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闻言捂嘴窃窃地笑,不远处,立冬如一尊碉塑似的立着,果然顾桑苗话音刚落,他便蜻蜓点水般跃向池塘,不过倾刻间,便采了一把莲蓬放在桌上。
然后身子一闪,立即回到方才站立的位置,仿佛根本就没移动过。
春儿心安理得地剥着莲蓬,一颗颗递给顾桑苗:“莲芯也一起吃了吧,您最近都上火了。”
“不吃,苦。”顾桑苗道。
“那要不留着泡水喝?清清火也好啊。”
“对了,有螃蟹吃么?好想吃啊,小龙虾也行啊。”顾桑苗道。
“螃蟹可吃不得,大寒之物呢,小龙虾您昨儿个才吃的,又要吃啊。”春儿苦着脸道。
“我就要吃螃蟹。”顾桑苗扔了手里的莲蓬壳,用力一站,正好肚子里的泼猴又踹了她一脚,身子一晃向后倒去。
春儿淡定地继续剥着莲蓬,果然下一秒,一个人影闪至,扶住顾桑苗的腰:“慢着些,可闪着腰了?”
顾桑苗半倚在他身上,回头看他清秀略显稚嫩的脸:“小金,怎么是你?”
“娘子不是想看见我么?”金砚秋温柔地说道。
“我何时成了你的娘子了,叫姐姐。”顾白他一眼道。
春儿吃着莲蓬叹息:“唉!主子又欺负人了。”
金砚秋也不执着,叫得很顺口:“好,那姐姐今晚想吃什么?”
顾桑苗:“螃蟹。”
“不行,孕妇不能吃螃蟹。”金砚秋无奈道:“姐姐也是懂医术之人,不可任性。”
“我是孕妇啊,我管不住自己的嘴,不是我要吃,是肚子里的孩子要吃啊,怪不得我。”顾桑苗道。
“可是……”金砚秋还想劝。
顾桑苗叹了口气道:“哎,你不做我也不勉强的,可怜我一个孤寡女子,大着个肚子,无依无靠……”
“我这就去做。”金砚秋立即道。
顾桑苗点头,对着他的背影:“我要吃香辣的,记得多放点子姜。”
等金砚秋走后,春儿剥好一把莲子递到她手上:“王爷真的会让主子吃螃蟹?这也太没原则了。”
顾桑苗白她一眼:“你哪只眼见看见王爷了?有他在,你主子我还能住下吗?我与他势不两立。”
春儿抿了抿嘴,耸耸肩道:“好吧,势不两立就势不两立吧。”
笑嘻嘻的追上来扶着:“主子是不是很期待啊,真的有螃蟹吃呢,说起来,春儿我也是好久没有吃过螃蟹了。”
在园子里溜哒了两圈,顾桑苗也累了,主要是脚总是抽筋,走不了多远就得歇一歇,难受得很。
“生了这个再也不生了,难受死老娘了。”顾桑苗一边拖着脚慢走,一边嘀咕。
春儿道:“这可不行,若是这胎是女儿,王爷肯定还会让主子再生个儿子的。”
“他要生自己生,我不生,再者,他后宫想给他生儿子的多了去了。”顾桑苗道。
“主子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以王爷对主子的情意,后宫就算有再多的女人,王爷也不会对她们多看一眼的,主子啊,肯定还要生第二胎,第三胎,第四胎。”春儿道。
顾桑苗没理她,终于回到饭堂,夏至正在摆碗筷,见了顾桑苗忙上来行礼。
顾桑苗道:“哟,王爷跟前最贴身的长随啊,都说宰相门房七品官,我这等平民百姓自然要给大人你行礼的。”
说着,她支着腰要行礼。
夏至吓得立好跪下:“王妃折刹奴才了,奴才给王妃赔罪。”
“王妃?王妃在哪啊?啊呀,我们这小门小户的,怎可让王妃脏了贵脚,快带我去迎驾。”顾桑苗道。
夏至快哭了,纳头就拜:“顾夫人,顾夫人,奴才给夫人请安,求夫人莫要再戏弄奴才啦。”
顾桑苗道:“起来吧,这又是哭又是磕头的,弄得我一点食欲都没有了,算了,不吃了。”
说着,她支着腰站起来又要走。
春儿忙拦住:“螃蟹,螃蟹来了,主子不是想吃螃蟹么?快看,真的是香辣蟹呀,闻着都流口水。”
说着她一边向夏至使眼色。
夏至忙退下,去了厨房。
桌上支了个小红炉子,还有个小锅,里南煮得咕咕响,热气腾腾,香辣鲜香四溢。
一下子就勾起了顾桑苗肚子里的馋虫,忍不住引颈偷瞄:“不会真的是螃蟹吧,他会舍得让我吃螃蟹?”
伸手去揭盖,却被烫得一弹,正要揭耳朵,手被人捉住,放在唇边吹风:“盖是铁的,烫!”
顾桑苗回头,眼前是金砚秋清秀的脸,不由烦躁,抽回手指:“我愿意烫着,关你什么事?”
他眼里滑过一丝无奈和心疼:“饿了吗?可以吃了。”说着揭开盖。
还真是一锅的红烧螃蟹,都是剁成半个的,看得见里面流着油的蟹黄,立即笑嫣如花,伸手去抓,又被捉住,他已然夹了一个放在碟里送至她唇边:“坐下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顾桑苗老实坐下,他将筷子塞在她手里,一时有点不适应,愣愣地抬头看他。
“吃啊?不是饿了吗?”他微挑眉,有些意外。
“你……真的让我吃螃蟹?”顾桑苗试探着问。
“吃吧,知道你好这一口,现在又是河蟹最肥美的时候,过了这个季,又要等明年了。”他柔声道。
顾桑苗下意思摸了摸高挺的肚子。
“这个月份,快生了,没事,吃吧,加之你本就秋燥,上了火,少吃点没关系。”他又夹了个肥大的放在她碟里,眼中含着鼓励。
是这样吗?他是孩儿他爹,他说没事就会没事。
顾桑苗笑得眉眼弯弯,不再顾忌,甩开了吃。
结果到底还是贪了嘴,老天是要惩罚的,当天夜里肚子就一直磨磨胀胀的不舒服,煎饼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床打算出去走走,刚坐起就看见窗上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