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陆承北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明明好几天都没有来,却偏偏在俆若言来大放厥词的时候到来。
我和徐至都懵了,俆若言脸色闪过一瞬间的畏惧,她往旁边退了一点。
她这个小动作,让我觉得她是心虚的,只是在我面前硬气罢了。
陆承北走进来,连看她一眼都没有,直接又问了我一遍,“什么鉴定?”
我耸了耸肩,指向俆若言,“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陆承北微微皱了眉头,他这是才转头看了俆若言一眼,“然后呢?”
“她说要用亲子鉴定来证明。”我特别实诚地交代着,俆若言看着我的表情仿佛要将我吞入肚腹。
我好整以暇,这是她自己说的,我只是如实转达而已。
“你怎么想?”
陆承北问的是我,他看着我,我这时才发现他的眼底有些发青,估计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
他在问我的意见,仿佛只要我说不需要,他就会马上将俆若言轰走一样。
可是我可能要让他失望了,老实说,我现在特别想知道,俆若言肚子里那个孩子,究竟和陆承北有没有关系。
即使只是为了戳穿她的谎言也好,我蒙蔽着自己的内心,很平静地反问陆承北,“你敢吗?”
其实我这么问应该挺伤陆承北的心的,可是我能怎么办,就让这个梗直接横在我们两个人中间吗?
与其这样,倒不如大大方方拿出来,顺便用强有力的理由将俆若言从陆承北的世界中驱除,岂不是一举两得。
但是我不知道陆承北会不会像我想的这么多,我此言一出,他的眸色变得很深邃。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有五秒,而后转头望向俆若言,很冷淡地问了她一句,“你真的要做?”
俆若言似乎被陆承北冰冷的眼神震慑到,但还是强撑着点头,“当然要,我要让你知道,你所做的决定是错误的,我要让你自己离开这个女人!”
她说得义正言辞,俨然是一个来抓小三的正宫。
陆承北很不喜欢她的这个语气,但最后答应了。
其实他会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倒是让我没想到,我以为陆承北会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他现在分身乏术,没空理会这种可笑的闹剧。
然而,他却很认真地对待。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陆承北,我忽然有些内疚起来。
他特意过来,是想看看我的恢复情况吧,我却忽然给你整了这么一个大难题。
俆若言似乎还想再说什么,陆承北压根不想理会她,徐至很会看情况地将她半推半拉弄出去。
当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陆承北走回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感觉得出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想说。
一种很矛盾的情绪出现在陆承北眼里,我本来是坐着的,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就站了起来,迎着他的目光。
但是看了几秒我就有些扛不住,当先别开头,强行转移话题,“公司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鹤瑾和我说你有点麻烦。”
“还没解决。”
这应该是陆承北第一次在我面前承认麻烦还没有搞定吧,我有些诧异,从我醒来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快过了一个礼拜,竟然问题还在?
眨了眨眼睛,我紧盯着陆承北,小心翼翼地问他,“很麻烦?是俆家……”
“是陆氏找上门的麻烦。”
这么说的时候,陆承北拨了一下头发,看起来有些疲累。
“陆慕舟?”
虽然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陆慕舟这不会是在替俆若言出气吧?
可如果是这样,俆若言扑向陆慕舟怀抱得了,干嘛又要来纠缠陆承北,还是说,他们两个的举动,是同时针对陆承北的“行动”。
我忽然后悔了,刚才就应该直接将俆若言以胡搅蛮缠的名义轰出去,公司的事情陆承北应该已经筋疲力尽,我这不是在他的后院点火吗?
“……”十分惭愧,我憋了半天,轻声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陆承北挑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他这么问,我反而不好说,难道要说,我不应该怀疑他,不应该直接跳进俆若言设的套子里,要他去做亲子鉴定吗?
