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若山冷冷瞥过来一眼:“这个玩笑很冷。”
柯兵也不甘示弱:“你试试他妈的一晚上光屁股,更冷。还他妈的被人当成那个啥……还、还居然是卖给你。神啊,我这心拔凉拔凉的……”
樊若山愣了下,估计被小卒子同学伟大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感染,脸色也柔和了点,道:“等出去了,回头我让人送你一箱锯末子。”
“我要那玩意儿干啥?”小卒子皱眉。
“磨牙。”
“……”
“好吧,我其实想说你确实话唠。”
“不用解释!”
“呃,我以为你没听懂……”
忽然一个激灵。横空划过闪电,小卒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人连累了!他就说,全市最大的ktv怎么可能一点背景没有,敢让警察过来临检,除非是专门想挑事儿,再不然,就是给谁点颜色……等一下!
“樊若山,你和这个ktv什么关系?”小卒子总算灵光了一把。
樊若山倒还真是认真的想了想,才道:“算是有我一半的股……”
话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沾满口水的粉红色领袖被贴在了樊先生的脑门儿。眨眨眼,脑门上的东西随着樊若山的呼吸前后抖动。
施法者窝在角落,念念有词:“愿伟大的领袖带领我们消灭一切牛鬼蛇神……”
樊若山觉得自从答应了唐禹之后,自己就被衰神上了身。
小卒子觉得自从认识了樊若山后,自己就开始流年不利。
第38章
聚众卖淫这种事情,基本没什么审查必要。拘留一宿,找个担保人过来交个罚款,也就行了。但彻夜蹲局子这种经验,对于柯兵和樊若山,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过夜的时候,男女自然要分开。但警察瞅上柯兵,犯了愁。娃娃脸的小警察一脸为难的问队长:“头儿,他关哪儿啊?”
小卒子闻言眼睛瞪成了铜铃。出生二十九载,他第一次被人质疑纯爷们儿的身份。
队长没来的及说话,一旁蹲着的小姐们先窸窸窣窣乐了起来,顾盼间那眼神儿里小电放的,绝对大于等于三十六伏。一时间,室内男性全体外焦里嫩。虽然症状一致,但源头各有不同,具体分为电击和雷击两种。百分之九十警员加柯兵和樊若山属于后者。
娃娃脸还在等着队长说话,结果看队长脸抽得酷似中风前兆,忽然有点后悔了。正纠结之际,手臂忽然被人紧紧攀住,一回头,就对上了小卒子水汪汪的大眼睛。
“帅哥,虐囚是不道德的……”
小警察瞬间汗毛集体起义,过电似的抖掉柯兵的胳膊,然后嚷嚷着:“男的都去那边儿!女的往这边儿来!”
等折腾完都安顿好,已经是后半夜了。冰冷的水泥地,让人一点睡意都没有。嫖客们无聊,有的还互相攀谈起来,结果聊着聊着还聊出了社会关系,比如什么谁家的媳妇儿的二表姑正好是另一个丈母娘家的小嫂子等等。当然这属于经验丰富型。但凡沉默不语窝墙角,耷拉着脑袋生怕别人记住模样的,大概就是生手。头回掏钱,结果连张铺盖卷儿都没换回来。
柯兵和樊若山属于这些人里最最具有杀伤力的。柯兵的杀伤力来自于他盯着帅哥就冒绿光的眼睛,跟猫头鹰似的,逮着面相好的就不撒手了。谁都知道他是因为啥进来的,于是一堆可怜的直男抱紧膝盖就怕给人给视觉xxoo了。樊若山的杀伤力则源于他与生俱来的气场。二话不说靠在墙角,视线所及处处寒冰。方圆五米就坐着个小卒子,于是那画面怎么看怎么像阎王爷和他不安分的大老婆。
干坐着的漫漫长夜实在无聊,小卒子拿脚尖儿踢踢樊若山的小腿,道:“胳膊咋样?”
樊若山瞥过来一眼,淡淡道:“废不了。”
此刻的樊若山和之前ktv里的感觉大相径庭,柯兵疑惑的皱眉,歪头盯着樊若山的脸:“你怎么跟千面娇娃似的,一会儿一个样?”
