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叔却说,“你已经有了徐芷钰一半的法力,当然要蜕皮。”
“那,”我毫不犹豫的说,“我退回一半法力给她行不行?”
“真可笑,”陈少襦却说,“人家可是委身给你了,还能退?”
我顿时吓到在地,“你们俩骗我,原来要了徐姐姐就是离死不远了。”
“我也是为你好啊,”潘叔坐下来,“你小子放不下盈盈,前几天还要死要活的,还不如早点上天去。”
“我上个什么天啊?”我焦灼的差点哭起来,“我爸妈养我二十几年,一声不吭就升仙。”
“你小子还不情愿了?”陈少襦冷冷一笑,“很多人还求之不来呢。”
“我爸妈以后老了谁来照顾啊,”我忧虑而起,“我还没生孩子呢,没给传宗接代,以后有啥颜面去见祖宗?”
“你祖宗早就投胎了,”潘叔忙解释,“你也见不着。”
“你们两个有心坑我啊,”我破口骂道,“怂恿我和徐姐姐一起,现在惨了,惨了,我爸妈没儿子在肯定以泪洗脸的,这不孝骂名受定了。”
两人面面相觑的,陈少襦安抚道:“至于嘛,老子当年离家出走,我爹娘也没搭理一下。”
“以看你样子就知道你和你爹妈不和,”我眼泪都迈出来,“我爸妈可是盼着我早点结婚生孩子呢,这下惨了,早知道就跟盈盈把婚结了,现在孩子都生出来了,何至于此?都怪我,都怪我心性不定。”
“看看,”潘叔指着我说,“这小子总算是觉悟了,还知道心性。”
陈少襦这才坐下,“小子,还有机会的。”
我暂停泣声,忙问:“什么意思?”
“这风神家择婿和别的不同,显得千金小姐看上以后,风神再选,”陈少襦一字一句地说,“徐芷钰看上你,就会跟你同眠一宿,察看你的心性,要是心性不坏就对上,你自然有了她一半法力。可是,还得过风神那一关,风神若看不上,就要收回你一半法力,你也无缘风神氏。”
“原来如此,”我松了口气,“就我这样子,怕是风神看不上我的。”
“那可难说,”潘叔揶揄,“风神可是很疼女儿的,你有本事收了他女儿,你就有机会进他们家。”
“阿贤,”徐姐姐从后面传声来,“你快过来。”
我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却不得不回去服务中心,徐姐姐正坐在门口沙发上,一身白裙绑着马尾辫,素颜清可。
“姐姐,”我凑到伊身边坐下,“我想跟你说个事。”
“你说吧。”
“我想带你去我家,见见我爸妈。”
伊却疑虑起来,脸色有些难看,我关心的问,“咋了?”
“你家啊?”伊低下头,细细一声,“离海边近不近?”
“离入海口一百公里左右,行吗?”
伊半响才一句,“这个有点麻烦。”
“入海口一百多公里也不能进?”
“能进,”潘叔却走过来,插口就说,“不过镇上的百姓要受点影响。”
“我跟徐姐姐说话有你什么事啊?”我极不耐烦,“你别当电灯泡成不成?”
潘叔只好不乐意的扭过头去。
“道长说得对,”徐姐姐却说,“我们风神氏入内陆可是有很大影响的,轻则刮风下雨,重则连下几日暴雨不停,所以未得玉皇旨意,不得擅自入内陆。”
“你要是来我们家,那白皎不得。。。。”我差点把连累了镇上百姓。
伊又问,“要不,叫你爸妈到入海口来?”话音刚落,却见伊脸色转变,起身走到门口去。
不料,横风挂起,卷起海上波浪,树摇晃不止,连海沙也蠢蠢欲动,“水族又来犯了?”
“不,是我们风神氏的,”徐姐姐解释,“看来是玉皇下旨,要起风了。”
“刮台风了?”我拉着伊的手,“姐姐,不如咱们先离开这个岛,到了市区再作打算。”
“嗯。”
潘叔吹了声口哨,陈少襦化为龙身便飞了过来,双眼瞪着我们,三人便跑过去骑上龙头,借着飞龙横渡,回到市区的一片椰树林中降落。
天中风云巨变,乌云朵朵、不见红日,我们四人为了躲雨,只好找了附近一家餐厅坐下,刚好电视开着,播放新闻:“天气预报,从今日下午起,台风天兔将会在华南沿岸登录,风速达到十级以上,海事部门已经通知所有渔政船只回港避风,未来一周华南大部将会阴雨绵绵,登陆期间各地要做好三防工作。受天气影响,去往兴州方向的列车将于下午三点起暂停运行,请有需要的旅客在下午两点半前提前改签离开。。。。。”
“我们家要进内陆了,”徐姐姐忙说,“真是天意,这样我也不算违反了。”
“可,”潘叔却问,“你们家要知道你进内陆,会怎样?”
