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丽总是很忙,虽然我不知道她一直在忙着什么,我只好去了她新家门口。
去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她要出门,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似乎是要去看谁。
“小丽。”
她看着我,脸上没有了往日的轻松和欢笑,眉眼带着浓重的疲惫,可是还是强打起精神来。
“则灵,进来坐吧。”
她请我进了门,新的房子不是很大,但是装饰的很温馨,和以前的房子没有多大的区别。
我看了看四周,“从阳怎么不在?”
小丽微微一愣,“从阳去他外婆家了,所以不在家。”
她端着一杯白开水放在我面前,“家里没有茶和饮料,将就着喝。”
我刚端起水正准备喝,门口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小丽的脸色变了变,起身去开门。
开门的是中年妇女,脸上一脸的横肉,看起来并不和善,一开口就是满嘴的市侩,“你的房租已经拖欠了一两个月了,什么时候交啊,再不交的话给我离开。”
“不好意思,能不能再给我宽限一个月?”
“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我已经宽限了你好几个月了,难道你打算这个一直不交房租吗?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还不上交房租的话,给我卷铺盖滚蛋!”包租婆的语气强硬,根本容不得半点的商量。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毛,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房租是多少?”
包租婆见到卡,脸色立马变得和善了起来,“哎呦,我这也是无奈啊,我的生活也挺艰难的。”
一边说一边拿了我手里的银行卡划过pos机。
打发完包租婆,小丽转头看着我,“谢谢,等我有钱了我会还给你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一时无言,没有想过她的生活竟然窘迫到了这种地步。
可是生活窘迫到了这种地步也不肯向人求助,一点都不肯低头。
本来准备好的话到了此刻却是说不出口了,就算是我说的再多都没有用了。
一无所获的从小丽家出来,回到家里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屏幕的霍司。
桌面上摆着一大桌子的菜肴,菜肴很简单,都是一些家常菜。
看着桌面的饭菜,我有一点惊讶,“这一桌子的菜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我看起来有那么五谷不识吗?”霍司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半开玩笑的道。
我坐下来,霍司盛了一碗米饭摆在我的面前,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吃饭的时候用轻松的语气开口:“冰箱里堆满了菜,你怎么还天天吃泡面?”
“那都是夏鸢浅买的。”
“那家伙除了嘴巴毒舌一点,对你倒是挺好的,冰箱里塞满了食物,是生怕你在家里会饿死吧。”
我无奈,“夏鸢浅对人很好的。”
“只是看我不顺眼?”霍司扬眉。
我扯了扯嘴角,一时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大概是我的表情看起来太过于为难,霍司扯开话题,“吃完饭出去逛逛吧,今天突然想出去走走了。”
B市的夜景很好,但是我几乎都没有怎么出门过,原因很简单,白天工作完整个人都累趴下,完全没有出门的动力,好不容易休假的时候,白天不是这个事情就是那个事情,仔细的算下来还真的没怎么好好的出去看看B市的夜景。
霍司说的逛街,就真的只是逛了,连车子都没有发动,慢慢的走在街道上。
街道两边的小吃很多,摆摊的也很多,卖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小饰品,也有衣服。
霍司在贩卖饰品的小摊子前停了下来,仔细的挑选起了摊子上的挂饰香氛。
我微微惊讶,挑选饰品的事情一般不都是女生喜欢做的事情么,一个大男人怎么喜欢做这样的事情。
“则灵,你帮我选选哪个比较好看?”霍司转身面对着我,手里拿着两串颜色不同的挂饰香氛。
我对颜色没有太大的敏感,如果非要选择一样的话,我会选择颜色比较浅的那种。
所以指向了比较浅的颜色,“天蓝色的吧,我觉得这个颜色挺好看的。”
霍司微微一愣,“原来这个颜色真的比较受大部分女生喜欢。”
“……”
和霍司这么风轻云淡的相处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当然只是似乎,谁也不知道上天会什么时候给你开一个玩笑。
小丽突然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急促而慌张,“则灵,我该怎么办?”
