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座,这不叫化妆,叫易容,你不懂的。”
上官处长看了看指挥中心大厅,希望有人能看到这里的情况,但是所有人都在紧张的忙碌着,谁也注意不到灯光昏暗的走廊里发生的事情。
“走吧,别看来,没用。”刘子光又轻轻戳了一下上官处长的腰眼。
上官处长只好无奈的走向电梯口,刘子光按了向下键,两人静静等待着电梯,叮咚一声,电梯到了,里面走出几个值班警员来,说说笑笑和他们擦肩而过,上官处长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走进了电梯。
“你刚才很明智,没有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不然那几个小伙子的命就被你害了,因为我不是每次都能掌握好分寸。”刘子光说。
“我想我们应该坐下来谈谈,这里面有些误会。”上官处长仰起头,对着电梯上方的摄像头。
“又做小动作,不乖哦。”刘子光说着,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却并不点燃。
忽然电梯门开了,省厅万处长出现在门口,狐疑的看着上官处长和她身旁的陌生警官,老公安的警觉性自然要比小年轻们高出无数倍,再加上刚才已经听说目标摆了空城计的事情,万处长的手往腰间按去,同时问道:“你哪个单位的?”
“噗”的一声,万处长的脖颈上扎了一枚细细的木刺,挣扎了两下瘫倒了,刘子光上前扶住他,对上官处长说:“帮我抬一下。”
“好吧,我抬腿。”上官很配合的抬起万处长的腿,打开旁边储藏室的门,把人塞了进去。
重回电梯里,一直下到地下车库,刘子光走到一辆警车旁,拉开车门做了个有请的手势,上官处长正要往副驾驶的位子上坐,忽然刘子光将她按在车上,反剪双手,一把扯掉了外套,在身上摸索起来,虽然正值冬季,上官处长穿的却很单薄,外套里面只有一件t恤,刘子光的手在她身上粗暴的划过,却又无力反抗,上官处长的眼中含满了屈辱的泪水。
一枚纽扣状电子元器件从t恤上扯了下来,刘子光拿出一卷强力胶带,三下五除二将上官处长绑了起来,嘴上也贴了条胶带,打开后备箱把人丢进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不要出声哦。”
“呜~~”上官处长无力的扭动着,喉咙里发出一阵低鸣。
刘子光盖上尾箱盖子,上车发动,开出地下停车场,匀速来到市局大门前,与此同时,闪着警灯的特警车队正从外面开来。
刘子光从容不迫的停车刷卡,门卫室里的保安客气的打招呼道:“这就走了?”
“回见。”刘子光挥手致意,不慌不忙轻踩油门离开,谢支队长所乘的警车距离他只有咫尺之遥,两辆车擦肩而过。
……
警车鱼贯而入,在指挥中心大院里停下,谢支队长跳下汽车,扯开了衣领大骂道:“居然敢耍我们,就算追到天边我也要抓到他!”
其余干警也都怒不可遏,这么多刑侦一线人员竟然被人耍了,大家怒气冲冲的上了楼,来到指挥中心大厅,谢支队长正要向上官处长汇报经过,扫视一圈却没发现人影。
等了几分钟,还是没见人,谢支队急了,问道:“有人看见上官处长了么?就是首都来的那个女的。”
一个女警说:“刚才有人把她叫出去了。”
“谁?”
“好像是省厅的人,挺面熟的,一时想不起名字了。”
谢支队点点头,坐了下来,忽然又站了起来大吼一声:“不对!”拔枪冲出大厅,茫然四顾,走廊里哪有人影。
干警们被谢支队的行为惊呆了,有些人反应过来,也拔枪冲了出来,在谢支队的指挥下四处搜索,深夜的指挥中心大楼,灯光陆续亮了起来,大门也紧紧关闭,一队特警把守住所有出入口和,所有值班人员奉命到大厅集合,特警们穿上防弹衣,在各处楼道、走廊里搜索着。
省厅反恐中队的战士们负责搜索四楼走廊,他们四人一组,握枪在手,以标准cqb队形前进着,最前面的战士手持防弹钢盾和手枪,后面紧跟着霰弹枪和冲锋枪,搜索到电梯口附近的时候,忽然旁边储物间里传出一串音乐声。
战士们立即瞄准储物间的门,喝令里面的人投降,半天没有动静,于是在掩护下,一名战士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
万处长肥胖的躯体随着一堆拖把和扫帚从里面滚了出来
谢支队得到报告迅速赶到现场,韩局长回去休息了,他就是现场总指挥,重任在肩,谢支队感到压力很大,责任也很大,他当机立断,亲自打电话向韩局长汇报情况,同时命令全市各卡点加强戒备,并且调取了市局前一个小时内的监控录像。
根据监控显示,就在特警队出动不久后,一辆警车驶入了市局大院,车上下来一个穿警服的人,大摇大摆上了楼,请人将上官处长叫了出去,然后竟然把人直接带走了。
录像很清晰,屏幕中的人虽然是张陌生面孔,但谢支队可以断定,那就是刘子光,因为这个人以前经常出入市局,对指挥中心的地形相当熟悉,人头也熟悉,比如门卫,他肯定能叫出名字来。
“这个人真是胆大包天!”谢支队一拳砸在桌子上,同时又不得不赞叹,目标的心理素质确实惊人,遇上这样难缠的对手,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悲哀。
