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棺之后,并未发现预想中的女主人或其陪葬品,徐老等人也就没有长待,而且已经忙了一天,月亮都出来了。
一行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准备打道回府,徐老等人商议明天再来,毕竟他是负责这个墓葬群的考古队的队长,需要全程监督。
临上车之前,徐老又走过来跟上官暮云告别,两人握了握手,才分道扬镳。上官飞鸿跟几人打过招呼后,才开车载着上官暮云回家。
车上寂静一片,上官飞鸿偷偷用余光看了他几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上官暮云原本在闭目养神,也许是被他看得次数多了,已经感觉到,不觉开口说道:“飞鸿,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上官飞鸿原本开着车,闻言一愣,下颌绷紧,过了会儿才开口,声音沉稳,“爷爷,我不明白,刚开始徐老来找您寻墓的时候,不是说那有可能是大齐王朝的皇家墓群吗?可为何里面除了一幅破损的画,其他什么也没有?既然是皇室成员,为何画上的女人却穿着银白铠甲?她若是公主的话,又怎么会女扮男装呢?”
上官暮云缓缓地睁开眼睛,人显得有些疲累,眼睛却很有神,完全不像是七十岁的老人。他的眼睛看向外面的夜空,轻轻叹息一声,才徐徐说道:“刚开始老徐来找我的时候,确实说极有可能是大齐王朝皇家墓葬群,因为大齐王朝的国都就是在落霞山附近的上京城,之前已经将皇家的墓室找的差不多了,唯独剩下秦王韩长庚的墓穴尚未找到。”
上官飞鸿眼中一抹幽光闪过,忽然又问道:“爷爷,我很奇怪,为什么徐老那么执着于秦王的墓啊?史书上对落霞公主的记载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什么特别啊。”
上官暮云眼睛依旧看向车窗外漆黑的夜,声音幽幽,带着一丝凉,“历史上关于秦王的记载只寥寥几笔,包括他的家人和子嗣都没有任何只言片语。原本是煊赫一时的王爷,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人,在除去最有力的竞争对手靖王后,却突然消失了。有些野史认为他其实一生都未娶妻生子,而是在边城孤独终老了。
这些年,很多考古学家纷纷在落霞山附近寻找秦王的墓室,却始终无功而返。本以为这次一定会是他的墓,却没想到棺椁是空的,而且里面的画也不是秦王,而是一个女将军,也不知两人之间到底有何关系,亦或者那根本就不是秦王的墓,现在连老徐也弄不清楚了。
正是因为这份神秘,还有铺天盖地的野史,越发吸引人去探索关于他的秘密,使得这个秦王成为人们研究的热门,大家都想揭开他的神秘面纱。自古以来,越是神秘,越能勾起人的探索欲望,就像埃及金字塔一样。”
上官飞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车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就在车子驶进大门的时候,上官暮云突然睁开眼睛,好像想起什么一样说道:“啊,对了,飞鸿,忘记告诉你了,今天老余给我打电话,说燕陶回来了,哪天有空你们两个见见面。”
上官飞鸿冷不防听到这句,突然踩住了刹车,转头看向他,脸上满是惊诧,“爷爷,你刚刚说什么?谁回来了?”
上官暮云身体往前倾了一下,又用手拉住了后座,无奈叹息一声,“飞鸿,爷爷从小怎么教导你的,处事不惊,遇事不慌,你这是都忘了吧?哎,算了,这事确实突然,我不能怪你,我今天接到电话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自从当年我和老余定下了这门娃娃亲,还没加过燕陶长什么样,她刚生下来就被送到国外了,如今眼看都二十五年了,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性情如何也不知道。我问了老余,他也是讳莫如深,一切等你见过她以后再说吧。”
上官飞鸿忽然听到了未婚妻的消息,只觉心里五味杂陈,说是未婚妻吧,两人却从未见过面,根本就是陌生人,估计就算在街上偶然遇到了,都认不出彼此。说是陌生人吧,两人却偏偏从出生时起,就定了娃娃亲。
说来也巧,上官暮云和余则成是d市最有名的两大风水世家,家里代代相传,从每一代的孩子中挑一个天资过人的继承下去。如今到了上官飞鸿,已经是第三十八代传人了。可惜,余家到了第三十八代,却没有一个男娃,清一色的娘子军。
余则成心力交瘁,总觉得祖传风水术要失传了,后来刚好两家的小儿媳妇都怀了孩子,他将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小儿媳妇肚子里的娃娃身上了。但一想到家里那九个孙女,就愁得睡不着觉,总觉得老天要断了他们余家的香火。
思来想去,余则成就跑去找上官暮云了,两人商议,若是这一胎都是女娃,则情同姐妹;若都是男娃,则兄弟相称;若余家依旧是女娃,而上官家是男娃,则结为夫妻。以后两人只要多生几个孩子,再抱回余家一个就可以了,这样祖传的风水术则就不会失传。而且两人的孩子,还能集两家于一体,更加精通风水术。
两人一拍即合,就把即将出生的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了下来。说来也巧,两个孩子竟然是同一天生下来的,余家果然又是一个女娃,对此余则成早有心理准备,就算有些伤心,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好在上官家是个男孩,这样两人结了娃娃亲,以后终究会等到重孙子的。
这就是上官飞鸿生下来就有个未婚妻的缘由。对此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反正至今为止,也没遇到什么心仪的女人,他总觉得这一切或许都是天注定,冥冥中似乎一直在等一个人出现。他不知道心里一直期待着出现的有缘人,是不是自己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但终究抱着一丝期待。
原本期待还挺强烈的,可惜一直见不到人,年复一年,如今那期待已经慢慢地淡了。就在他快要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听爷爷说,余燕陶回来了,怎能不惊讶,本以为这个神秘未婚妻还要再多等上几年呢。
上官飞鸿心情复杂,感觉心里带着三分期待,三分好奇,三分纠结,还有一分淡淡的喜悦。能等个二十多年才打算见他,到底是对他完全不感兴趣呢?还是说她也跟自己一把只是情非得已?心里终究是有些好奇的。他只淡淡的哦了一声,便扶着上官暮云下车了。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上官飞鸿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总是闪过各种画面,一会儿是墓穴里见到的那幅画,一会儿是一个朦胧的影子,是他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妻,此后偶尔会在脑子里想一想,这个未婚妻到底长什么样子。
也许是听说要见面了,心里原本朦朦胧胧勾画的身影慢慢地有些清晰。可不知是不是受那幅画的影响,这次在梦里见到未婚妻的时候,她竟然穿着画中人的银白铠甲!
女子的一头墨发束在发冠中,正站在一株梨树下,任落花纷飞,好似一幅清淡雅致的水墨画。一阵风过,她忽而转头看向这边,唇边绽开一抹浅浅笑意,好似枝头雪白梨花。她的眼睛蒙着白色锦绸,身穿银白色的铠甲,素色的脸,白色的梨花,天地一色,只剩下一片干净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