电话里小丽的声音很急促,似乎是遭受了什么大事一般,我忍不住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从阳…从阳出事了。”声音带着点颤抖,甚至语无伦次起来,“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今天带他去吃路边摊他就不会昏倒了,就不会躺在床上了,也不用动手术了。”
我的心一抽,“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
拦了一辆出租车,不断的催促师傅开车开的快一些,催的师傅有些不耐烦的道:“姑娘,再快点就该违规了。”
我掏出手机给霍司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跟没睡醒一般,“喂?”
“从阳出事了,你赶紧到医院去。”
“什么?”电话那端传来混乱的声音,然后是霍司紧张的声音,“在哪个医院?”
我告诉他医院的地址,然后又继续催促师傅,大概是被我催的厌烦了,最后用最快的车速开到了医院门口。
我急急忙忙的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色的票子递给了师傅,想着刚才超速的情景如果被拍下来的话应该是会罚款的,超出车费的钱就当作是补偿了。
霍司比我先一步到医院,小丽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一脸的呆滞,而霍司则是靠在墙上,头发乱糟糟的,连衣服都是胡乱搭配的,可见出门的时候是多么的匆忙。
医院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的让人难以忍受。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也许是经历多了,所以麻木了。
小丽立马站起身走了过去,紧张的问:“医生,我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公式化的回答:“手术还算是成功,将胃里的毒都冲洗了出来。”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以后不要再给孩子吃这些垃圾食品了,伤害身体又没有营养。”
医生说的话,小丽都一一的点头,仿佛一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一般。
从阳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麻药的效果还没有完全的过去,还处在昏迷当中。
小丽扶着床架从霍司的身边经过,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扶着从阳进了病房。
霍司的眸子里闪过受伤,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我走到他的面前,“既然来都来了,不准备进去看看么?”
“就算是看了又能怎么样?”漠然的口吻。
“那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确定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去看看他么?”
霍司摇摇头,脸上尽是苦涩的神情,“我知道从阳没有事情就好了,看不看都一样。”
那张张扬的脸庞,此刻失了光彩一般。
像他那样骄傲的人,从来没有再谁的面前低头过,现在如同困兽一般。
小丽站在病房门口,看向了我,“则灵,从阳醒了。”转而看向了一旁的霍司,脸上闪过犹豫的神情,终究是不忍,“你也一起过来吧。”
惊喜从霍司的脸上一闪而过,而后有些紧张。
我站在霍司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不要担心,从阳其实很喜欢你。”
进到病房里,从阳瞪大了眼睛看着霍司,而后看向了小丽,皱起眉头,“这个让你伤心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就是他?”
我发现小孩太过早熟真的不太好,这么直接的问话真的是让人接受不了。
小丽脸上红了又青,似乎看了霍司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了从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板起了面孔,“你好好学习,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只问你是不是?”从阳不依不饶的问。
我在一旁忍不住抽搐,真是的,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说话老气横秋的,偏偏气势还在那里。
小丽哑然,一时没有说话。
“小鬼。”霍司大概是看不下去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和你的妈妈说话,小孩子该有小孩子的模样。”
“你闭嘴!”从阳瞪着霍司,两个长得极为相像的父子,连性格都差不多,“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休想我喊你爸爸。”
霍司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来。
从阳盯着霍司,良久,才开口:“没想到你这种人居然是我的父亲,当初我妈妈是不是瞎了眼才看上你了?”
被亲生儿子置疑,霍司轻皱起眉头,而后想到什么,脸上露出玩味的神情来,“这么说你是承认我这个爸爸了?”
从阳别扭了一会,从喉咙里闷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或许有很多的事情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的糟糕,霍司和从阳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所以一开始能够好好的相处,从阳打心底还是喜欢霍司的,要过从阳这一关并不是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