睡梦中的韩局长被惊醒,立刻赶到市局主持工作,事情太大,他一个区区局长根本担不起责任,只好又惊动了胡市长,老刑警胡跃进赶到现场,详细询问了情况。
万处长仍在昏迷之中,法医从他脖子上取下一枚木刺,经化验上面涂有某种可以致人昏迷的生物碱,又在地下车库发现了上官处长的外套和手机。
万幸的是,陪同上官处长同来江北的工作人员表示,领导身上藏有无线电追踪系统,可以据此寻踪,抓到罪犯。
于是警方立即行动起来,迅速进行定位,特警队再度出击,在一处荒废的烂尾楼工地包围了目标,小心翼翼的杀进去之后,搜遍所有角落依然一无所获。
向指挥中心反馈了现场情况之后,中心却说信号依然在烂尾楼中,并且再度告知了确切方位,于是特警们再度杀回去,这回终于有了收获,在墙角里抓到了一只惊恐万状的野猫,猫脖子上挂着无线电追踪器。
半小时后,装在铁笼子的野猫被放到了胡市长的桌子上,瘦骨嶙峋的野猫喵呜喵呜的叫着,几位忙乎了一夜的特警尴尬的站在一旁,胡市长摆摆手说:“放了吧,问题很严重,我们江北市已经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有关部门会来接手的。”说完转身离去。
胡跃进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五点半,小心翼翼的打开家门,就看到宝贝女儿坐在沙发上。
“蓉蓉,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胡跃进一边换拖鞋一边故作轻松的问道。
“抓到他了?”胡蓉反问。
“没有,可以说毫无线索。”
胡蓉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起身回屋去了。
卧室的门轻轻关上了,胡市长无声的叹了口气。
……
江北市城乡结合部某条街上,遍布着铁艺作坊和计生用品专卖店以及小网吧、发廊等营业场所,路上电线杆拉着乱七八糟的电线,临街门面后,是杂乱无章的村民自建出租屋,到处张贴着治疗性病和出租房屋的小广告。
天没亮的时候,一辆摩托车轰鸣着开进了街里,没人在意,因为乡下经常有些地痞流氓开着大排量的摩托车在半夜或者凌晨呼啸来去,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摩托车停在一处出租屋旁,车手摘下头盔,从后座上拿下一个绳子捆扎结实的蛇皮袋,走进院子打开房门,掀开床铺露出坑道口,扛着口袋一步步走下去,来到一间地下室,把口袋往地上一丢,口袋竟然蠕动了一下。
刘子光点燃一支烟,沉思了一会,站起来关上盖子,拉开电灯,拔出匕首割开蛇皮袋,捆成粽子的上官处长露了出来,嘴上贴着胶带,眼睛蒙着黑布,房子里没有暖气,没有空调,外套被剥掉的处长大人已经冻得浑身鸡皮疙瘩。
刘子光摘掉黑布,上官处长一双美目惊慌失措,嘴里咕哝着。
12-15 盗梦者
房间阴暗潮湿,墙皮剥落,灯光昏暗,粗糙的水泥地上似乎能渗出水来,上官处长左右端详了一番,这里竟然没有门窗,看来是个地下室,判断不错的话,应该在江北市西郊城乡结合部一带。
“欢迎来到我的安全屋。”刘子光撕开了上官嘴上的胶带,因为用力过猛,疼的她惨叫一声。
“没关系,这里隔音效果相当良好,你可以随便叫。”
上官处长摇摇头,表示配合。
刘子光拿出上官处长的手提包抖了两下,把包里的东西全倾倒出来,夏奈尔的皮夹里面塞满各种金卡、钻石卡,贵宾卡以及少量现钞,一张国家安全部的工作证,名字是上官谨,警衔二级警督,职务副处长,一把沉甸甸的glock26手枪,还有若干化妆品、小镜子、纸巾、系着卡通玩偶的钥匙等物。
“上官谨,我记得你不是叫王茜的么?”刘子光打量着手里的证件问道,这张黑色的国安警官证显然是货真价实的玩意。
上官谨苦笑一下:“随便叫什么都行。”
“那好吧,大家都是业内人士,我想可以省掉一些不必要的环节了,告诉我,是谁在幕后指使?”
“其实你不用这样做,我也会告诉你,不过在告诉你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刘子光笑了:“不愧是心战专家,咱们别绕弯子了,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上官谨也笑了:“我愿意回答你的问题,是把你当朋友看,那么你是不是也把我当朋友呢?”
刘子光说:“当然,咱们不但是朋友,还有过师生之谊。”
“那么既然这样,你是不是可以先放开我呢?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我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
见刘子光不动,上官谨又举起手,晃着手腕上的胶带说:“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
“好吧。”刘子光用匕首将上官谨手脚上的胶带割断。
上官谨揉着发麻的手腕,四下打量着:“你的安全屋很别致,我想外面的景色应该和原来的高土坡差不多吧?”
