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对痛苦时,下意识的做法便是,利用外在条件转移痛苦,比如关二爷的饮酒下棋。
而人面对极度恶心的情况,下意识的会试图屏蔽掉感官,打个最简单的例子,路过看见一堆新鲜的狗屎,人会第一时间扭过头并躲避。
实际上,扭过头狗屎也不会因此而消失,这只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
正如此时跳入粪坑的我一样,下意识的不敢睁眼,也不敢呼吸,手脚并用极度恐慌的乱噗通。
这种感觉比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更让我感到恐惧,我想这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次特殊体验,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去面对暗黑人,也不会跳进来。
眼皮上,鼻头,嘴唇上,贴着的都是难以名状的恶心东西,谁能体会我此时的感受,在面临生死前,我都未曾有过现在这样,欲哭无泪的感觉。
黎庶站在石块上,伸出手拉了我一把,而我的目光则和楚萧生碰撞在了一起,到了这种时候,他的目光仍盯着我,脑子里一定想着怎么制服我。
此时的铁头已经钻到了九点钟的洞口通道里,楚萧生假惺惺的问了句没事吧,我冷哼了一声,他自讨没趣头也不回的跟着铁头跑进了通道。
眼前的这个通道,正是黎庶作为队长,被一百多只暗黑生物包围时,拖着铁头和祝灵侥幸逃生的通道。
脚下的通道比之前的,更加狭窄,进入其中没多久,就必须匍匐前进,同时通道里有很深的积水,人要仰着脑袋,才能保持通畅前行。
没多久暗黑人又追了上来,因为身后的土著又接二连三的被惨叫着拖拽走。
我大概明白了当时他们能从这个通道,侥幸逃生的原因。
狭窄的通道,不仅限制了我们的前行速度,同时也限制了暗黑人的活动,也就是说,我们在前行,暗黑人在追赶的同时,一次也只能有一只暗黑人追赶上来,并不能同时从洞壁,壁顶进行袭击。
这一点可以从我们身后土著被掳走的速度,就能看的出来,在之前的通道中,土著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而现在只是每过几分钟才会惨叫一声。
即便如此,暗黑人还是迟早要追赶上我们的脚后跟的,队列中铁头在最前面,楚萧生紧随其后,黎庶,皮豆也在我前面,我的身后就是剩余的已不足一百人数的土著了。
残酷的是,他们的生命必然要在暗黑人的袭击下,永远的留在了黑暗中,因为我们不可能在极端的时间内,逃出生天。
同样,我也终将在狭窄的通道里,面对其中一只暗黑生物的袭击,若是在空阔地带,以我现在的身手,我根本不怂,可问题是在这种环境下,连站都站不起身,如何能跟灵活的上蹿下跳的暗黑人搏杀?
我一边爬着一边朝前喊着铁头,让他把白骨刀递过来,他也没怎么犹豫,挨个传递到了我手上。
现在大家都上了一条船,我在他们身后,能多为他们抵挡一会儿,他们逃生的机会也就更大一些。
匕首在这种空间里,无法施展开,还是一米长的白骨刀更让人安心一些。
白骨刀的威力,在我和土著大战时,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它虽是骨制材料,却比钢铁刚锋利,虽轻便,却又比钢铁刚结实有韧性。
在此之前,我对白骨刀一直是嗤之以鼻的态度,认为就是一个工艺品而已,事实证明,能称为圣物的东西,必然有它的独特之处。
惯性的思维,会让人在思想上很容易走上歧途。在孤岛生存的两年光阴里,见证的怪异事物越多,心绪也越来越淡定。
接受怪异事物的能力,也水涨船高,就比如说袭击我们的暗黑人,我和铁头遭遇时,也没见到有这么凶狠,感觉就像一个加强版的猴子,如今再次遭遇,便能真真切切的体会到祝灵提到的那时的绝望心情。
人力有时尽,尤其是面对未知的事物,更多时候连力都提不起来。
越是这种时候,我越要努力保持冷静,让自己处于平静的状态下。
单个的暗黑人并不是不可能战胜的,狭窄的通道就像关卡一样,牢牢的限制了,它们即便数量再多,也只能一次冒出一个来跟我正面战斗。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已经爬到了通道一大半的距离,按照铁头的说法,只要再坚持半个多小时,就一定能逃出去。
然而这半个小时有多难坚持,谁能有我的感受深。
我身后最后一个土著,已经被暗黑人拖走了,几分钟后,通道里又响起了尖锐的,就像是刀片划在坚硬的玻璃上的那种,刺耳的叫声,它们又返回来了。
直到此时,楚萧生带进来的五百土著,无一幸免,全部惨死。
即便如此,凶残的暗黑人也没打算放过我们,想要将我们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楚萧生慌了,他吼了我一声,让我爬下,与此同时他扬起身子,端起微冲,对准向我扑来的暗黑人,“嘭嘭嘭!”枪声伴随着暗黑人撕裂般的惨叫声,在通道里,震的人双耳发麻。
“卓越,快!快把圣物递过来,我能帮你的就到这里了,你一定要挺住!”
情急之下,楚萧生口无遮拦,什么都说出来了,他之所以开枪帮我击杀最近的一只暗黑人,目的就是为了所有的圣物。
等我把圣物全部交出去后,他还会管我的生死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我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他人手中。
我冷哼了一声,“管好你自己!别比老子先死就行了。”说罢将白骨刀端到了胸前。
此处的通道上下不到一米高,宽度也不足一米,白骨刀并不能挥砍,只能当作一把较长点的匕首,向暗黑人突刺。
我用屁股挪动着往后退,同时仔细的感受着通道内的气流,第一个暗黑人受到击杀后,其他的暗黑人瞬间便隐没在了黑暗中,半天都没有动静。
我很紧张,握着白骨刀的掌心,也在不停的冒着汗。
看得见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隐在暗处,让你精神始终像挺举一般绷着的敌人。
让人感觉他无处不在,又无踪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