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应凛的父母走后,房间里又只剩下了我和保姆在病房里守着,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保姆忽然开口:“少爷这几年变了很多。”
我不明所以,保姆解释道:“其实这多多亏了你,赵小姐,少爷性子很叛逆,脾气也很不好,总是动不动的发脾气,家里的下人要是做错了一点点的事情,他就会发脾气。”停了停,语气一转,保姆看着我,眼睛里亮了亮:“少爷在大学的三年变化了很多,性子变得很温和,而且开始关心我们,平时在我们生日的时候也会给我们带一些小礼物,少爷的这些改变我们看在眼底,我知道,是因为一个人改变了他,就是你,赵小姐。”
我愣了愣,抿了抿唇,正准备开口,余光却看到陆应凛睁开了眼睛,我立马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他。
他的面色变了变,还是像开始的狂躁,只是因为药性的缘故,他没有力气再挣扎起床,只是声嘶力竭的吼叫着,明明没有力气,却还是停止不了。
我害怕他还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所以我站的离他很近,我尽量让自己不动作发出声音,他却忽然敏感的叫着:“赵琳,赵琳!是你对不对!是不是你!”
他艰难的抬起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我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我看着他的样子,越看越心酸,忍不住的抬起了自己的手抓住了他的。
我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不想让这么脆弱的他在这里时候失望,反正冒充赵琳,我也不是一次了,再冒充一次,也没什么。
“琳琳,我的头好痛。”他的声音像是一个孩子一般,眼睛空洞,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无助:“怎么不开灯?这么黑,我什么也看不清楚,为什么不开灯?”
他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反复的摸索着,那样的深情那样的眷恋,生怕我会突然抽走一般。
我的心仿佛被万箭穿心一般,心痛的无以复加,我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怎么也忍心不了,这间病房里明明是开了暖气的,我却觉得冷,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极力的忍耐着颤抖,我不想被他发现。
他一直在呢喃,声音很小,我听不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他絮絮叨叨的,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甩开了我的手,发了狂一般的吼:“你不是赵琳,你不是!你是陈则灵!你是陈则灵!”
没想到会被他发现,我惊慌极了,不敢相信他接下里会做什么,我想要抓住他,却被他一手挥开。
“啪!”的一声,他的力气是那样的大,挥开我动作一点也不犹豫。
然后他又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点滴的软管被他拉扯的几乎要变形了。
我顾不得手上的痛,和保姆一起上前用力的拉住他,可是发起狂的陆应凛力气大的吓人,五六个人都不一定可以制服他,何况是我和保姆两个女人。
只是,他又一次的甩开了我,我的身体不稳,踉踉跄跄的往后退去,膝盖撞到了床头的柜子,小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的,往旁边倾斜,额头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茶几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猝不及防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
保姆慌张的尖叫声响起:“血!陈小姐,血啊!你的额头流血了啊。”
保姆的尖叫声才让我反应过来,我看了一眼陆应凛,他终于安静了下来,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慢慢的站了起来,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额头,一看,自己的手心全是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我抬眼看了一眼他,又转过头看着保姆,平静的说:“我没事的,这么一个小小的伤口没关系的,我先去处理一下,你先照顾一下他。”
我走出病房里,医生给我缝了三针,包扎之后,我又回到了病房里,我看到了睡过去的陆应凛,这才长长的舒口气。
病房里没了保姆的身影,我便坐在他的旁边,紧紧的看着床上的他。
大概过了十分钟,保姆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听见声音转过头看到她手里端着一个保温盒,她朝着我走过来:“陈小姐,你先吃点东西吧。”
“谢谢。”我接过保温盒,虽然我的肚子不饿,但是还是要吃饭,因为只有吃饱了有力气才可以照顾陆应凛。
保姆看着我,叹口气说:“陈小姐,多谢你了,你真是个好人,开始我误会你是赵小姐,真是抱歉。”
“没关系的。”我淡淡的说,两三口就吃完了保温盒里的饭菜。
又过了几个小时,大概是下午三点的时候,病房里又来了一个人,赵琳。
她看到我的时候皱了皱眉,我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回头,我知道她不想看到我,其实我也不想看到她,所以连打招呼都算了。
高跟鞋的声音慢慢的靠近,我可以感觉到她走了过来,她的清丽悦耳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请问应凛的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很严重?”她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颤抖。
保姆回答她:“赵小姐,少爷的情况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顿了一下,叹口气道:“只是医生说少爷脑袋里的血块压住他的视神经,所以造成暂时的看不见。”
然后,赵琳没有说话,我余光可以看到她蹲在床边,将自己的头埋下来,没有发出声音,我知道她在哭,即使她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可是我还是可以感觉到她在哭。
我从来没有这么羡慕过她,她是陆应凛的女朋友,可以正大光明的为他哭,她哭的那么伤心,让旁人都为之动容,可是我,连为他哭泣的资格都没有。
大概守了几个小时,陆应凛还没有醒过来。
“赵琳,我们出去谈谈吧。”我先打破了沉默,因为再过几个小时他就该醒过来了。
赵琳盯着我,半响,又回头恋恋不舍的看了床上的陆应凛,过了好久才走出病房。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前是一片模糊,头晕眼花的,我甩了甩自己的头,这才看清楚了赵琳,我用一种极致平静的语气对她说:“赵琳,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她看着我,清冷的面容皱了皱眉,反问:“什么怎么办?”
我深深的吸口气,说:“应凛脑袋里的血块压迫视神经,医生说开颅手术的风险很大,搞不好会永久的失明。”
“我会带着他去美国的。”赵琳淡淡的说。
“不可以!”我听到她的话,不自觉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恬不知耻的说:“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了,你不能带着他去美国,他的为我和孩子负责任!”
她听我的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好半天才说:“你骗我!”
我抬起头,拉着她的手:“我们现在就去测验B超吧。”
我拉着她走了进步,她突然狠狠的甩开了我的手,眼眶红红的对我吼:“你们,你们真脏!”
说完就拿了自己的包转身离开,头也不回。我看着她离开的纤瘦的背影好久好久,内心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和我想的一样,那样骄傲的赵琳怎么允许这样的一个错误产生,就是就验证就已经超越了她的底线了。
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失去陆应凛,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不能让赵琳带走陆应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