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又来了一些护士医生,给邵听风检查伤口,给伤口消毒,排淤血。队伍里有个实习护士,动作很不熟练,消毒棉签重重地戳中伤口,邵听风疼得满脸都是汗,但没出声。
等医生护士全部离开,小炮灰挺直腰板,一双眼睛默默瞅着程斐,忐忑不安地等他开口。
谁知程斐板着脸,而是抽过纸巾,抬手用纸巾不轻不重地给他擦汗,全程避开他的伤口。
擦到眼睛部位的时候,邵听风也不闭眼,睁着由他擦,终究忍不住:“斐斐,对不起。”
“闭嘴,不许你这么叫我。”程斐没好气道,抽了好几张纸,把他脸上疼出来的汗都擦干爽了,才甩下纸巾,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双手抱拳恶狠狠地瞪着他。
邵听风在他发作以前,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小尺子,咽了咽口水:“斐斐,我现在其他地方疼,你要是一会生气,就打这里。”
他声音沙哑,语速也慢,还有点儿抖,但摊开手心任人宰割的模样,愣是生出几分视死如归。
“说了不要这么叫我!”程斐夺过小尺子,毫不客气地抽了他一掌,“叫哥!”
盛气凌人的语气,但打在手心上连一点声响都没发出。终究是舍不得打,小炮灰还受着伤,他下不去手,意思意思威慑一下就够了。
邵听风挨一记板子,眉都不皱一下:“哥。”
他心里补充:是斐斐。
程斐满意了,但小尺子仍旧抓在手上:“事已至此,我也不想打听你知道我怀孕后到底有什么心里路程了,哼,不就是不想负责嘛,你不想负责,我还不想让你知道呢!”
邵听风嘴唇抿紧:“我想负责。”
“啪。”
又是一记板子。
程斐磨着牙:“你拿头负责?你不是跟家里断绝关系了吗?哼哼,没破产前就天天蹭我的饭,破产后可怎么负责?”
邵听风嘴唇微动,他本想澄清一下自己的资产情况,但想到张医生的嘱咐,他又不确定了,不知道说实话会不会让程斐大发雷霆。因为他每次说实话,程斐总会生气,他不得不犹豫、权衡。
这件事要从长计议,现在还是得先让程斐安心。
于是,他小心翼翼道:“我,有钱。”
“啪。”
程斐:“那是你姐的钱!我刚才听到了,小没良心的,你姐姐也不容易,现在还怀着小宝宝,正式用钱的时候,你不能分担也罢了还找她借钱?”
邵听风:“……”
他姐哪里不容易了?
姐夫是科学家,即便不是大富大贵,衣食无忧也有保证的。
“刚才找人家借了多少?”程斐没好气地问。
邵听风小声道:“没借多少。”
程斐瞪着眼:“所以是多少?”
邵听风犹豫了一下:“三百万?”
程斐凉凉一笑:“你姐是把房子都抵押给你了吗?”
哦,看来这个数字斐斐不太能接受。邵听风立即摇头:“没,没有,是五十万。”
程斐还是微笑着,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邵听雨要是能随便拿出五十万存款,还能是小可怜吗?根本不至于小说里形容的沦落街头,这小混蛋又想骗人了,他才不上当。
邵听风努力回想着新闻上提到的低收入家庭相关的信息,语气飘忽:“十万,借了十万。”
“啪。”
一记狠抽,程斐抽完一尺,因为替邵听雨生气,又连续啪啪啪抽了好几下,恨铁不成钢道:“你姐姐都被你掏空了知道吗?要对她好点!”
邵听风:“……”
十万,是她今天那双鞋的价格,可能还不止。
连抽几下,小炮灰的手有点红,程斐看到了有些懊恼地收起尺子,在他手上吹了吹。
哄小孩似的吹法,邵听风觉得那风又柔又暖,本想告诉他自己不疼,他打得一点都不重,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卑鄙地想赖一会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