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福伯老泪纵横。
顾桑苗也是泪盈于睫,当初是存着老死再也不回京城的打算的,那时的心情真的灰心之极,一时的消极愤怒作下的决定,却苦了身边这些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福件,是我不好,让您担心了。”顾桑苗真诚地向下福去。
福伯忙托住:“小姐这是要折刹老奴么?看见您好好儿的,比什么都好,老奴也有脸去地下见老太傅了。”
松妈妈也抹着眼泪道:“别在外头了,风大,小少爷可经不得风。”
诚哥儿四个多月了,在马车上原是睡着了,一下马车,这会子看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满眼新奇,乌亮的大眼滴溜溜乱转,也不哭,福件看着希奇得不得了,大喜道:“这是……这是……”
“是小少爷,顾家有后了。”松妈妈高兴道。
“真的是……这眉眼,真的和老爷一模一样,真是顾家人。”福伯大喜道。
说着就要去抱诚哥儿,结果小家伙一爪子拍来过来,打在福伯鼻子上,福伯哈哈大笑,握着他的小手放在胡子上蹭,小家伙挨得扎,眉眼鼻子一皱,作势要哭,松妈妈和春儿素知他的套路,也不哄,由着福伯继续扎他。
见装哭装可怜没用,小家伙的另一只手一把揪住了福伯的胡子用力一扯。
福伯吃痛,松开他的手,大笑道:“还真和小姐小时候一个样儿,一点亏也不肯吃。”
小家伙揪着胡子不放,福伯趁机把他抱在怀里,收着他玩自己的胡子,一路往府里去。
“主子……”喜儿自屋里冲出来,一下子抱住顾桑苗:“好你个狠心的,太不良心了呀,怎么一点暗讯也不给我们,害得大家差点都哭没了命。”
顾桑苗愧疚地抱住喜儿,却惊喜地发现她大着肚子,愕然道:“喜儿姐姐,你……”
“主子不在府里,老奴做主,让喜儿嫁了,还望主子莫要见怪。”福伯道。
喜儿这是嫁给何人了?顾桑苗早就想过要给喜儿一个好的前程和未来,不曾想,她竟这样就嫁了。
“是福伯的儿子,秋收。”喜儿羞涩地小声道。
看她眉眼间洋溢着幸福,顾桑苗知道,那是喜儿自己愿意的,保不齐也是她自己挑中的,身份地位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两情相悦,顾桑苗真心为喜儿高兴。
“喜儿家与福伯原本都是顾家的家生子,几辈子在顾家当差,喜儿与秋收小时候一同长大,本就有一起成长的情谊。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后来喜儿随着大小姐嫁入了穆家,福伯又去了徽地,所以才断了联系,王爷把福伯从徽州寻回来后,秋收惊喜地发现,喜儿她竟然跟了小姐你,两人的感情自然又重拾了起来,小姐……出事之后,喜儿痛不欲生,几欲随了小姐你去,是秋收一直守在喜儿身边,这才让她慢慢走出悲伤,加之两人年纪都不小了,福伯便做主,让二人成了婚,这事没问过二小姐的意思,我们几个就擅自作主了,还望二小姐惩罚。”松妈妈在一旁解释道。
“惩罚什么呀,我若早知道喜儿姐姐与秋收大哥有情意,早成全他们了,只是喜儿姐姐出嫁,我没有出嫁妆,又没添箱,着实心中愧疚,松妈妈……”
“小姐快别说这样的话,我们只要能一辈子跟在小姐身边,就心满意足了,小姐你一定要好好儿的,安安稳稳的,再也不要……让我们为您揪心难过了。”喜儿道。
但嫁妆还是要给的,不过秋收是个很能干的官事,顾家的几间大铺子都由他统管着,收益还不错,顾桑苗一向来又很相信福伯一家子,便把三间铺子的收益中的五成划给了秋收和喜儿两口子,还划了一间田庄给喜儿当嫁妆,又想着要给他们两口子去奴籍,福伯却没同意。
“……主子待我等恩重如山,我们便如亲人一般一起生活着,不用在意那些名份和等级,只要主子待我们一直好,我们愿意世世代代做顾家的奴才。”
哪有愿意世代做奴才的。
“福伯,为奴为婢并非个人心中所愿,秋收可是您的亲生儿子,他的儿子就是您的孙子,您真的不愿意您的孙子将来能参加科举,能出人头弟吗?奴籍有太大的约束,会永远低人一等,许多事情都没有资格参与,这事您别与我争,就听我的吧。”顾桑苗道。
福伯却摆手,深深一辑道:“小姐莫要多言,老奴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过,您真要为老奴和喜儿两个好,他们生的孩子可以解了奴籍也是一样的。”
顾桑苗还是有些不理解,福道叹了口气道:“小姐同老爷一样心善,可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当年顾桂蓉也是奴籍,在宫里只能做个大宫女,老爷救了她之后,还安排她在清心阁里当了大掌宫,她的女儿老爷也想法子去了奴籍,母女二人非但没生出感激之情,反而还有了不该有的小心思,自老爷帮了凤姑一次之后,那凤姑明明比老爷小了许多岁,又深得夫人恩义,却一心想要嫁给老爷,还非要做平妻,老爷安排的婚事也一慨瞧不上,自己出了事,老爷夫人想法子替她回还,却还被顾桂蓉当成了恶人,那许家大小姐且,便是凤姑的亲生女儿,最后,害了老爷一家,也害了凤姑自己,唉,所以说,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会得拢往蜀,有个奴才身份制约着,也能让他们守住本份,守住本心,能一辈子对小姐您忠心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