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征看到许兰走了过来，低声喊道。
    “别叫我妈，你来双娟这里做什么？她都已经昏迷了，你还不放过他？”
    想到他对齐双娟做的那些事情，许兰可不认为顾远征过来是真的良心发现，想要来看看她。
    “妈，你这是什么话？虽然我和双娟为了海莲的事情闹翻了，但是我和她好歹也是夫妻一场，她一直昏迷在这里，我当然想要来看看她了。只是这些人拦住，压根不让我去见她。”
    自从他从顾宅搬出来以后，住在齐海莲那里，顾宁更是将他名下用公司名义开的信用卡和车子都给收了回去。虽然他名下也有不少钱，这段时间也是衣食无忧，但是他看的出来，齐海莲对他有所怨言。他之所以想来看看齐双娟，也是想看看她现在的情况，再看看能不能说服顾宁将那些东西还给他。
    “为什么拦着你，你心里不清楚么？你如果还有点良心，就不要再来找双娟了。”
    许兰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在的齐双娟再也不可能阻拦顾远征和齐海莲了，她不知道顾远征还来找齐双娟做什么。如果真的是浪子回头的话，也早已经迟了。
    “妈，我知道之前我做的的确过分了些，对不起双娟，但是顾瑞是无辜的。顾瑞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孙子，现在我只想让顾瑞回到顾氏，哪怕是从底层做起。妈，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在下一辈的身上延伸，您说呢？”
    今天就算顾远征没有遇到许兰，他也打算找许兰说这些。他知道顾宁怨恨他，但是顾瑞总归是他的儿子。他希望许兰能够看在是自己孙子的面子上，让顾瑞好好在顾氏工作。
    “齐海莲的儿子？我可不承认是我的孙子。”
    许兰冷冷道，顾远征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因为一个齐海莲，让齐双娟和顾远征的家庭破裂，现在还要让她接受这个孩子？若是她接受了这个孩子的话，等齐双娟醒来，她怎么和他交代？
    “妈，不管你承认不是承认，他都是您的孙子。你别忘了，父亲临终的时候曾经说过什么，他希望您能够好好守着顾家，照顾好顾家的子孙。”
    顾远征知道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会惹来她的不快。但是好在她平日里最听他父亲的话，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就是他父亲临终时对许兰的嘱托。这么多年来，许兰一直将这件事情做的很好。
    “好……好……，远征，我没想到你居然敢用你父亲的话来压我，真是好极了！”
    许兰的脸色突变，血色像是一下子退去了一般，指着他的双手微微发抖。
    许兰丈夫临终前，的确说过这么一番话。
    “妈，我知道一时间你接受不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多想想。顾瑞，始终是无辜的。”
    顾远征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宜将她逼得太紧。她之所以对顾瑞那样厌恶，也是因为齐双娟的缘故，相信过几天，她就能够想明白了。话音刚落，他便转身离开。
    许兰看了一眼仍旧在病床上躺着的齐双娟，或许她不醒来，会开心一些。
    陈曦看到许兰离开医院后，便来到了顾宁的病房前。她看着他睡着的模样，指腹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脸部的轮廓，眼神一点一点变得阴沉。
    为什么他总是要想起那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比不上那个女人的？她真的搞不懂，明明他们都已经离婚了，那林然笙到底有什么好，能够让他一直念念不忘？
    顾宁在梦中，似乎梦见了林然笙，嘴里不停地叫着“然笙，别走”。陈曦听到他这么说，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她很想伸手将他弄醒，让他看看此刻陪在他身边的人到底是谁，可是想了想，又把手缩了回来。
    之前离开病房的时候，她曾找到顾宁的主治医生询问顾宁的状况。当得知顾宁因为胃出血差点死的时候，她的脸色吓得苍白，同时心里对林然笙更加怨恨。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顾宁不会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也不会差点死掉。
    若是顾宁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她一定会让林然笙为顾宁陪葬！
    她知道此刻的他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她不忍心打扰他。可是他在睡梦中，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突然伸出手想要在空气中抓住什么一样，嘴里依旧是叫着“然笙，然笙”。
    然笙这两个字，就像是魔咒一般，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终于，她受不了了，用力将他推醒：“顾宁，你给我看看，现在在你身边陪着你的到底是谁？！然笙，然笙，那个林然笙到底有什么好？！你生病的时候，她来看过你一眼吗？！你不要忘了，那些年，我是怎么陪着你过来吧！”
