肺。我竟然滴了泪。悄无声息的。
    好像过了很久，里面终于平息了。穆棱出来之后皱着眉，我连忙过去问，“你给他打了什么药？”
    她故意说日语，“镇定剂。”
    他们好像都不知道吧，我在大学的时候经常去日语班蹭课，对于日语还是颇有涉猎。
    “他怎么了？”
    “你可以去陪陪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真希望黎尧禛能够接受她，这样，黎尧禛就不会生病，不会难受了。可能，心里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苦了吧。
    我坐在黎尧禛旁边，看着熟睡的他，心里痛着。
    爱情总是让人受伤，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置身于爱情呢？明明知道那是深渊，是为什么还要往下跳？
    这些事情，醒来之后的黎尧禛很小声的告诉我，“因为爱能让人身不由己，你以为我就想跳呀？”
    明明很好的人生，却遇上迟来的爱情。所以分外珍惜，宁愿付出一切也不愿意放手这一段爱情。那么多的不肯，那么多的不甘心，到后来，就成了所谓的身不由己。
    他的声音还有些飘然，就像散落在天际的光，让人捉不到，触碰不了。
    飞机降落的时候，黎尧禛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只是他的眼中还带着些迷离。我坐在他旁边，却不敢说话。
    “这里，是他之前消失的地方。”
    我抬眼看了看这个人，带着些不确定。“为什么后来他又出现了？”
    “就当那个人，是个影子吧。”
    他的尾音带着叹息，就像是在惋惜什么。而我，当然不会知道他在惋惜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迟迟不肯移开视线。
    “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他忽然调皮的遮住我的眼，我听到他的笑声，但是看不到他的笑容。
    这是有多久，我没有看到他的笑了？
    “很好看，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许是因为感动和动心，渐渐的，对这个人，我也能说出情话。带着些为所欲为的勇气，带这些跃跃欲试的呼吸。
    额头冰凉，许是被他的唇碰触。轻轻一啄，便掀起心底的涟漪，带着点未知的情愫。
    “什么时候，你的嘴也变甜了？还是被我感动到？”
    他的话语里面带着些调皮，带了点得意。我把手放在他的手上，轻轻把他的手从我的眼前移开，“到了么？”
    他点头，“该下飞机了。”
    简单的五个字，却全然改变了我们的命运。该下飞机了，我们的路也快结束了。只是现在我们还不知道。
    他一路上牵着我的手，跟在穆棱和一众黑衣人后面。穆棱不时回头看我们一眼，眼中对我充满敌意。
    “你先回去准备一下，下午见。”穆棱跟我们挥着手，告别。但是为什么我觉得她好像并不是别家集团的千金？倒像是黎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