刘子光说:“比高土坡还要破烂些,因为这里住的都是流动人口,属于治安比较混乱的地区,所以你别想耍什么花招,就算听到你的呼救,他们也会置若罔闻的。”
上官谨温和的笑了:“我不会逃跑的,好不容易有个和你坐下来谈谈的机会,又怎么能放弃,再说我相信你绝对不会伤害我。”
“哦?为什么这么说。”
“你在逃跑的时候没有杀死那几个特警,相反还对伤员进行了救治,说明你内心深处是一个善良、正义的人,不会滥杀无辜。”上官谨紧盯着刘子光的眼睛说道。
“那你怎么会认为自己也是无辜的呢,上官处长,我昨天挨了一枪可是拜你所赐。”刘子光说。
上官谨摇摇头,继续紧盯着刘子光的眼睛:“你懂得,我是身不由己,其实我和你一样,出身寒微,生长在一个类似于高土坡的地方,我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工资微薄,妈妈身体不好,爸爸喜欢喝酒打人,我考上大学的时候,他们正好双双下岗,靠借钱给我交的学费,记得我上大二那年,因为低血糖在宿舍里昏倒了,是妈妈偷偷去卖血换钱给我买的营养品……”
说到这里,上官谨眼眶中多了些亮晶晶的东西,刘子光沉默了一会,拿出纸巾递给她。
“谢谢。”上官谨接过纸巾擦擦眼泪,继续说道:“天下的母亲都是伟大的。”
纸巾掉在了地上,上官谨俯身去捡,动作有些艰难,似乎是腰肌劳损的样子,看起来很像是刘子光的母亲扫大街时的动作,她捡起纸巾望向刘子光,四目相接的时候忽然举起两只手,灵巧而修长的手指扇面般展开,如同孔雀开屏。
刘子光眼神迷离了一下,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小光,你这八年干什么去了,让妈担心死了。”遥远的声音似乎从天际传来,充满了母亲的关心和担忧。
“妈,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你们。”刘子光声音有些低沉。
“回来就好,家里一切平安,妈下岗了,现在环卫处扫大街,你爸爸在至诚小区当保安,回头帮你安排一个工作,好好干,将来买房子娶媳妇。”
“妈,我一定好好干。”刘子光说。
“唉,刚才派出所打电话来,说你杀了人,妈相信你绝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孩子,和政府好好把事情说清楚,咱不能替别人背着个黑锅啊,小胡她父亲不是市长么,怎么都能说上话的,我和你爸年纪都不小了,总要有个养老送终的人吧。”
如果只听声音的话,绝对不会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年轻女孩嘴里说出的,无论是语调还是感情,都酷似一位饱经风霜,深爱儿子的中老年妇女。
“妈,是他们嫁祸我的,原因我是知道的,有些人看上了我在西非的铁矿股份,想要强取豪夺。”
“孩子,咱家虽然穷,但是人穷志不短,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他们想要股份,咱偏不给他,咱献给国家。”
刘子光点点头说:“妈,我抽支烟考虑一下。”
“行,你先考虑清楚,然后妈带你去派出所自首。”
刘子光颤抖着摸出香烟点上,深深抽了一口,缓缓吐出,地下室里弥漫着烟雾,有些阿拉伯水烟的味道。
静谧的地下室里充满了诡秘的感觉。
“孩子,爸没本事啊,连你的大学学费都凑不齐,别人家的孩子买电脑买手机,爸连一顿饱饭都不能让你吃上,喝了酒还打你,你妈偷偷背着我去献血,我知道以后想死的心都有啊,孩子,等你将来有了出息,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妈啊。”一个老年男子的声音似乎是从云端飘来。
良久,上官谨哽咽的声音传来:“爸,我不怪你们,要怪就怪这个社会,那些不愿意借钱的亲戚,那些看不起我的同学,我要让他们知道,出身贫寒也一定能出人头地,现在领导都很欣赏我,提升我做了处长,我下个月就回去,在老家给你们买一所大房子,还有车,还有保姆,让他们羡慕去。”
“孩子,有钱也得省着点花,你是吃公家饭的,做事更要小心,让人抓着把柄就不好了,还有,别太累着自己,有时间考虑一下个人问题,找个稳重可靠的就结了吧,我和你妈年龄大了,也该抱外孙子了。”
“爸,这您就别操心了,工作太忙,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上官谨的声音略显焦躁。
室内再次升起烟雾。
“小王,你是怎么搞得,调派那么多人手竟然能让他跑了,回头写一份报告给我。”严厉的声音似乎是从深潭底传来。
“谭主任,地方警察从装备到经验都无法和目标对抗,我建议采取其他方案。”上官谨紧蹙眉头说道,从孝顺女儿变成了干练的特工。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合适的机会,我会对目标进行催眠,在他的潜意识里种下一个概念,让他认为自己是王牌特工,有很多同事在隐蔽战线上牺牲了,以此激发他内心深处的爱国情操,把铁矿股份献给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