“只要御旨说能进就能进,”徐姐姐说,“才不管这么细的。”
“这还真是好机会,”我赶紧说,“我们赶紧去火车站,买票回家啊。”
“就你猴急,”陈少襦看看外边,“那就走吧。”
火车行了一路,外面雨势时强时弱的,或是白蒙蒙一片,却无碍于我们四个闲聊。
潘叔拿出了那本发黄的线状《霖田县志》,开始找上一两段看看,当看到后面有一章说到教堂的,瞬间来了兴致,“前清同治二年,太平天国义军既灭,清兵光复原境,法兰西传教士遂入县域,号称布道。闰九月,到湖东镇,见土人供奉之宫庙甚多,颇为虔诚,不禁好奇,对镇中神祗莫不奇怪。佛寺不多,仅有花果寺、祖师宫二间,然民间神祗多不胜数,五步一庙、十步一宫,法兰西使者莫不称奇,深感传教之难。”
“我说少襦兄啊,”故意揶揄,“你要是能在湖东有一间自己的宫庙,是不愁香火的。”
“她现在有水族供养,”潘叔却说,“已经不需要香火了。”
“那倒也是啊,”我笑着说,“湖东的龚姑娘比你小了四百岁,人家可是香火鼎盛着呢,哪像你,八百年才有龙母肯收你做义女。”
“切,”陈少襦不满,“老子也是勉为其难才受的,以后在东海,整天都是鱼虾蟹的,快闷死老子了。”
“要是黎一万在就好了,”我说,“把他发配给你,省的整日无所事事的。”
徐姐姐便问:“黎一万是谁?”
“一个散仙,”我解释,“跟她一样做了几百年的地仙。”
“你们人间真有趣,”徐姐姐噗呲一笑,“哪像天宫里,也快闷坏了。”
“潘叔,传教士后来怎样了?快给我们说说?”
潘叔只好继续读下去:越明年,知县罗大佐特划出一亩地供法兰西人,言:赠地不为私交,土人受与否,本县一概不管。传教士得地,命人由本土将原石材料运到海港,水路运至,费时十年修建教堂,采琉璃花窗镶嵌,以汉白玉做穹顶,铜钟有二,由本镇铁匠锻造,采黄铜揉钢铁而成,声若磐响,土人渐渐入堂参拜,久之,形成俗例,同治十三年至今已有七十年矣。
“少襦兄,看来你还真的去湖东镇修庙才行,连洋人的教堂都能接纳,何况你现在可是堂堂的东海龙族安德郡主?”
“恐怕没机会啦,”陈少襦却说,“坐完这趟火车,老子可要去东海报到了。”
“这么快就走?”我这才不舍,“和你相识还不够一年呢。”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陈少襦却说,“该分别的还是要分别。”
“我看这样,你把黎一万带上,”潘叔却说,“要不,他影响我们工作啊。”
“说得好,”我点点头,“省掉你们两个大麻烦去,多好。”
“看,原形毕露了吧?”陈少襦哈哈大笑,“你小子刚才还舍不得呢。”
“舍不得你还得走,”我换了脸色,“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有的是机会,”陈少襦望着窗外的雨点小了些,“迟早还得走,诸位,我看我还是就此拜别,后会有期。”
还没等我和潘叔反应,她咻的一声就不见,过了一会,突然有旅客喊话:“快看,那是什么?”
我们这才朝着窗外望去,只见山峦之上有云状,呈一条行龙状,久久不散,人群开始说:“天降异象,快拍下来。”
“这女汉子真没礼貌,”我故意批到,“说走就走。”
“习惯就好,”潘叔倒不在意,“这还出来不到几天呢,又得回去了。”
“别看我,我也没想到。”
窗外,龙纹白云还久久不散,天雨蒙蒙,火车还在缓缓行走,徐姐姐不知道是不是累了,竟躺在我右肩上,闭目像是睡着了,我搂着伊,却想:天气预报说未来一周下雨,一周以后可怎么办啊?我真希望这趟列车走得慢些,别快,起码别太快啊,慢些,越慢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