打死我也不会这么说,所以我只是擦边球一样对他说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闻言,陆承北忽然笑了一下,他对我说道,“这点麻烦算什么,更麻烦的也没见你道歉。”
“……”他这句话说得我无言以对,我脸上十分尴尬。
“身体怎么样?”这时,陆承北冷不丁问了我这句。
微微睁大眼睛,我看向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陆承北好像快睡着了一眼,但仍没有忘记他特意过来的目的。
我这下心里更不好受了,各种想说对不起,但是突然这么说,又很突兀,就强作镇定和他很平常地聊起来,“能活动,没什么大碍。”
“以后不准那么乱来。”
“哈?”我还以为陆承北会说什么,他忽然板起脸这么说的时候,我并没有一种被训斥的感觉,反而莫名觉得想笑。
大概是这种状态的陆承北让我觉得很微妙,明明前一秒才答应了那种无理的要求,这一秒忽然就做起了“大家长”,仿佛刚才俆若言的事情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样。
但是他这样,我就越发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看徐至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我就拉了一张椅子让陆承北坐下,而后趴在床尾的铁栏杆上,尝试着问他,“你为什么要答应做亲子鉴定?”
陆承北抬眸看了我一眼,他的表情有些凝固,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没休息,所以没什么活力。
“你想看,我就做。”
他的回答也十分简洁,我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感觉就像是我把他带入坑里一样。
舔了舔嘴唇,我低着头对他说,“不想做的话,你可以不做。”
“你信我吗?”
陆承北紧接着又问了这么一句,问得我哑口无言。
这个话题不能再进行下去了,我绞尽脑汁,忽然记起好像有什么重要的问题被我忽略了。
想了想,没有任何铺垫,我硬生生跳了一个话题。
“那天晚上,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边的?”这个问题我也是现在才突然想起来,前一秒歹徒才勒索赎金,怎么下一秒他就赶到了。
当时歹徒应该是用我的手机给他打的电话,其实我心里有个猜测,只是不知道这个猜测究竟是不是对的。
陆承北倒好,他丝毫没有要隐瞒我的意思,揉了揉自己的眉间,缓声说道,“我在你的手机里装了定位装置,只要手机没被彻底损坏,自然能知道你在哪里。”
“……”果然,和我所想的差不多,这个手机是陆承北给我的,可我没想到他会装这种东西。
虽然他可能是出于要保护我的意图,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难道他可以放心地让我到处跑,没有稍加约束,原来是早就在我身上放了追踪器。
我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我不愿意被全天候监视行踪。
于是,我就对他说,“手机你拿回去,我自己再买个新的。”
“安安。”
轻声唤了我一句,陆承北的语气仿佛是在说,让我别闹了。
然而我并不是闹,我可不打算让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在陆承北的掌握之中。
我转身就去包里找手机,但是半天都没看到影子。
虽然手机被那伙人拿了,但是他们都被端掉了,难道徐至没有帮我把手机取回来?
看着我找了半天,陆承北才幽幽说道,“你的手机现在作为证物还在警察局,要拿回来,还需要半个月。”
“……”无语地转头看他,原来他早就知道,难道刚刚喊我是这个意思?
我莫名有种自己没事找事的挫败感,嘟囔一句,“既然知道就早说嘛,让我找半天。”
有些不满地将被我翻找出来的东西重新一件一件码放回去,这个包刚打开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十分杂乱,估计是徐至收拾的。
弄了半天,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总算是弄好了,
觉得有些口渴,便去倒水喝,要喝的时候,想起陆承北还在,我就多倒了一杯。
转身要给他,我却发现陆承北竟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
椅子并不大,他稍微靠着,闭上了眼睛,倒还是坐得挺直的。
我赶紧放下水杯,轻手轻脚地走到他旁边,轻声叫他,“陆承北?承北?阿北?”
在我喊到“阿北”的时候,陆承北身体动了一下,但似乎睡得很沉,没有醒来。
“看来真的是累坏了。”我看着他开始均匀地呼吸起来,这时,徐至忽然推门进来。
我赶紧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徐至冲我眨了眨眼,一脸懵逼。
我向他指了指陆承北,表示他睡着了。
不过总不能让陆承北就这么坐着睡吧,等会儿别从椅子上摔下来。
于是我就和徐至合力,当然,大部分是他在使劲儿,将陆承北搬到了床上。
而就在我要抽身的时候,陆承北猛地一下拉住我的手。