樊若山也终于回过头来,认真的看向柯兵:“麻烦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每次的比喻都让我想揍人?”
柯兵眨巴着诚恳的造诣深不是我的错,但嫉妒就是你不对了。”
“……”樊先生忽然很想把自己的定位从嫖客上升到犯罪嫌疑人。
被各色人等翻了二十多年白眼的宝贵经验让小卒子对樊若山的怒视彻底免疫。安静了一会儿,又不老实的踢踢人家脚,问:“从实招来,今天这出是不是你的烂摊子?”
“哪出?”樊若山一时没反应过来。
“废话,当然是扫黄啊。”柯兵用“你就不能动动脑子”的眼神瞪过去,继续道,“前面那件还用问吗,你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我不秃。”
“照你这么用脑子,迟早的事儿。”
“……”
樊先生忽然觉得体内的灵魂不再是自己,而是女变男穿越而来的窦娥。
一块破地,他还真没有多看得上。答应唐禹更多是出于好玩,就像柯兵说的,他就是吃饱了撑得。结果可好,健胃消食片没弄来,还误打误撞吞了一肚子酵母。
好么,这会儿全发成白面馒头了!
柯兵看着樊若山那表情,一会儿长吁短叹,一会儿乌云密布,一会儿悔不当初,一会儿又似乎想捶胸顿足,变化之快内容之丰富分类之细腻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那个……我就是想知道今儿这出是不是和你有关系,其实也不是啥大问题,咳,要真是让你这么痛苦,我不问总行了吧……”
同情心泛滥的柯兵非常之懊悔,四个小卒子在心底一起掐腰怒指:杨白劳,你看你把黄世仁给逼的!
“不确定。”樊若山忽然开了口,表情也总算恢复正常,虽然隐约还带着那么一点点冰霜,“我现在也说不准,只能是怀疑。要出去了才知道。”
柯兵受用的点点头。然后在心里翻白眼,说了跟没说一样!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踹也踹了,到现在,柯兵觉得自己也没了什么火气。就像樊若山说的,梦里叫的又不是他。说到底,还是自做孽不可活。
话说回来,他真的每回做梦都叫那个王八蛋吗?问题是印象中也没梦见他多少次啊。他睡觉死,是打雷都不带醒的那种。睡眠对他而言,真的就是眼睛一闭一睁,完了。
盘腿而坐的叹气,柯兵忽然想,如果他真的有喊崔小鹏,那么唐尧喊过樊若山么?
呃……根据他的睡眠质量,想求证该问题恐怕很有难度。
“呜呜呜,亏了……”哽咽的小卒子用手指在水泥地上画圈圈。
樊若山正低头聚精会神的做着什么,忽然被耳畔的诡异声响弄得一后背鸡皮疙瘩。
抬头四处张望,男人皱眉道:“什么叫唤?”
柯兵翻白眼:“那是心底的抽泣,灵魂的哀号。”
“你的抽风。”樊若山非常不给面子的一语切中要害。
柯兵刚想回嘴,忽然被男人手底下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玩过的,用纸折的青蛙,按住屁股轻轻一压,青蛙就能弹得好远。
“看不出来你手还挺巧的。”柯兵早就忘了怎么叠,这会儿突然被勾起了儿时的回忆,按住青蛙屁股一下下玩儿得不亦乐呼。
樊若山浅浅的挑起嘴角,他的乐趣似乎只在于叠,至于成品之后,他乐于奉献。
无聊的夜,只能做些更无聊的事来打发时间。过了这一夜,出了这个门,他恐怕就要很忙很忙了。
柯兵玩儿了好一会儿,才忽然觉出不对劲儿:“我说,为什么青蛙肚子上有‘他老人家’?”
“不用怀疑,”樊若山露出整齐的白牙,“就是你刚刚的那张符。”
柯兵黑线,赶紧把青蛙拆开铺平又塞回口袋:“幸亏你没叠飞机。”
“本来想过,”樊若山认真道,“怕一不留神飞出窗户,你再跟着越狱就犯不上了……”
“我至于么我!”柯兵没好气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