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浅浅用力扒拉了几口饭，擦了擦嘴起身要出去。
    “少奶奶，您去哪儿？”
    “去洗手间，怎么？这也管？”
    林霄一愣，这的确管不着。
    可是她刚刚打开门，就看到凌亦深正站在门口。
    “要去洗手间？我陪你去。”他二话不说，拉着她的手腕就往走廊尽头去。
    “你，你放手，你干嘛？凌亦深，肖市长还在呢。”
    荣浅浅一边小声叫着一边挣扎。
    凌亦深的速度根本没有停下来：“肖平城早就走了，你不用怕。”
    她的眼睛猛眨了几下，她怕的不是肖平城，明明是他好吗。
    到了洗手间门口，凌亦深点了一下下巴：“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你不会是要一直监视我吧？”
    “你不会幼稚到从洗手间跳1;148471591054062窗户跑吧？”
    荣浅浅被他噎得没话，悻悻地转身去了洗手间，进去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他摸走了。
    “该死的凌亦深。”她暗暗骂了一句，却也只好乖乖又从里面出来。
    “好了？”凌亦深挑眉看了看她，“好了就出发吧，正好中午上山，晚上就可以赶回云城，我还可以请你吃顿好的。”
    “谁要你请。”荣浅浅气得白了他一眼，防她像防贼一样，实在是让她心里不舒服，“你看看外面的天，这么阴沉说不定等下有雨，晚上回不回得来还两说呢。”
    什么叫做乌鸦嘴，荣浅浅从来没有这么深的体会。
    她不过是气急败坏地胡言乱语了一句，竟然就一语成谶，自从两人开车到了山脚，天上就真的开始星星点点地掉雨滴。
    到了那个纪念馆的时候，雨势虽然不大，但山路已经很滑了。
    “从这里到山顶还要多久？”
    “不远了，但要到山顶的观景台还要步行一段时间，这样的雨恐怕……”
    荣浅浅有点担心，现在是雨季，云福山的北麓尤其潮湿，就算现在能开到山上，往山顶走也是挺险的。
    “那边是什么？人家？”凌亦深打了一把方向盘，指着路边的建筑问。
    “是一个纪念馆。”荣浅浅做了个手势让他靠过去，“看这样的天气，我们大概今晚要在这儿借住一晚了。”
    云层压得很低，眼看着小雨就要转成暴雨。
    凌亦深车头调转，冲着纪念馆的院子开了过去。
    “停到院子的西头，我们拿了伞走过去，门口不好停车。”
    荣浅浅熟门熟路地指挥，凌亦深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你好像对这里挺熟悉。”
    “上次来这儿的时候也是遇到下雨，跟馆长借住的，所以……”
    “和厉闵御一起？”凌亦深几乎是瞬间就问出了口。
    荣浅浅一愣，点了点头，她看见凌亦深攥着方向盘的手似乎握紧了一下。
    “砰砰砰。”
    荣浅浅吓了一跳，听到有人在敲车窗。
    是老许，他已经拿了伞过来车边了。
    “怎么又是你？”把伞递过去，老许的语气有点不耐烦，看样子，他并不是很欢迎有人下雨天造访。
    荣浅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天带个朋友来看看云福山，没想到又碰上了阴雨天。”
    “最近是雨季，三天两头都有雨。”老许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和荣浅浅答话，进了屋让他们坐了，又到后厨去拿煤生火。
    凌亦深把靠近壁炉的位置让给荣浅浅，又把从车里拿出来的毯子给她盖在腿上，这才跟着老许去后厨，帮着拿煤拿热水。
    他路过纪念馆展厅的时候和荣浅浅那次一样，也是带着好奇东张西望了一会儿。
    “没什么可看的。”到了后厨，老许一边放煤块儿一边低着头说，“就快拆掉了，这段历史还有历史里的人物，也都会慢慢消失掉，我算是想通了，人这一生啊，没什么意思。”
    凌亦深一愣：“大爷，何必这么悲观呢，有个词叫‘绝处逢生’您没听说过？”
    老许冷哼了一声，没理他。
    “大爷，您要真觉得这一生没什么意思，也不会一直在这儿守着，是不是？”
    凌亦深的这句话，让老许一怔。
    的确，他如果早遗忘了那段战争岁月，就没必要这么执着地在这个即将被拆除的纪念馆里待着，他早就可以托老政委的关系，调到市里甚至省里去了。
    他默默摇了摇头：“是啊，有时候人有多执着，连自己都不知道，说是已经放弃了，但在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希望，觉得会让自己的灵魂有所安顿啊。”
    凌亦深垂下眉眼，若有所思，扛着半袋子煤块拎着热水往回走的时候，特意又在纪念馆的展厅里绕了一次。
    角落的展柜里摆了一封毛笔写的信，很不起眼，但笔力看上去有些看头，一般人看过去还以为是个书法作品。
    凌亦深贴近了多看两眼，发现这封信的落款写着“程侨光”三个字。
    程老？！他有些心惊。
    老许在前面催了催他：“走这么慢，看什么呢？”
    凌亦深把手里的东西往上提了提：“大爷，你没发现这个展厅的墙角已经开始渗水了吗，这个展柜里放得都是纸质展品，很容易受潮。”
    老许走过来看了看，叹了口气：“受潮就受潮吧，大不了等天好了我拿出去再晒晒，这屋里又没有除湿器，拿出来我放哪儿不是一样啊。”
    说完转身又走了，凌亦深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到了客厅里，荣浅浅帮着老许添煤，老许把准备好的菜拿出来摘，弄得差不多了就要拿回后厨去下面。
    荣浅浅站起来想去帮忙，又被凌亦深一把按了回去。
    “我去帮，你坐这儿歇一会儿。”
    语气不容置疑，听起来有点凶，荣浅浅没吭声，听话地坐了下来，老许带着凌亦深就又转回后厨，开始点火做饭。
    面很快就煮熟了，老许炒好卤子，打算找个打托盘一起端过去，就在这时，展厅里突然传出来一阵闷响，然后是荣浅浅大声的惊呼。
    凌亦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手上的油汤都忘了擦。老许也跟在后面，火急火燎地跑到展厅。
    “浅浅，怎么了？”凌亦深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满脑子全是荣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