    当初顾宁和陈曦恋爱的时候，顾宁虽然还在读大学，但是依旧要忙着公司的事情。当时的他，对于商场的一些潜规则并不是很了解，碰了不少壁，而顾远征也极少在生意上点拨他，也很少利用自己的人脉去帮顾宁达到目的。因为在顾远征看来，顾宁若是要成长，就必须自己一个人去处理这些事情，而不是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当年的他，走的很辛苦，一路跌跌撞撞，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也不知道绝望了多少次。每一次失败，陈曦都会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帮他准备一桌他最喜欢的菜，她说这是为了庆祝他下一次的成功。也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当顾宁终于成功了的时候，他却不得不和林然笙结婚。
    陈曦很怀念当初的生活，那时的他们是那样的单纯简单，互相扶持。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顾宁已经变成她不认识的样子，而他的心里，再也没有她，只有林然笙。
    这样的感知，让她觉得难过的同时更难以接受，她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回到她的身边，却依旧挂念着那个女人。到底为什么？是因为这五年时间的缺失吗？
    “陈曦，她其实没什么好，可是在我的眼里，她是我的妻子。”
    其实顾宁也说不上来，林然笙到底有什么好。可是她就是让他牵挂着，让他想念着，让他不忍心再次伤害。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有四不得，求不得，爱不得，很不得，伤不得，恐怕说的就是他对林然笙吧？
    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好好地看着她幸福，哪怕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他。
    “她值得你这么做吗？顾宁，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一眼？你还记得当初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还记得你当初对我的那些承诺吗？”
    曾经，顾宁说过，她会是他唯一的妻子。
    曾经，顾宁说过，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顾宁的妻子是陈曦。
    曾经，顾宁说过，会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让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羡慕她。
    可是最后，他却放弃她，娶了林然笙，甚至还爱上了她。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个问题，她想了很多次，最终还是归结于他们分开的太久。
    五年，可以改变一个人，可以改变很多事。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语气中满是她这么多年来的委屈。若不是他，她无法从红灯区里活下来回到港城，如果不是他，她或许早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再也不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不是她死了，或许他会永远都记得她？
    “陈曦……对不起。”
    他犹豫了很久，看着她痛苦的眼神，语气满是愧疚。愧疚，已经是他对她最后的情感。他已经不能给予再多，他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林然笙一个人，而且再也换不了其他人。
    他想起了那些年和陈曦在一起时，曾经对他许下的承诺。只是很可惜，这些承诺已经随风逝去，再也无法兑现。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够永远地记住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去死！”
    陈曦的情绪顿时变得很是激动，她立刻跑到病房的窗口前，将窗口打开。顾宁所在的病房在二十一楼，若是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一定不会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顾宁没有想到他的话会刺激到她的情绪，医生曾经说过，因为之前的经历，所以她的情绪会十分敏感，甚至会做出轻生的冲动。而她手腕上的那些伤疤，便是她曾经试图轻生最后又被救回来的证据。
    “陈曦，回来，你不要乱来！”
    他忍者腹部伤口的痛楚，扶着边缘慢慢从病床上爬了下来，弯着腰看着陈曦。麻药的药效早就已经过了，此刻刀口的疼痛不断地传来，让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记住我？”
    陈曦像是已经丧失了理智一般，看着他的眼神很是疯狂，似乎只要他点头，她立刻就能够跳下去。此刻她已经坐在了窗沿上，一只腿悬空，似乎随时会掉下去一般。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连衣裙，外面的微风将她的裙摆吹起，整个人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